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小野猫不讲武德》飞花斋叶

257、我的过去（一）

　　三十一年前，三岁的尹仁随着母亲从上海回到北京和父亲一起住。
　　尹仁家的四合院的隔壁也是个四合院，和军人家庭出身的他家不同。隔壁那家薛姓人家，是一户高级知识分子，听说家里的儿子，是个小神童，小小年纪智商就已经180。

　　尹仁到现在都还依稀记得，初见薛定邦的那天，自己被父母强迫着穿了一条粉红色的泡泡裙去隔壁串门，在薛爸爸和薛妈妈频频赞美他是个乖巧可爱丫头的时候，一气之下，撩起裙子，说自己是个有JJ的男孩子。
　　毫不意外的，三岁的尹仁，被自家老爹放到腿上撩起裙子一顿猛揍。

　　让被揍得吱哇乱叫，嚎啕大哭的尹仁止住哭声的，不是自家老妈的劝说，也不是薛爸爸薛妈妈的游说，而是那个有着一张圆乎乎的脸，头上顶着一簇呆毛的小孩子。

　　“囡囡哥哥，不哭。”
　　那个小孩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抹尹仁脸上泪。

　　后面的事，尹仁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他听自家妈说过，当时的自己一口就含住了小名“栗子”的薛定邦的手，还吧唧吧唧吸得特别有味，说好香好甜，一股奶糖味道。
　　于是，三岁的尹仁，在初见薛定邦的第一天，屁股老爸揍得二度开花。

　　尹仁说，自己从小到大，其实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德行。就算那天屁股被揍得好几天都只能撅着走路，但是在看到隔壁的薛定邦时，他还是很屁颠屁颠的凑上去打招呼，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幼儿园的时候，尹仁和薛定邦，是同一个班，两家房子挨着，就连幼儿园里的，两人午休的小床都是挨着的，那个时候，他们总是左手拉右手的，挨着，睡在一起。
　　从幼儿园开始，尹仁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个头是班里最大的，脾气倔，犯起混来，连大班的孩子都打，是个十足十的孩子王。

　　薛定邦小时候胖嘟嘟的，白白净净，圆脸圆眼，说话客客气气，跟尹仁这种专门欺负小姑娘的混小子不一样，他特别招小女生喜欢。
　　尹仁小时候犯浑，为了独占薛定邦，大言不惭的说薛定邦是自己的媳妇儿不说，还各种横行霸道的阻止其他小朋友，尤其是小女生去邀约薛定邦一起玩。

　　小小年纪的薛定邦，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让着尹仁，抓着尹仁的手，非常懂事的说：“囡囡哥哥，大家一起玩。”
　　就算这样，尹仁还是搞出了很多幺蛾子。

　　放学的时候，家长们都来接小朋友们回家，尹仁被其他小朋友围着他爸告状，说囡囡又在班里欺负小朋友。
　　于是，尹仁又被揍，当着全园小朋友的面，被爸爸扒掉裤子，露出屁股蛋子，揍得青烟直冒。

　　“你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蛮横啊。”徐雨听着，有些吃味的回了尹仁一句。
　　尹仁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往后说了下去。

　　熬过两天一小揍，三天一顿大捶的幼儿园，尹仁和薛定邦终于上了小学。
　　同一所小学，分在同一个班，坐的还是同桌。

　　小学对于尹仁来说，好像就和幼儿园没有区别一样，天天牵着薛定邦一起上下学。
　　尹仁记得很清楚，小学时候的薛定邦已经不再是幼儿园那副圆嘟嘟的样子。

　　跟班里其他的那些同龄的，还在挂着鼻涕泡的男孩子不一样，薛定邦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皮肤白净得好像是上好的白瓷。再加上他成绩好，不光是老师喜欢，就连班里的女生都喜欢围着他转。
　　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好学生，自然而然是不会受到同龄男孩子喜欢的，薛定邦被其他男孩子围着欺负也是必然的。

　　对于从小到大秉承着“栗子是我的人”尹仁，自然是不会任由薛定邦被人欺负的。当他撸起袖子和人干架的时候，看到的是和平常文静秀气不一样的薛定邦。
　　从小到大连脏话都不会骂的薛定邦居然会抡起拳头揍人了！？
　　尹仁乐不可支，两人一起把带头搞事的隔壁院的葛二蛋揍了个屁滚尿流。

　　当然，结果是凄惨的。
　　当天晚上，葛二蛋的爹妈就领着儿子上尹仁家告状，方圆十好几家，全都听见尹仁他爹抄着棍子揍尹仁的怒骂声，以及尹仁上蹿下跳的嚎叫声。

　　尹仁被他爹揍得嗷嗷叫不说，还连带被罚不准吃晚饭。
　　尹仁觉得自己没有错，委屈得一个人趴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直到他听到有人敲他房间的窗户。

　　四合院的院墙不算高，如果有树的话，就更方便你来我往，暗通曲款。
　　尹仁当然不知道暗通曲款是啥意思，薛定邦也不知道。

　　薛定邦爬墙翻到了尹仁的房间下，敲着窗子给尹仁送了一大碗饺子。
　　薛定邦蹲在床边问尹仁：“囡囡哥哥，屁股疼不疼。”

