《天见魔可怜》兰是君子

51、烤白薯

　　庚乙的话最终还是产生了一定影响，班里同学有意地想拉近和他的关系。厕所□□和五人帮下课以后，都会叫他一起去上厕所，就这样合并成了厕所十人帮。然而这个帮派并没有存在太久，无声无息地散了。戈槐清打听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他往旁边一站，我们就尿不出来了。”

　　“为什么？”

　　“摄像头对着你，你能尿出来？他往那一站，厕所里就跟按了七八个监控一样！”

　　“为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后来，男生们又想拉他偷着去打球，可是下雪了。

　　雪淅淅沥沥下了一直一周。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教室里面热火朝天，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江客尘也放下了她晚上出去晃的爱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睡觉，开始的时候是失眠，后来就是生物钟被打乱了，一到晚上，不出去就浑身不舒服，周末的时候回家还拉着金岱跑了五千米，跑得他第二天差点没起来床。

　　时间过得很快，腊八过后，期末很快就到了。青山一中虽然平时很严格，在放假上面却半点不苛刻，考完试就放假，比初中和小学晚不了多少。转眼最后一科就考完了。

　　江客尘出了考场就看见金岱等在外面。他两手揣在兜里，穿着件渐变色的羽绒服，白色的运动鞋踩在雪地上，微微仰着头看天，仅仅一个侧脸就比整个高中的帅哥还要好看。

　　她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笑，跟她一个考场出来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的舍友井莹也看见了金岱，她拽拽江客尘：“快快快看！”那语气好像生怕江客尘看晚了被他跑了一样。

　　“帅吧？我家的！我哥。”

　　“我次奥！你家这是什么基因啊？”

　　江客尘摇摇手指：“不是亲的。”

　　“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我次……你过去吧，我不过去了。”井莹摇摇脑袋，看着江客尘的笑说，“去去去找你哥吧，看把你乐的！我要有这么个哥早就把他拿出来让你们都瞻仰瞻仰了。好看的都跟好看的玩，太过分了！”

　　“那我过去了？”

　　“去吧去吧，快滚！”井莹把她往那边推，“我先回宿舍了。”

　　等到江客尘走过去，井莹等到了宿舍长，她忍不住跟她分享这个八卦：“我知道尘尘为什么看不上高三的那谁了，你是没看见她那个哥！我次哦！啧啧啧！”

　　宿舍长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没忍心打击她：我不光看见了，我还跟他说话了呢！她那个哥哥还帮我扛铺盖卷来着！谁让你们来得晚。

　　江客尘蹦跶着跑到金岱旁边，她现在的心情好极了，不知道是因为放假了，还是被金岱的俊脸帅到了。

　　“金岱！”她也踩进路边的雪里，“你在看什么？”

　　“你看那里的云彩像不像棉花？”

　　“像，如果不看颜色的话。”江客尘顺着他的袖子摸上金岱的右手，感受了下温度，是热乎的。

　　“我要拿回去的东西不多，就一个箱子，等会儿我们直接去商场！买买买！买完再回家！”

　　金岱换了换位置站到江客尘右边，很自然的把左手递给她暖着。

　　“好。”

　　两人到了宿舍楼下拿了江客尘的箱子往门口走。放假了，学校门口的车很多，金岱的车停的位置比较远，江客尘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拉着金岱，一路走来看见了很多同学，有的站在路边艰难地打车。之所以艰难是因为人太多，车也太多，出租车进不来，很难打到车。

　　江客尘跟金岱商量：“看见那两个没有，都是我同学，顺路的话咱们捎他们一段吧。”

　　金岱自然说好，笑呵呵的跟着江客尘往马路那边走。她这是打算让她的同学都认识他啊？

　　他这样想就问出来了。

　　江客尘挥动手臂跟李倩打招呼。

　　“是啊，等过几天公司年会的时候，我也要去认认你的朋友。”

　　“好。”

　　江客尘挥手的时候，李倩就看见了她，同时也看见了她旁边的男人。她的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食指和拇指狠狠拧住了旁边的人的胳膊。

　　宋卓正在挑烤白薯，忽然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

　　“你发什么……”他意识到李倩的状态不大对，问道，“你怎么了？”

　　李倩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寒风吸进肺里，冷却了她火热的脑袋。

　　“江客尘，她在叫我们。”

　　宋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往这儿走的江客尘，说：“她，你激动个毛线呦！这么大劲儿是想掐死老子省了下回请我？”说着又挑了两块白薯让卖白薯的奶奶包上。

