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世》菱汋

22、第 22 章

　　柳如悦猛地站起来，她看了一眼办公室，发现人竟然不在了，“唐教授在哪儿？”

　　孟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孙老师指了指外头，“就在你低头写东西的这五分钟，唐教授说有人约他吃饭，聊关于案子的事儿。现在应该……”他看了一眼手表，“他走路的，如果你拼尽全力追赶他的话，应该能在学校外头的马路那边赶上……”

　　柳如悦抓起手机就往外跑，还不忘喊，连称呼都省了“孟浩叫人来抓凶手……”然后就成为一阵风已经跑远了。

　　既然已经往四期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办法作案了，他肯定会尽快加速。

　　现在只要唐文怿是单独行动的，就一定一定是最危险的时候。

　　凶手很有可能跟踪唐文怿很久了，就等他落单！

　　柳如悦抓住路边的一辆共享单车就骑上往学校门口狂踩脚踏。

　　门口只有能容纳一个人出去的门缝，还设置了坎不允许校内共享单车出去。

　　她不得不扔下单车继续狂奔。

　　即使体力渐渐不支。

　　即使她渐渐喘不上气。

　　但是她要追上！她不能放弃！

　　唐教授要过马路。

　　红绿灯变绿了，有七十秒！

　　柳如悦不顾极限连大喘气都没来得及往他身后狂奔……

　　二十米，十九米，十八米，十七米……

　　唐文怿地身后突然窜出了一个人。

　　一个带着口罩的白衣男子，有些瘦弱。

　　手里还拿着不明物体。

　　他渐渐地拿了出来，阳光照在物体身上，反射出了光芒。

　　是刀！

　　十，九，八……七，六，五，四米……

　　柳如悦拼尽全力大喊一声，“躲开！！！！！！！”

　　然后她使出所有力气双腿并拢用手撑了一下因为不小心闯了红灯打算补救停在了马路上的那辆车的车前盖，然后一个飞踹上去。

　　刀子下来的一瞬间，唐文怿察觉到了什么，往旁边躲开了一下，正好错开了刀子戳进来的位置。

　　紧接着他看见了一个身影窜出来，等他肉眼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已经是白衣男子被柳如悦飞踹在地上了。

　　看的出来柳如悦是用尽全力踹的。

　　因为男子摔在地上一时之间无法起身。

　　柳如悦来不及松懈，怕着起身赶紧抓住了男子的手腕……

　　突然，一个冰冷的手铐伸出来，铐住了男子的手腕。

　　孟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追赶了上来。

　　他也是满头汗，但明显比柳如悦的情况好非常多，他起码还有力气去逮捕。

　　“我是花城公安局刑侦大队一中队队长，现怀疑你与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请你随我回去接受调查。”

　　警车也速度飞快地跟了上来，孟浩将他送上了警车。

　　柳如悦现在只有大喘气的份，她连思考都变慢了不少。

　　她抬头看着连头发丝都没掉一根的唐文怿，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高兴。

　　她虚弱地笑了一下，对着唐文怿说出了一句话，“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然后全身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唐文怿冲了过来将她扶起来，眼里都是担忧，“柳如悦……”

　　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她真的……真的很累……

　　如果现在有力气的话，她想要大哭一场。

　　大哭唐文怿的牺牲精神。

　　第二天的早上九点整。

　　唐文怿推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门。

　　却发现里面孙老师吴老师正在听孟浩八卦。

　　然而，这三个人的工作地点都不在他的办公室。

　　孟浩像个说书的一样，夸张描述，“只见柳如悦说时迟那时快，用轻功飞起将即将得手的凶手在下刀之前一脚踹倒，而我！驶出筋斗云，一瞬间拿起手铐，铐住了那人，他，被抓了。”

　　孙老师吴老师听得很认真，但发出了好奇的疑问，“我在窗户边瞟见柳如悦像豹子一样跑的那么快，你怎么跟上的？”

　　孟浩挠挠头，“她跑的太快了，简直不要命地在跑，我知道自己跟不上就骑摩托去了。”

　　原来如此。

　　唐文怿将公文包放好，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吹完牛没有，你现在不应该在局里审讯吗？”

　　孟浩嘿嘿一笑，翘起二郎腿，“那家伙都不用我出马，自己就嘟噜噜说出来了，他的案子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刚换完班回来，这会儿还在审讯呢。”

　　怎么手背冰冰凉凉的？

　　柳如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地听见了外面的嘈杂声。

　　这儿是花大医学院。

　　她还在输液。

　　外头的实习护士见她醒了，赶紧走过来兴奋地说，“昨天你很勇啊，你把连环凶手踹飞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花大了。”

