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夜归来》杀生圆子

20、第二十章 年少往事

　　小的时候，虽然父帝的赏赐从未偏颇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一式三份，可他很少关心自己，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天族的孩子1200岁成年，玄夜成年那天，他本是开心的，虽然父帝并没有记得。
　　那时，他的殿里还有几个服侍的侍从，他让侍从们将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将旧了的地方重新上了漆。玄夜知道，别人不记得，哥哥玄华一定会记得，所以他将一切准备妥当，早早便等待哥哥到来。
　　可是，还没等到哥哥，他却忽然头痛欲裂，脑海中翻涌而出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那些碎片里，他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眉眼都刻着温柔的女人，和自己的父帝。
　　随着时间流逝，记忆也越来越清晰，玄夜逐渐意识到，这是记忆中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记忆里，父帝牵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如若负你，便让我神智具毁，不入轮回。
　　可也是自己的父帝，提着剑要杀她，母亲跪在地上哭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她哭喊着，“虎毒不食子，我腹中的，也是你的孩子啊！”
　　这些记忆无比真实，像刀片一样把玄夜的心割成了碎片。他看着父帝杀了母亲却无能为力，他看着父帝将那颗心捧给了天后汐和却不能阻止。
　　那个拥有着温柔眉眼的女人，她的母亲，像枯落的花倒在血泊中。
　　记忆里母亲微笑的抚摸着还是幼儿的玄夜，她的声音那么动听，像是这世上最美的摇篮曲。
　　她说，我儿，你是母亲最珍贵的宝物，无论你将来报不报仇，母亲都会支持你，母亲给你这回忆，是希望你看清这天宫的真相，我儿，母亲不求你显贵，只求你一生平安顺遂，切莫亲信他人，步了母亲的后尘。
　　玄夜心口一阵绞痛，他只觉得浑身无力，犹如熬骨煎血般疼痛，玄夜头晕目眩，有些站不住，伸手扶住了身旁的大树。
　　多可笑，前一刻玄华还是自己的心上人，疼爱自己的哥哥，后一刻，他便成了仇人的儿子。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边是呵护自己至今的哥哥。
　　更可笑的是，自己竟对仇人之子动心。
　　玄夜痛苦万分，甚至想自毁元神，了解这孽缘，好给母亲一个交代。
　　可偏偏，玄华这时候来了，带了几壶好酒，带了他亲自打造的墨玉发冠。
　　玄华笑着拿出那发冠，说着“我在凡间时偶尔得了这墨玉，正好与你相配，这上面的龙纹，可是我亲自刻的。”说着，替他挽起了发，戴上了这墨玉发冠。
　　他承认他不争气，玄华的手指抚过他的发间时，他居然又一次沦陷了。
　　那之后，玄夜度过了一段无比痛苦的时光，母亲的记忆一直折磨着他。如果母亲狠毒的逼他报仇，他反而还有勇气置之不理，可偏偏她那么温柔，她的声音那么好听，她那么好，要我如何才能弃之不顾。
　　玄夜开始疯狂的打砸着所有父帝给他的东西，打跑了身边的侍从，总是上一刻还是安安静静的发着呆，下一刻就开始发狂发狠。
　　很快，天宫便有传闻，说二殿下得了失心疯。
　　玄夜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离开玄华，可又不能原谅自己，他看见父帝就觉得干呕恶心，但又没有实力去报仇。
　　所以，干脆，我自己去死好了。
　　玄夜的脑中开始混沌不清，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他开始以修炼的名义独自前往各种危险的地方，惹怒各种凶灵怪兽，然后，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偏偏每次都不成功，不是对方感受到了他身上天帝的气息自己离开了，就是被那个他不知该怎么面对的男人护在了怀里。
　　每次危险之时，玄华都会出现，用金光将他笼罩其中。玄华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来救他了。
　　这次玄夜跑到了这幽王谷，故意去惹那凶狠的钩蛇，等那钩蛇火冒三丈非杀他不可时，他又立在那里闭着眼等死。
　　这钩蛇正疑惑眼前这人什么毛病时，一道金光划过直接刺穿他的七寸，夺了他的性命。
　　玄华看着眼前失了魂的人，只觉得无比的心疼。
　　玄夜出生时，玄华已经成年，爹不疼娘不爱的他，是玄华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玄华早早便察觉到了玄夜的不对劲，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他听信了宫人的传言，以为玄夜得了失心疯。医仙传了一波又一波，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可病情没一点好转，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旦玄华不在，玄夜就会跑出去寻死。
　　玄夜的神智似乎也越来越倒退，有时候简直像是小时候一样拉着玄华的衣角要杏花糕吃。
　　自那以后玄华便没日没夜的陪着玄夜，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越来越无神的双眼，只觉得害怕，玄华不停的给他说些少时的趣事，讲些听来的趣闻，想让他开心。
　　而那是的玄夜脑中混沌不堪，一会儿是母亲温柔的笑脸，笑着说不求夜儿显贵，只求一生顺遂，一会儿又看到母亲流着血泪，质问他为何认贼作父，为何要爱上仇人之子。一会是少时的快乐时光，一会又是母亲冰冷的尸身。
　　偶有清醒之时，玄华都陪在他身侧，唯有看到玄华，才能让玄夜暂时逃脱噩梦，才能让他不想寻死。
　　玄华将玄夜揽在怀里，见他眼神终于清明，赶忙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作践自己。”
　　玄夜却只能苦笑着回答，“哥哥多想了，我只是想多历练历练罢了。”
　　哥哥，若你知道我已知晓全部真相，若你知道我爱你，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在我身边吗？
　　不会的，你定会为了你的名誉，你的权势地位，再也不来见我。
　　于是，玄夜只安静的躺在他怀里，享受这温存，什么也不说。
　　玄华将所有的时间都拿来陪他，就连政务也全部分给了下属，自己则待在玄夜身边，他害怕，玄华总觉得，自己一旦离开，玄夜就会枯萎。
　　天帝本是不太关心玄夜的，虽然表面还好，但亲谁远谁，众仙都看得出。如今玄夜的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天宫传的沸沸扬扬，作为父亲，玄穹不得不去关心。
　　可天帝来的不巧，正看到玄华将玄夜抱在怀里给他喂药，玄华深情的望着他，那眼神如水，充满了炽热和柔情。
　　可那炽热的眼神，却让天帝浑身冰凉，犹如身处数九寒冬。
　　那样的画面，那样的眼神，怎能让人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