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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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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暗了下来,邺城又飘起了细雨,这里多雨,尤其在雨季,三天两头便会下一场雨。
陆长笙在刘婆子的催促下拎着食盒去往寒院。从厨房到寒院的距离并不近,天更暗了,雨下的也更大了,没有打伞的陆长笙身上沾满了雨珠,她怕被人发现身份到便没有用灵力,怀里紧紧揣着食盒,不让雨水落进去。
陆长笙轻轻敲门,却无人应答,又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她蹙着眉头,心里生出几丝疑惑,许侍卫不在吗?
她边敲门边大声喊着许侍卫?
院内依旧寂静无声。
陆长笙自作主张推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内透着橘黄色昏暗的烛光,一切看起来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墨映寒淡然地坐在书案边,一把银晃晃的剑抵着他的喉咙渗出了几滴鲜血。被黑衣笼罩着的人动了动手里的利剑,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出声否则立刻杀了他
墨映寒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颜色。
屋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墨映寒舔了一下嘴唇低声道:“外面是送饭的丫鬟,我若不出声她便一直待在外面,甚至有可能推门而入”
黑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利剑低声道:“快让她离开”
陆长笙正要推门,屋里传来声音,是墨映寒的。
“你先回去吧,今晚不用送饭了。”
“是的少爷。”陆长笙的语气正常
外面传来了离开的脚步声,黑衣人长舒一口气,眼睛陡然间变得凶狠起来手中利剑直直推向他的喉咙。
墨映寒眼睛一凛,身体飞速向后仰利剑直接擦过他的碎发砍进身后的柱子上。
门哐一声被砸开了,一道飞速的身影闪进房间一掌将黑衣人击飞
黑衣人大骇,真要破窗而逃,谁知一根手臂粗的雷鞭直接卷起下他的腰腹,一把将他拽跌到地上。
银剑落地的声音十分脆响。
陆长笙上前,迅速揭开他的面罩,询问他究竟是何人,谁知脚下的黑衣人突然一阵抽搐,嘴中溢出鲜血。
陆长笙探出林地测了测黑衣人的嘴部:牙中藏了毒,人已经死了,是个死士?
墨映寒淡定地扶着书案站了起来
这时许侍卫匆匆归来,一看见被破开的大门顿时慌了,心中一紧赶紧跑进房间。
当看见墨映寒毫发无伤时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单膝跪地,自责道:“少爷没事吧?都是属下的错,没有及时回来。”
墨映寒轻轻地咳了两声:“没有大碍多亏了眼前这位姑娘。”
这是许侍卫惊讶地发现,面前的姑娘竟然就是送饭的小丫鬟
许侍卫一把抽出长剑:“你到底是谁?为何处心积虑潜入墨家,接近寒院。”
陆长笙嘴角掠起一抹浅淡的:“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家公子的救命恩人吗?”
墨映寒肃然道:“小许退下。”又转向陆长笙十分感激道:“多谢姑娘相救,不过姑娘为何要隐瞒修为进入墨家,按姑娘的修为应该不会屈尊做一个小丫鬟吧。”
陆长笙扫了一眼:“尸体眼下还是先将这些尸体处理掉吧。”
小许将尸体搬到院子里,扔了一团火球将其烧成灰烬
完事后陆长笙与墨映寒一同坐在桌子前。
昏暗的烛光将两人的表情照得莫测,每个人心中各怀鬼胎。
墨映寒再次感谢:“在下墨映寒,刚刚若不是姑娘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陆长笙此刻直接甩掉自己丫环的身份,摆摆手浅笑:“在下陆长笙,墨公子真是说笑了,以你的实力想必不会被区区练气气的杀手给伤到。”她可不信区区死士能杀了他。
墨映寒咳嗽两声没说话。他不能出手一旦出手就会露馅了。
陆长笙发问:“不知公子惹了什么祸,被人刺杀?”
许侍卫嘟囔一句:“还不是那个女人干的。”
墨映寒干笑:“不知姑娘来墨家有何需要?”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陆长笙:“我想找个人,治疗我身上的隐疾,她就在墨府。”
“谁?”
“一位叫深洄的夫人。”
站在墨映寒身后的许侍卫突然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墨映寒神态自若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说过,我府只有两位夫人”
“一人是我娘,一人是李夫人。”
“我娘姓千。”
“李夫人?”陆长笙眼中闪过疑惑
身后的侍卫解释道:“李夫人是墨家主母。”
陆长笙胸口的石头还在继续发热,这说明海族人就在身边,有人在撒谎。
不,应该说对面的两人都在撒谎。
墨映寒看着陆长笙:“姑娘得了什么病。”
陆长笙随意说了一句:“不过是小时候落下的隐疾罢了。”
陆长笙看了看天,时间不早了,立即起身道:“我得赶紧离开了,否则刘婆子该骂我的。”
当走到门口时,许侍卫突然叫住她:“姑娘,我家少爷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姑娘身手不凡,不知可否留暂时在我家少爷身边,暂时保护我家少爷,酬劳丰厚,待你找到深夫人随时都可以离开。”
路长生回头看了一眼,牵起嘴角:“你是少爷,我是丫鬟,想调到你身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墨映寒点了点头:“多谢姑娘。”
陆长笙提出条件道:“想让我保护他可以,但你们必须帮我找到深夫人。”
墨映寒:“好。”
陆长笙坚信,待在他身边,一定能找到深洄。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墨映寒端起茶问道:“叫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侍卫回答道:“和她说的一模一样,才刚到邺城,是管事的张婆子帮她进入墨家的,不过她的具体身份还是没有调查清楚。”
“不急,这几你好好观察她,旁敲侧击问她从哪里得到消息——海族的人可以治疗她的病?”