　　柳如悦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漂亮护士，听她的话短时间内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护士被叫出去忙活了之后，她才回想起来，她昨天干了什么。

　　这也是她为什么躺在病床上的原因了。

　　她现在浑身没劲，应该是睡了一整天的缘故。

　　妈呀，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觉得可怕，那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是个练家子，所以唐文怿那普通的擒拿格斗这种三脚猫功夫根本斗不过那家伙。

　　他竟然不告诉大家自己故意一个人单独抓凶手，太过分了！！

　　“哎哟……”柳如悦发现胳膊有点疼。

　　她抬起手来，发现胳膊的擦伤已经被处理过了。

　　应该是昨天将凶手踹在地上自己撑地的时候弄的。

　　算了，人没事就行。

　　道理告诉她不能生气。

　　然后她闭上眼睛想了想，越忍越气。

　　“哦哟，在外头就看到你锤床了，在生什么气？”孟浩一只手在裤兜里，另外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

　　“喏，老唐亲手煎给你的饺子。”他拉过推拉桌子到她跟前，还调了一下床头角度，让她正好够着桌子。

　　柳如悦使出没被打点滴的左手，接过孟浩给的叉子，一把戳进去，咬了一口。

　　脆脆的，焦焦的，好吃。

　　但是饺子馅是她调的，饺子皮是她擀的，饺子是她包的。

　　因为她经常睡过头来不及去办公室，所以她都会给自己做一大盒饺子放在办公室的冰箱里头。

　　这样如果来不及就拿几个出来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了。

　　唐文怿从来不打开冰箱的急冻层，而且她每次吃完饺子唐文怿才来的，那个时候她都洗好碗已经开始收拾了。

　　果然还是不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行事啊。

　　孟浩坐在一边，半靠在座椅靠背上，双手交叉抱胸，表情也非常地……随便。

　　“我知道你在生老唐的气，其实我也在生气。不过你不要把老唐想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好吗？”

　　柳如悦停顿了一下，有些质疑，“就他学的那三脚猫功夫？”

　　孟浩无奈，“哎呀，知道你从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人家特种兵学的是无限制格斗了。老唐怎么跟你比。”

　　就像她昨天那一踹，也是下的死踹。

　　孟浩拍了她一下肩膀，“赶紧吃，别凉了。”

　　柳如悦撇撇嘴，只好继续一口一口吃下去。

　　然后孟浩继续说下去，“所以呢，按照当时的情况，就算这家伙练过，他还是有自保能力的。虽然可能会受伤。一会儿你回办公室就不要给脸色给老唐看了，他自己要是觉得理亏，会跟你道歉的。”

　　“道歉什么就算了，”柳如悦翻白眼，“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女朋友，等到时候他有女朋友了，肯定会被她治的。”

　　这么不惜命的做法，肯定会被埋怨死。

　　自己作为他的学生也只能吃瘪，所以她在等待师母的出现。

　　虽然……她的未来师母，比唐文怿还要不爱惜生命。

　　犯罪嫌疑人姓名陈希俊，年龄三十岁。

　　学历大专。

　　专业临床医学。

　　此前他一直是个健康活泼的少年，直到他确诊全身肌肉萎缩，是遗传的。

　　基本只能等死了。

　　他的活泼是装出来的，因为小时候被孤立的经历导致他变成了表演型人格。

　　所以当确诊全身肌肉萎缩的时候他非常崩溃，而且觉得这个世界对他不公平。

　　手，脚，八块腹肌她能懂为啥。

　　但是他的脑子又不萎缩。

　　孟浩解释给她听，“因为以前他们班上有那种什么也不学也能考北大的人，而他辛辛苦苦却也只能上个大专，他羡慕嫉妒恨呗，这次杀老唐也就是个顺便的事情。毕竟目前整个花城，最出名的天才，就只有他一个了。”

　　说完孟浩还给她抛了个媚眼，“不过你进步了不少啊。”

　　对啊，竟然能在凶手下手之前一刻把事情捋清楚，柳如悦是真的进步了。

　　但是柳如悦没多开心。

　　她笑着自嘲，“进步吗？三年了，唐教授说，他刚接触一年多就能独立侧写了。”

　　孟浩立马咋呼起来，“拿他自己比？他要不要脸，你看看他以前带的学生都是博士，研究生，好几个年纪比他还大，还在基层呆过几年，不也得当他学生。”说完之后自己还生起气来嘀咕，“这么说也太打击人了吧，你又不是跟他一样的天才。”

