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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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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吃相比我还难看。”黄四郎忍了忍,可看到颜爻卿那股子嫌弃,还带着一点怀疑的样子,他忍不住了。
自从成了亲,黄四郎就觉得颜爻卿露出真面目了。
成亲以前颜爻卿每次看到他都扭扭捏捏的无比羞涩,反正怎么看怎么别扭,可成亲后颜爻卿完全不伪装了,该吃吃该喝喝,那吃相跟饿了几百年的饿死鬼似的,别说好看了,还都有点吓人。
黄四郎一开始看着颜爻卿那模样吓了一跳,就怕他噎着撑着了。
“你说我难看?”颜爻卿拔高声音,表情看上去有点恐怖。
自从代替了原主,颜爻卿就一直想着怎么合离,但是只有他嫌弃黄四郎的,没想到黄四郎竟然嫌弃自己,这心里头怎么就很不高兴呢?
“不是,我是说你吃相难看,比我难看。”黄四郎就仔细的看着颜爻卿,感觉他长得很好看的,只是刚要开口就被颜爻卿打断了。
颜爻卿气得竖起眉毛,大声道:“黄四郎,你是不是想跟我合离?不想跟过日子了?”
嘴上这么说,颜爻卿心里头就想着,要是黄四郎点头了,他肯定会顺水推舟答应,可终究是自己被甩了的,有点不甘心,那等将来有机会他一定要报复回去,要是黄四郎不答应,那肯定心里有鬼,他还惦记着梅姐儿呢。
反正是怎么看黄四郎都不顺眼,颜爻卿气得眼圈都红了。
辛氏一看,还以为颜爻卿委屈地要哭了,就赶忙打圆场,“行了,都少说两句,什么合离不合离的,可不能乱说。你们来刚成亲,两口子一开始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老五,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颜老头也虎着脸道。
颜爻卿哭着喊着,死缠烂打的跟黄四郎成亲,他有多喜欢这个汉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会子说出这样的话,那肯定是真的伤心了,而且两个人可能当真是有些龃龉。
越是这样旁人就越是不能顺着颜爻卿,得跟他讲明白道理。
“黄四郎,你说句话。”颜爻卿心里忍不住叹气,看来合离之路遥遥无期,只希望黄四郎能讨厌死他这个小哥儿了。
偏偏黄四郎这会子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是个糙汉子,难看就难看了,偏偏他说自家哥儿比自己更难看,仔细想想,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简直不是人。
于是黄四郎赶忙道:“你别生气,我是乱说的。我难看,我最难看。”
“哼。”颜爻卿心里有点鄙视黄四郎,觉得他能屈能伸,肯定是为了菌菇酱方子跟自己委曲求全呢,这么一想颜爻卿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干脆不打算跟黄四郎说话了。
冷战!