许侍卫不解地问道:“少爷为何要将他调到身边,难道不怕这一切都是李夫人设的计吗?”
墨映寒看着摇摆不定的烛火:“若真是她所为,将她调在身边才能更好地抓住李夫人的把柄,给她致命一击;若不是,我便白得一个助手,她的身法极其诡谲,实力应是不俗,若是能将他拉拢到我的阵营,对上李夫人便更胜一筹。”
“可是……”
“小许你放心,这一盘棋才刚刚开始,谁赢谁输可未必!李夫人当年在我身上所下的毒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暖暖的烛光下他的眼睛分外冰冷。
下午黄昏的时候刘婆子便通知陆长笙前往寒院。
在小环万分嫉妒的眼神下,陆长笙甩了一个得意的眼神便拎着包袱离开了厨房。
墨映寒在练字,突然他急促地咳嗽起来,几滴血落在了白纸上,身子晃了几下。
陆长笙赶紧上前扶住他,大声喊来小许:“为何病的这般严重。”
小许赶紧跑来,端着一碗汤药让墨映寒服下。
墨映寒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都是老毛病了不打紧不打紧。”
“姑娘能不能帮我去买些承德纸,桌上的纸是最后一张,现在滴了血怕是不能再用了。”他半躺在床上。
“不要叫我姑娘了,私下里就叫我长笙吧。”
“嗯,好。”
陆长笙从许侍卫的手里接过银两,正要出门前往璧山书局买纸。
许侍卫喊住她:长笙姑娘,少爷说再买几支笔,麻烦你了,一定要是那种黑色的带暗青花纹的笔,那种笔轻的很,适合长时间练字。
“放心吧,我一定全部带回来。”
“记得快些回来,庄内一到晚上便不允许丫鬟进出了。”
“知道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天上依旧飘着细雨,陆长笙撑着伞踩在青石板,按着地图找到了墨映寒口中的碧山书局。
丝丝微风吹起,几片树叶在雨点的拍打下落了下来。
陆长笙站在碧山书记的门口,将伞放进门口的竹篓里,走了进去。
书店里面很安静,只能听见不时响起的翻书声。
陆长笙穿梭在笔架之间,寻找着墨映寒所要的笔。
一阵微风吹起了旁边隔间的草帘,陆长笙无意间看了一眼,瞥见如雕刻般线条硬朗的下巴。
帘子重新恢复原状,遮了帘子内的人。
陆长笙拿着白纸向柜台的老者小声询问:“这是承德纸吗?”
老者点点头:“是的,是承德纸。”
身后传来了帘子被掀开的声音,陆长笙转过头,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了书架之间,一抹藏蓝色的袍角落在书架边,高高的书架遮住了男子的脸庞。
陆长笙眨了眨眼,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不过并未多想,开始挑起了手中的纸张。
陆长笙又去了笔架,终于找到了许侍卫口中的笔。
身后传来了充满磁性却略带浑厚的嗓音,那嗓音听起来有微微的沙哑却十分好听,“老板,这里有类似的书吗”
“没了,就一本。”
陆长笙不由自主地回头,只看到一个藏蓝色的高大背影。
依旧很熟悉。
想起快到墨府宵禁的时刻,陆长笙匆匆挑了两支笔,走到柜台:“多少钱?”
“一共30两银子。”
陆长笙捧着一大叠纸,纸中夹着两只毛笔,匆匆跨过门槛。
当她站在房檐下撑起伞,正要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姑娘,你的笔掉了。”
陆长笙转过身,男人很高,她撑着伞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只瞧见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只暗青色花纹的黑笔。
陆长笙浅笑,接过毛笔。
转身向外跑了两步,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道谢,便立即回头。
“那个……谢谢你啊!”
陆长笙微微抬起伞,视线逐渐向上移。
凉风带起几缕雨丝,落在两人之间,房檐的水一滴一滴的向下落着。
一双如恒星般的双眼刹那间落入心房。
手中的伞脱手而落,雨水模糊了陆长笙的视线。
星子般的眼睛,如同雕刻一般的俊朗五官……
陆长笙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张熟悉的脸,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林殊凡奇怪的看着眼前神色震惊的姑娘,薄唇轻启:“这不是你的笔吗?”他那特别而磁性的嗓音一下子撞到了陆长笙的胸口。
心脏跳得飞快。
陆长笙双唇微颤,双目因过度惊讶而泛红:“林凡?”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夹杂着无法相信和小心翼翼的情感。
陆长笙怔忡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一身蓝衫,容颜青肃,和林凡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男子仿佛瞬间被她的眼神击中,微微皱起锋利的眉毛,缓缓问道:
“姑娘,我们曾经,见过吗?。”
雨突然大了哗啦啦地洒了下来,将两人的视线变得朦胧起来,模糊了他的声音,也打湿了陆长笙的墨发。
林殊凡一步做两步捡起地上的雨伞,一把将淋湿的陆长笙拉到伞下。
狭小的伞下,炙热的呼吸流转于两人之间。
他低头望着陆长笙,再问了一次: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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