　　天才。

　　是啊，她不是天才。

　　她的成绩都是靠一点一点努力来的。

　　她这个想法要是让唐文怿听见了，怕是会回她一个请你回去幸存者偏差理论给手抄一遍。

　　是的，他对学生就是这么严格。

　　“你们说我坏话说够了吗？”

　　唐文怿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病房，走到病床旁边看了柳如悦一眼，“脸色红润，点滴也打得差不多了，打完赶紧起来走人，不要占用病床太久。”

　　柳如悦撇撇嘴，不吭声，默默地抬着手，示意孟浩帮她拔针。

　　孟浩自动自觉地撕开胶布，然后将针拔下来。

　　柳如悦拿起胶布中间的棉球紧紧地按压住自己的扎针口，然后下床。

　　嗯？她鞋去哪儿了？

　　唐文怿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放在她脚边，是一双某迪达斯已经烂大街款的拖鞋，如果买的人不是唐文怿，她肯定以为是路边二十块钱小摊那里买的。

　　“你鞋子踹人踹破了，我给你扔了。”唐文怿淡定地说。

　　踹破了？

　　那一字蹬的鞋子是她给自己买运动鞋的时候送的，质量也确实……不好。

　　她默默地穿上鞋。

　　“走吧。”孟浩将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走。

　　柳如悦愣了一下，抬起头用同一个角度看着他。

　　终究不是他。

　　走在前头的唐文怿突然间甩了一句话。

　　“回去把幸存者偏差理论给抄一遍。”

　　“我我我……”柳如悦都结巴了，“我干嘛要抄！”

　　唐文怿嘴角弯起，“我能不了解你？”

　　不了解莫小茶，还能不了解一个简单背景的柳如悦吗。

　　然后加快速度往前走。

　　孟浩挠挠头，非常不解地看着柳如悦，“我当时说完那个天才之后你心里想的什么？让你抄幸存者偏差？”说完还吐槽，“你们学心理学的简直跟算命的一样。令人不解。”

　　实习安排名单地点下来了。

　　果然是按户籍所在地去安排的，外省户籍的则统一安排到人数最少的西城。

　　因为学校实施新政策，实习由两个学期制度改为一个学期制度，也就是由一年改为半年，但是实习的时间还是需要再长一些，所以要提前一个月实习。

　　为这事儿新大四同学都非常愤愤不平，因为假期没了。

　　但是依旧莫得办法，该去还得去。

　　大雨将至，黑云压城。

　　一阵大风刮过，暴雨如约降临，一粒雨滴比牛蛙蝌蚪还要大。

　　所以很快地打湿了因为白天太阳晒得火燎火燎的水泥地面。

　　柳如悦嘴里还咬着棒棒糖，跟旁边的女同志手挎着手，一起往公园里头走着。

　　柳如悦身穿红色开叉长裙，露出了完美的侧腿，穿上高跟鞋，头发虽然短，妆容精致，一下子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有女人味。

　　而她旁边的女同志穿的是白色连衣裙，头发还编了个辫子，可爱得很。

　　她们两个人正在公园乔装打扮成闺蜜出来聊天。

　　其实是在等候嫌疑人。

　　这是一单绑架案。

　　嫌疑人要赎金。

　　三百万。

　　就在一分钟前，绑匪才告诉家属扔进竹林旁边的垃圾桶处。

　　而垃圾桶处正好离柳如悦白袅袅二人最近。

　　家属已经到了垃圾桶旁边，然后一把将箱子扔进去。

　　接下来就是要来等候可疑人员了。

　　外头的接应车内，副中队长陈浩正在指挥乔装打扮的同事们。

　　门突然被推开，陈浩扭头一看，竟然是宁云启。

　　“宁队。”

　　宁云启点点头，然后上车。

　　旁边的小林给他递耳机，“队长不是今天从北京飞回来的航班吗？不休息一下？”

　　宁云启接过耳机，“人质安不安全你们都不知道，我哪儿敢休息。”

　　然后他看了一眼摄像头，看见了两名女生，因为摄像头不是很高清，所以看不出来是谁。

　　“她们是谁？”

　　陈浩解释，“上周你去北京时刚好拨下来我们中队的实习学警啊，你忘了我跟你报告过了？”

　　宁云启想了起来，有些疑惑，“怎么是女生？才来一周就让她们当卧底？心理素质过关了没？”

　　小林嘿嘿地说，“她俩心理素质都不错，而且格斗术都很好，陈队才让她们去的。”

　　好像有个扫地阿姨正在翻垃圾桶，陈浩赶紧对着麦说，“白袅袅，你假装扔一下垃圾，顺便跟她聊聊。”