作一作,说不定就甩掉黄四郎了。
梅姐儿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颜爻卿板着脸跟夜叉似的,愈发衬托地身边的黄四郎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
就是但看黄四郎的模样、站姿坐相,就能看出来他跟颜家兄弟完全不同,他身上有一股子非比寻常的气质,梅姐儿只在曾经无意中远远在看到过的官老爷身上见到过。
下意识的,梅姐儿就觉得黄四郎定然不简单,又觉得颜爻卿配不上黄四郎。
“大娘。”梅姐儿看到辛氏就十分亲热的喊了声,又从兜里拿出一个裹着的布包放到桌子上,抿着嘴笑道,“前阵子甄哥不听话,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儿个爹娘特地让我和甄哥来赔不是。甄哥正在大姐那边挨训呢,说的他都快哭鼻子了,大姐就先让我过来。”
甭管这话真假,反正是听着让人舒服。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梅姐儿放到桌子上的布包那么小,里面定然是大钱,不拘多少,好歹心意是到了,辛氏就很满意。
跟冉氏比起来,梅姐儿可是懂事多了,辛氏拉着梅姐儿的手拍了拍,心里想着自家老大要是年纪再小一些就好了,刚好跟梅姐儿配上,那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梅姐儿冲着颜家其他人羞涩的笑了笑,要看不看的瞥黄四郎。
“看什么看?”颜爻卿瞪眼,他就是看不上梅姐儿甘愿为妾不为妻的模样。
“哎?”梅姐儿小兔子似的吓了一跳,赶忙说,“我没看,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颜爻卿觉得腻歪,正好瞅着宁哥儿吃饱了,就拉着他下炕,不打算管黄四郎,下炕的时候还嘟哝道,“炕上都是饭渣子,一股子菜味,呆的久了身上都是这个味儿,特别穷酸。宁哥儿,咱们出去换件衣裳再出门吧,我有事儿要带你去。”
“成。”宁哥儿跟颜爻卿关系好,啥也不多想,先答应了再说。
两个人很快换上干净体面的衣服,一块儿出了门。
上房这边也很快散了,梅姐儿回到大房这边总是偷偷地闻自己的衣裳,她感觉自己真的闻到了一股子穷酸的野菜味道,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想那黄四郎,身段高挑,模样俊秀,谈吐有度,怎么看怎么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她本打算亲自送荷包,可现在自己身上染上了穷酸味道,还怎么去见黄四郎?
都怪颜爻卿,言语粗俗不堪,说得实在是太难听。
*
这边颜爻卿和宁哥儿来到镇上。
“老五,你要买东西?”宁哥儿就说,“那银子我还藏着呢,不过我还有碎银子,要不先拿给你使?”
“不用。咱们这回是来赚银子的。”颜爻卿就说。
宁哥儿眼睛瞬间亮了,赶忙左右看了看,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压低声音问,“老五,咋赚银子?我能不能也赚?咱们都是小哥儿,力气小,比不上那些汉子,出苦力肯定不行,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咱们俩又都不识字,去做伙计也不成……”
赚钱的法子就那么些,要么读过书认识字,那就有本事;要么身板高壮力气大能出力,那就卖力气。
可宁哥儿和颜爻卿呢,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哥儿,力气根本比不上汉子,想要活计那是难上加难,要不然村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哥儿都闲着,平日里也就是侍弄侍弄地里的活,再收拾收拾家里,旁的时候基本上都闲着呢。
“现在还不能说,你跟着我就是了。”颜爻卿神神秘秘的。
宁哥儿信任他,就不问了,埋头跟着就是。
等着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宁哥儿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扯着颜爻卿的胳膊就要走,“老五,你知道这是谁家里吗?”
“阴秀才家。”颜爻卿早就打听好了。
“知道你还敢来!那可是秀才老爷,家中良田上千亩,还不用交税,不知道多少阴氏宗族拥护,是咱们平头小老百姓不能招惹的大人物,你怎么敢上门。”宁哥儿吓坏了,生拉硬拽地拖着颜爻卿走。
就算是秀才老爷家的后门,宁哥儿也觉得他们配不上。
颜爻卿没法,只得跟着宁哥儿走远一点,见着宁哥儿没那么激动了,这才说:“宁哥儿,你且听我说。我不是要找阴秀才,只是想见见府上的管事,看看咱们能不能揽点活计啥的。”
就是这,宁哥儿听了也是直摇头。
“秀才老爷府上就是下人也比咱们体面,别说活计了,就是见一面都难。”宁哥儿语气凝重道,“老五,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可事实就是如此。人家是秀才老爷,便是去县城见官老爷那也是不用跪,体体面面的,可咱们呢,咱们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农户,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见秀才老爷,且要是惹怒了人家,咱们全家人都有可能没命。”
“我知道。”颜爻卿知道宁哥儿说的都是对的。
可要是不试试,单凭他自己熬菌菇酱,一回熬一锅两锅的,那样也只能赚一点小钱而已,况且他还能天天趴在灶台上?
