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血腥蓝

3、[下]

　　[下]
　　被叶子照顾的白白嫩嫩，头发也变长一些，走在路上居然有男生朝我看了。
　　和以前那帮一起混的哥们擦身而过，他们居然认不出我了，漠然地向前走。
　　我急了，扯开嗓子哇啦啦喊，这群没良心的！居然不认老子了？！
　　于是他们回头，惊讶地下巴脱臼，眼珠子快要掉下来。
　　我就叉着腰光天化日之下哈哈大笑，笑到眼泪流出来，引得路人侧目。

　　你也是女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呢。一瞬间叶子的话在耳边响起，闪了一下就过去了。很长时间没见这帮哥们，我高兴了，一人赏一拳。
　　“当初可是你先抛弃我们啊，怎么反过来怪我们？”看来我拳头没退步，又击在“要害”，那些大老爷们居然痛到眼里带泪，是不是太想我了见着激动了啊？
　　“哈哈，老子不是修身养性去了吗？怎样，成果不错吧？！”
　　“啊……你是不是恋爱了啊？居然变成这样……”一哥们小心翼翼地问，被我狠狠瞪回去。“怎么？！这样不好啊？你有意见啊？”一拳夯上去。
　　抱头。“外貌是变女人多了，性子还是没变啊……T_T”
　　“哈哈，这不就得了？还是好兄弟嘛，今晚有空不？喝一杯去？我请客！”

　　……我居然完全忘记了，叶子之前邀请我去她家参加她弟弟的庆生宴，就在今晚。
　　一身酒气爬回家，屋子里一片黑暗，没灯。
　　我倒没怎么醉，就是太高兴了，一晚上和那帮兄弟扯着嗓子喊，喉咙有点哑，渴得要死。
　　我爬到厨房找水喝，倒了一杯冷水，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灌。哈……爽！
　　叶子不让我喝酒，所以家里没有酒，但是还想喝。……算了，喝酒伤肝啊。我又倒了杯冷水，踱到客厅里往沙发上一赖，瞥见茶几上的电话有几条留言，就随手一按，啪嗒。

　　[嘀——莲你怎么还不来？快开始了……]
　　[嘀——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嘀——还没回家么？]
　　[嘀——……]

　　…………
　　……
　　我一下子跳起来，掏出手机，果然有十几条留言和未接电话。那时候调了震动就一直没调回来，闹的厉害了就完全没察觉到……
　　赶紧拨回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喂……”
　　“你没出事吧？！”那头是叶子焦急而疲惫的声音。
　　“……没……”我有些愧疚。
　　“那就好，等我收拾完了就过来，你等着。”电话被挂断了。

　　我又瘫在沙发里，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要过来，她忙了一晚上还要过来。
　　她早就嘱咐我去参加这个宴会，想必是看得很重吧。
　　该死，我怎么就给忘记了呢？而且还是去喝酒了……

　　想着想着竟然就迷糊过去了，等再次睁开眼睛都凌晨了，莲还是没来。奇怪……
　　拨个电话过去看看？……可是都凌晨了，不会已经休息了吧……
　　还是算了，不要影响她休息。
　　于是关了手机，爬上床去死了。

　　假如我当时就拨了电话过去，那晚就绝对睡不了觉了。
　　第二天下午我睁开眼睛，就拿起手机开机看，没有消息过来。
　　我拨了叶子的手机，接听的却是一个男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会是她爸，那么估计是她弟弟。我说请找叶恣。其实她的手机却是别人接，本身就有问题，我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听到对方轻轻说：“她被车撞了，现在在XX医院。”
　　“我马上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挂了电话奔出家门，拦了辆TAXI全速赶往医院去。