　　白衣女子就是白袅袅，她低声说了句收到，就拿起手中的塑料瓶子去扔垃圾。

　　很快就跟清洁工阿姨聊了起来，清洁工阿姨还话说到激动拉着白袅袅不让走了，还非得拉着白袅袅在一旁诉苦。

　　柳如悦趁机找了个离垃圾桶最近的长椅处坐下。

　　宁云启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穿着格仔衫的男子，走到柳如悦旁边，只听到耳机传来男子问她，“你是在等人吗？”

　　柳如悦愣了一下，不是很懂怎么回事，她点点头。

　　格仔衫男子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我也在等人，我可以坐这里吗？”

　　他坐都坐了，还能如何。

　　格仔衫男子像是一直在搭讪她，“你的你男朋友？”

　　柳如悦觉得来者不善，想了想觉得要说谎，“我等我男朋友。”

　　这熟悉声音的让宁云启愣住，抬头看着陈浩，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地问他，“这个实习生，叫什么名字？”

　　小林赶紧抢答，“她叫柳如悦，花大刑院唐文怿教授的得意门生。”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前头跟清洁工阿姨聊天的女生才是跟你一起的吧，你哪里来的男朋友？”

　　话音未落，来了一个黑衣戴口罩的男性，趁两个人都被牵制住的时候靠近垃圾桶。

　　柳如悦注意到了。

　　但是男性只是扔了垃圾，就走了。

　　柳如悦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她想要脱离这个男人，“我我有事……你在这里等人吧。”

　　格仔衫男生一把拉住柳如悦的胳膊，“诶，你别走呀。”

　　柳如悦很想要使用暴力，但怕暴露自己，只能使劲甩开。

　　但他的力气太大了，根本挣脱不开。

　　突然，一个长而有力的左手臂搭在了柳如悦的肩膀上，右手一把打掉了男子抓着自己的手，“你是在骚扰我的女朋友吗？”

　　柳如悦愣住。

　　旁边穿来一股温热的呼气感打在她的肩上，还有那抹她最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她甚至都不需要抬头，就能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

　　只是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她反抱住宁云启，面露委屈，“你终于来了。”

　　宁云启看见了男子慌张的神情，他笑了笑，“行动。”

　　男子一个瞬间就被制住。

　　还有那个保洁阿姨也瞬间被旁边的便衣出来制住。

　　柳如悦瞬间明白了什么。

　　保洁阿姨其实就是要来拿钱的，只是刚好白袅袅上去了。

　　保洁阿姨便悠着她不让她走，还让格仔衫男子拉住柳如悦。

　　因为他们也不确定这两个是不是警察。

　　然后本来想等白袅袅挣脱开来跑去找柳如悦的那瞬间，保洁阿姨把垃圾桶直接搬到三轮车上，自己开三轮摩托直接溜掉。

　　就算便衣出动，可她深谙公园的所有小道，她能很快脱离。然后格仔衫男生就没有人被注意到，就能偷偷溜走。

　　但是如意算盘打错了。

　　不过，这是柳如悦的猜想。

　　虽然审讯出来的比不多，但她推理少了一点，那格仔衫男子想要把柳如悦给拐走。

　　因为她长的太漂亮了。

　　这是宁云启审讯出来的。

　　柳如悦当时没在一旁看，并不知道这事儿。

　　很久以后再听小林说起，当时宁云启听到这句的时候差点上去把他打一顿。

　　但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

　　她刚从厕所洗完澡出来，毛巾还在擦着头发，一边擦一边发呆。

　　她来之前想过无数次在见到宁云启的时候应该是什么状态。没想到一来他就去了北京出差。

　　还在她最手足无措的时候出现。

　　其实她可以去派出所，但是她还是没选择去。

　　柳如悦深深叹气，躺在床上，仰天长啸。

　　白袅袅也洗澡从隔壁寝室出来了，她笑眯眯地问柳如悦，“你怎么啦，长叹一声的。”

　　柳如悦觉得很累，她抱起了被子，外头看着她，“没什么，可能是紧张再放松之后的累吧。”

　　白袅袅是个很单纯的女生，虽然还比柳如悦大一岁多，但心理年龄比柳如悦要小很多。

　　行为稍微有些幼稚，说话喜欢不经大脑。

　　有时脱口而出的话稍微有些伤人，但是柳如悦倒挺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格的。

　　她就不行了，高中可能还行，现在就不行了。

　　“叮……”

　　是邮箱接收的声音。

　　唐文怿肯定发作业来了。

　　她撑着身子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邮件。

　　是陈希俊的案子，唐文怿发来了陈希俊犯下的所有案子细节还有指认现场的细节。要求她推测出陈希俊下出每个动作的原因，和心理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