不走出这一步,永远都不会有更大的机会。
可宁哥儿也没有错,一旦出事,全家人都有可能受到连累。
“那要不我自己去试试?宁哥儿你在外面等我,我想办法混进去打听打听,只要找到机会就行。”颜爻卿越说越觉得这样可行,“回头我出来找你,如果顺利的话咱们还要去一趟县城。宁哥儿,大话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就问你,吃饭的时候你吃菌菇酱了吗?”
“吃了。”宁哥儿点头,“太好吃了,里面的菌菇子就跟肉似的,我把宇哥那份也吃了。”
颜文宇也有一份,他自然也很喜欢吃,不过宁哥儿想要,他自然也就给了,反正菌菇酱是颜爻卿熬的,以后还有机会吃。
“那你觉得菌菇酱能卖出去吗?”颜爻卿就说,“我会做成罐头,一罐子只要不开盖,至少能放三五个月。”
“能卖出去。”宁哥儿立刻说,“罐头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你熬的菌菇酱很好吃,就是在咱们村里卖也能很容易卖出去,我估摸着十家至少有六家愿意。”
他们俩之间,宁哥儿才是那个真正土生土长的哥儿 ,听他这么说,颜爻卿就忍不住笑了。
“宁哥儿,你说我把菌菇酱生意做大怎么样?”颜爻卿就说,“只在村里卖能赚几个钱,我想让咱们镇上所有村子,县里所有的地方,州府所有的地方,乃至于咱们整个大秦,甚至是外国番邦,这整个天下都来买我的菌菇酱。”
他不想拘泥于小小的上坡村,他早就想好了,要先做菌菇酱的生意,后面再慢慢的扩展别的生意。
他要打造独属于自己的金银帝国。
不需要什么男主,也不需要抱男主大腿,他自己就会成长为大腿!
“宁哥儿,让我试试吧,如果不行我就彻底死心了,大不了以后就在镇上卖菌菇酱,也能赚不少银钱。”颜爻卿拉着宁哥儿的手晃,他年纪比宁哥儿小,这会子可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那成,试试。”宁哥儿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不过咱们一起,好歹两个人可以商量着来。”
“好。”颜爻卿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两个人再次来到门前,这回颜爻卿毫不犹豫的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看模样也就八岁左右,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脸上还带着婴儿肥,长得又白白嫩嫩的,跟村里野生野长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你们找谁?”小孩挺警惕,扒着门探出头,上上下下的打量宁哥儿和颜爻卿。
宁哥儿就紧张了,以为这小孩是府上的少爷,哆哆嗦嗦地就要开口。
“我们是上坡村的哥儿,找府上的管事。”颜爻卿就说,“我们也是听人家说你们家府上有主子胃口不好,四处寻摸可口的吃食,这才来碰碰运气。我手里头有祖传的酱料,好吃的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因为太好吃,家里基本不会做很多,每回都会被抢着买走,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上坡村打听打听。”
颜爻卿其实也没撒谎,家里人确实很喜欢吃,说是祖传的方子也不为过,真要拿出来卖,家里就那么点儿,当真会被抢着买走。
而像阴秀才这么富裕的人家,银钱肯定是不缺,伺候的下人也有不少,可偏偏宅子在镇上。
镇子再怎么样也只是个镇子,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吃食,就是能从别的地方找来厨子,可也还有食材限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颜爻卿就觉得,大部分大户人家什么都不缺,可若是天天就那么些吃食,那肯定也会吃腻的,主子们又不用下地干活,饭量肯定大不了,那没胃口几乎是万金油之类的说法了。
而且颜爻卿还记得书中有过描写,就是说这秀才老爷府上确实有人胃口不好,至于是谁却没有明确提到。
“你们带了那什么吃食了吗?还是要现做?”小孩就问。
先甭管别的,让这两个小哥儿试试也好,实在是府上的贵人难伺候,对吃食极为讲究,又经常胃口不好,别说下人了,就连老爷也都几乎愁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