　　奔进医院一想，糟糕，忘了问病房号了……左看右看，却见一个男生径直向我走过来，脸上带着和叶子很像的淡淡的笑。
　　“你是莲？我带你去姐姐的病房。”找到救星了！我二话不说跟着他走，还嫌他走太慢，恨不得在后面猛踩他鞋跟。
　　“叶子怎么样？严重么？”我问。
　　“还好没有内伤，但是腿骨折了，现在打了石膏，要住院一段时间。”那男生依旧轻轻回答。“昨天我生日，姐姐帮忙到很晚，已经很累了，还说要去看一个朋友，我们都拦不住她，结果……”那男生说到这里，轻描淡写有意无意地向我看了一眼。
　　我低下头不说话了，也不嫌他走得慢了。好家伙……姐弟两都一样，不动声色地揭人短。

　　好不容易挨到了病房，男生推开门，眼前一片洁白。白的墙，白的床单，连窗框都是白的。非常之神经质的颜色，但是也祥和。我看到叶子半坐在床上，头上缠着绷带，左腿被石膏裹着悬在半空，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你来了……”她看向我，淡淡地笑。
　　我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声音里都是哭腔。“叶子……”
　　她从桌上抽张软软的纸巾给我擦眼泪，一边轻轻拍我的背。“乖，被撞的是我，我都没哭啊，你怎么哭成这样。”
　　这时候听见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叶子她弟弟很自觉地出去了，我有些感激他。

　　“告诉我，你昨晚干吗去了啊？”叶子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样子，盯着我问。
　　我一颤，歪了一下嘴。
　　“没干好事吧？”叶子一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用力拧了一下我的脸，疼。
　　“我……”我思索着怎样陈述那个事实会比较让人听着不生气。
　　“说吧，我都成这样了，总该有权力知道吧，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我……半路遇到几个以前的哥们，一高兴……就……就喝酒去了……”我低下头去，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哎……枉费我这么着急，原来你果然……”叶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惨痛表情，仰天长出一口气。不过她这样，就说明她没真的生气，所以我狡猾地抬头对着她傻笑，呵呵……
　　“你这小孩，叫人穷操心，要是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啊……”

　　“你不会不在的！”我天真地抱紧她一些，贪恋着她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她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又不说话了。
　　阳光洒进这一片洁白的房间。

　　出了病房，叶子她弟弟还守在门口，瞪着对面墙上的宣传海报发傻。
　　我在他面前挥了两下手，把他从太虚中召唤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总在心里叫叶子她弟弟，太麻烦了。
　　“啊……我啊……”他似乎还没完全回神，愣了一下，并且脸红了。多腼腆一孩子，毕竟比他姐姐嫩得多。“我叫叶意，恣意的意。”

　　恣意。

　　“那我叫你小一好不好？”我看着他，笑得像只大灰狼。叶子对我说过我像她弟弟，我倒要仔细研究一下像在什么地方了。恩……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两只眼睛……恩……一张嘴……啊，这什么形容啊……说实话，在我眼里天下男生都没什么大区别，要说养眼嘛，自然是女生比较养眼咯。
　　小一被我盯地头都抬不起来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甚是有趣。

　　叶子康复出院以后，我们三人还经常玩在一起，小一真的是个很腼腆的孩子，虽然师承他姐，有时候会说出很有杀伤力的话还浑然不觉，但毕竟单纯得很。我看得出来，叶子看她弟弟的眼神，除了宠爱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这“别的东西”叫我很不舒服，但是我也喜欢小一，所以我不做声。我想，我是在吃醋。我连她弟弟的醋都吃，我真没品。

　　但是迟钝如我，自我如我，居然没有看出小一看我的眼神不那么单纯。
　　大概因为我眼里只有叶子一人，我只关心她的一举一动，所以我知道，她眼里有什么。
　　然而叶子的眼里不仅有我，还有小一，所以她什么都察觉得到。
　　“小意是个很怕羞的孩子，甚至有点自闭，我真担心他，将来也没有朋友。”我和叶子在阳台上看星星的时候，她说。
　　“不会的，他这么善良的孩子，会有人真心喜欢他的。”我闭着眼睛感受着凉爽的风袭面。
　　“但是他即使心里想着，也不会说出口，闷在心里只有一个人知道，别人很难和他交流。”叶子继续说。
　　“其实有多少人说出真心话了呢？这世界本来就充满谎言，或许什么都不说更安全。”我说。