　　“班长你们一会儿往东走还是往西走？”江客尘问道。

　　李倩思考了一下，说：“往西，你们呢？”

　　“我们也是！正好顺路，送你们一截路吧。这是我哥，金岱。”她又对金岱说，“这是我们班长李倩，这是宋卓。”

　　“你好，班长，你好，宋同学。”金岱对两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宋卓旁边对卖白薯的婆婆说，“他们的一共多少钱，我来吧。”

　　宋卓飞快地打量了金岱一下，意思意思地推辞了一下。

　　“这怎么好意思？我来我来，这两块给你和江客尘……”说话期间，金岱已经把钱付了。

　　那边李倩在和江客尘说话，她说的很自然，但江客尘就是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很艰难的从嘴里说出来的。

　　李倩问：“他是你哥哥？亲的吗？为什么你姓江，他姓金？”

　　“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哦。那你们关系好吗？平时常来往吗？”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查户口一样问别人问题，但现在不是平时，这事对她太重要了。

　　江客尘也意识到了李倩的反常，她说：“我们的关系很好。他不是我亲哥，但我们比亲兄妹还要亲。”

　　“那就好。”李倩看着金岱的背影，魂不守舍地说。

　　金岱小时候带着江客尘一起流浪，在农村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太小，没什么能力，还要防着别人把他和江客尘分开。做过一段时间的小贼，专门去别人家地里割韭菜吃。

　　江客尘还傻着，虽然不饿，但敌不过金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只能跟着他一起吃韭菜，江客尘吃得看到韭菜就反胃，金岱吃得被那家人抓住揍了一顿。不过那家人心好，看见一个小孩带着一个娃娃，心疼那娃娃被养的脑袋大身子小，把他们收留了下来。可惜的是，那家人也不富裕，一天到晚吃白薯，白薯面白薯粥，金岱整天跟他们一起出去干活，七八岁的小孩干的跟大人一样，别人家盖房子，他就拌泥，把二三十斤重的筐背在背上扛到架子上。他自己就几十斤重。江客尘有了住的地方，每天却要忍受着老人孩子的嘚啵嘚。终于，在那家人计划把江客尘送给隔壁做童养媳的时候，金岱受不了了，他强忍下心里的恶心，吃了半块白薯饼，趁夜带着江客尘跑了

　　这段经历导致金岱和江客尘两人都不吃韭菜和白薯了。

　　所以在宋卓把白薯递给江客尘时，金岱帮她拒绝了。

　　“她不吃。你们吃吧，车在前面。”金岱和宋卓走在前面，李倩拿着块白薯也没有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卓剥掉白薯的外皮，咬了一大口，回头看见李倩的模样，夸张地说：“真香啊！李班长是怕白薯皮弄脏你的手吗？”

　　李倩哪有心思吃东西，她瞪了宋卓一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江客尘闻着白薯的香气，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感觉到饿了。

　　她对宋卓说：“我想尝一口。”

　　“尝一口？要尝就尝一大块！”说着从纸袋里拿出一块递给了她。

　　江客尘一路走一路剥皮，最后咬了一小口。

　　又甜又软又香。

　　她顺手就把白薯塞进了金岱嘴里：“好吃。”

　　金岱原本还在想到底是什么让江客尘张开嘴吃了白薯，等到白薯瓤填进嘴里的那一刻他明白了。

　　这又香又软又甜的东西是白薯？

　　他以前吃的是假的吧？

　　江客尘看着金岱一脸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时间不止改变了他们，也改变了食物的味道。现在的白薯比以前的品种好吃多了。

　　宋卓看着金岱和江客尘两人满足地分吃一块烤白薯的样子，觉得这世界有点魔幻：竟然有人不知道烤白薯的美味！

　　李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周围的声音像是消失了一样，她又回到了那一天，她的手，她的胳膊，她的腿，她的脚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

　　“不。”走着走着，李倩忽然停了下来，她直视宋卓关切的目光，说，“我不是怕弄脏手，我是嫌你给我的这块白薯不够甜。”

　　“嗨——我当是怎么了，不够甜是吧，我的给你，我的甜，齁死你……”说着用自己啃了一半的换了李倩手里一点没动的。

　　等到上了车以后，又把剥好皮的递了回去。

　　江客尘在后视镜里将一切看的清楚，她脑子里冒出老张开班会时说的一句话：

　　高中是让你们来成业的，而不是让你们来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