　　尹仁想撑着面子说不疼，结果不小心牵到屁股上的伤，疼得他呲牙咧嘴，眼泪啪啪啪的直掉。
　　“囡囡哥哥，不哭。”
　　薛定邦说着，就塞了一个饺子到尹仁嘴里。

　　那个饺子太好吃，太香了，一下子就让尹仁忘了屁股上的疼。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饺子是白菜猪肉香菇馅儿的。”尹仁非常认真的说，“那是薛定邦他妈妈，也是我干妈的拿手好菜！”
　　徐雨听着他的话，笑了笑。这一点，他也知道，只不过，不是听尹仁说的，而是从薛定邦留下的那个U盘的视频里知道的。

　　薛定邦的妈妈，特地做了一盘饺子，说：“囡囡，这是你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香菇馅儿的饺子，干妈特地给你做的。”
　　其实，也许并不是饺子好吃，而是因为那盘饺子是薛定邦送给他的，所以才是特别的，才会如此记忆犹新。

　　尹仁在很久之后，才知道，那盘饺子，是薛妈妈特地给薛定邦做的，为了奖励薛定邦的勇敢和无畏精神。
　　薛定邦一口都没吃，全部都留着，送给了自己。
　　从那个时候起，尹仁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薛定邦，因为薛定邦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尹仁曾经以为，和薛定邦一起牵着手上学，放学，是最普通的日常，日子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薛定邦跳级去了初中。
　　尹仁上初一的时候，薛定邦已经跳级去了高中。
　　尹仁上初二的时候，薛定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去MIT留学。

　　人生的轨迹，是在悄然之间发生的改变。
　　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看上去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却像是亚马逊雨林之中轻轻扇动的翅膀的蝴蝶，对两人此后的人生都产生了非常强烈，且又深远的影响。

　　小的时候，尹仁和薛定邦睡过一张床，他们光着屁股蛋一起在薛定邦老家的河里摸鱼，甚至还一起比过JJ的大小，比过谁尿得远。
　　那个时候的尹仁，没有觉得薛定邦有多特别。

　　他只是知道，薛定邦是他兄弟，但是又和其他跟他称兄道弟的人有着那么一丝丝的不一样。
　　尹仁发现自己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停留在薛定邦身上，是在初二摔断腿的那个暑假。

　　和已经是准高三学生的薛定邦不一样，初二的尹仁早就放了假，然后跟一群狐朋狗友玩自行车大撒把游戏。
　　又长又陡的一个下坡，抓着自行车的把手，全速往下冲，谁先按刹车，谁就是狗。
　　尹仁是最后一个上的，前面的那几个，冲到一半就不敢玩了。

　　尹仁拍着胸脯子骂他们：“都他妈是一群孙子！！让哥给你们露一手！”
　　尹仁骑着自行车放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薛定邦和同学一起从拐角处出来，他们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那一天的阳光，是那样的炙热而又明亮。
　　薛定邦的笑容，在夏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皮肤温润白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优雅的光泽，就最上好的白瓷也比不上他。

　　尹仁就那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薛定邦看，仿佛像是生了根一样。
　　直到薛定邦转过头，终于注意到他，冲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而又漂亮的牙齿，温柔而又亲切的喊了一声：“仁哥~”

　　那一瞬间，尹仁的心中，像是炸开了无数朵烟花，缤纷绚烂得无以伦比。
　　随着那些烟花炸开的，还有在尹仁眼睛里闪现的金星。
　　尹仁直接一头撞上了坡道镜头的墙壁，连人带车的摔在地上，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哥！你真带种！”狐朋狗友们围着尹仁一顿彩虹屁。
　　薛定邦慌张的跑过来，用白净细长的手摸着他的脸问：“仁哥，摔坏哪里了没！？”

　　尹仁还是一直盯着薛定邦看，他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薛定邦巴掌一般白净的脸，还有干净清爽的掌心，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腿连都摔断了的事实。

　　整整一个暑假，尹仁被迫躺在家里养伤。
　　但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坦的，因为薛定邦每天都会抱着书本作业陪着他。

　　青春期的男孩子，抱着对感情，对身体的懵懂。
　　尹仁又浑又不要脸的对着只知道念书的薛定邦出了手，他摸了薛定邦的身体。

　　薛定邦白净中透着微红的脸，薛定邦微微颤抖的，如同轻柔蝉翼的睫毛，薛定邦那轻柔的，带着些微急促的呼吸声，薛定邦那双被汗水濡湿的掌心混着薛定邦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尹仁心中难以磨灭的印记，甚至成为了日后鼓动他多年的心魔。

　　那一年，暑假结束的时候，15岁的薛定邦，一个人去了美国。
　　送走薛定邦的尹仁，偷喝了老爸藏在书房里的酒。
　　他醉得稀里哗啦，也吐得稀里哗啦。
　　那个时候他才第一次认识到，啊，原来我喜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