　　叶子看着我，意味深长。
　　“你知道的吧，我很爱这孩子。”
　　“……我知道。”子夜的风毕竟有点凉，开始打寒战了。
　　“你真的是个很有吸引力的人，莲，永远那么开朗那么明亮，就像太阳一样，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吸引。小意其实很憧憬你这样的性格呢。”
　　“哈哈，过奖。”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笑得很生硬。
　　“为什么我喜欢的人，最后喜欢上的都是你呢。”叶子轻轻地问，糅合在寒冷的风里传递过来。

　　……但是我只喜欢你，我只在意你，难道你不明白么……
　　我望着叶子孤寂的背影，冷颤打个不停。也许她在恨我，她在怨我，我总是抢走她重要的人，但是我毕竟无意。
　　真的很冷……我想抱住她，却发现她开始遥不可及，不知该如何伸手。
　　“好冷，我进去了。”于是我丢下这句话，逃回了房间。

　　之后就像这晚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我们开心地混日子，一日又一日。
　　我和小一在一起的时候，叶子经常找借口离开。她在制造独处的机会。
　　我的视线追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开始变得心不在焉。
　　小一是心性敏感的孩子，他不会察觉不到我的本意。我在伤害他，我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我的心太狭窄，只能保留容下一人的位置。
　　但是小一很固执，很固执，就算知道我心不在焉，还是不停地和我说话。
　　我知道对他来说，找话题本身就很困难，他一直在努力，我却始终提不起劲。
　　为什么……我所吸引的都是这么善良又执着的人呢？

　　馨也是，小一也是。
　　叶子喜欢他们，叶子喜欢照顾他们，保护他们。
　　叶子的心很宽泛，不会只关注着一个人。
　　但是我只喜欢叶子。

　　我本非善类，如果不是叶子，我不会改变。
　　终于，叶子对我说分手了。
　　天也应景地下暴雨，叶子把她的伞留给我，自己匆匆逃开。
　　她说，你应该对他好一点。

　　我就坐在咖啡屋里，呆呆地看着窗外，我被抛弃了。
　　叶子，你是我的天光，你是我的劫。
　　一见钟情，再见难忘，我逃不掉，却也拴不住你，留不住你。

　　叶子对我说，不要抽烟，伤肺；于是我就戒了烟。
　　叶子对我说，少喝点酒，伤肝；于是我就不喝酒。
　　叶子对我说，不要飙车，危险；于是我就乐开了花，她担心我呢。
　　但是叶子对我说，你要对他好一点的时候；对不起，我没法办到。
　　所以我只能记下这一切，然后永远缅怀。
　　至于对你的记忆，我无法忘记，也不想丢弃。
　　既然你忍心，那么我就孤独一生吧，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真狠心。

　　[-完-]

　　[乌拉~欢呼下，居然写完了，本来想这么头疼的情节怕是要写写拖拖然后废坑的，竟然就写完了哈。恩……这个莲……又是以前没有尝试过的形象，最近总是在写和以前的风格不太搭界的人和事，说到底其实还是多了一份无奈和遗憾吧，没有谁死，没有谁有悲惨的经历，全然关乎感情，重重叠叠，却很无力。是无力。信不信其实故事里的莲就是我？咔咔，完全开玩笑= =……申明下，全文胡诌，和现实彻底无关，以上。再钻出来，其实我不是莲，是叶子……她弟弟，其实我觉得把标题改成转述“我姐姐和我爱的女人的恋爱及分手全过程实录”会比较有感染力……咔咔……信的人是傻瓜，迅速爬走……
　　2005-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