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圣女不行》百玖

36、Level.36

　　“栀春小姐，待会儿要一起去酒吧吗？今晚夜之白浪的驻唱歌手超棒的！”
　　终于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炼金助理瑞贝卡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番因为长时间伏案工作而略微僵硬的肩膀，回过头邀请道。
　　栀春咬着符文笔考虑了片刻，遗憾地摇了摇头：“今天就算了，太晚了。”

　　虽然在有关养母的事情上，反而多了许多疑问，但栀春依旧与空航项目签下了合作协议，然后就迅速忙得团团转。

　　碧砂海港的夏季潮汐是短暂而宝贵的，等到秋季的第一场雨前后，云海便会逐渐上升至如今翼帆船无法触及的高度。所以，无论是正如火如荼进行着的云帆竞速，还是对渔获及遗物的捕捞，乃至如今进行的项目试航实验，都必须抓紧这段潮汐时间。
　　项目组原本就有新的轻型帆船的雏形，是去年失败品的改良品。栀春加入以后，格雷特教授干脆根据那个东拼西凑的赛船符文，引入了新参数，重新修改了底层核心符文。
　　明天是它的初次试航。

　　栀春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实验品的船帆，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正经的研究项目，比起以前承接地下订单，不由得慎重许多。
　　瑞贝卡却轻松得多，她摘下发带，拢了拢蓬松的长发，从橱柜里拎出手提包，拿起赤橘口红补了妆——那支口红还是找栀春买的。然后她回过头，抛了个媚眼：“别担心，试航失败是常有的事，不如说我们还没成功过呢！习惯了就好。”
　　“为了安心嘛。”栀春拿着笔，耸了下肩，她想了想，又试着问道，“对了，明天空航的时候，能多带个人吗——我有个，嗯，助手要带。”

　　“哎？”瑞贝卡显得有些诧异，她看了看栀春，然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闷声笑起来，“当然可以，不过捕捞船的环境比游船差多了，试航海域也很颠簸，之前亚历克斯的女朋友就差点被气跑了。”
　　“这倒没关系。”栀春说。
　　虽然等拿到这一次的薪水，就能买得起游览船票了，但照这个趋势，恐怕得等到潮汐结束，她才能抽出空闲的时间吧！

　　当然，栀春并不讨厌忙碌。
　　——尤其是能够带来丰厚收入的忙碌。

　　搭乘公共马车的末班车抵达港口，栀春步行朝海滩宿营地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了自己的岩蜥。那丛灯笼草也开花了，一团团朦胧的橘色花朵挂在那儿，看起来倒像是现成的门牌。
　　小屋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一点点暖色的微光来。
　　栀春推开门，就看到伊兰还坐在小桌前，原本放着野花的杯子里还多放了一朵灯笼花，微弱的暖光笼着小半张睡意绵绵的脸。听见响动，他立刻坐正了一些，露出一个有点模糊的微笑。

　　“你回来啦。”大概是因为困，这孩子的咬字有些不清，但眼里依旧满是欣喜，“栀春。”
　　栀春不禁一怔，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像被什么柔软的羽毛，若有似无地挠了一下。她拧亮一旁的灯，走过去揉了把伊兰的头发：“还不睡吗？”
　　“我想等你回来。”伊兰轻飘飘地笑着，在栀春的手上磨蹭了一下，又把灯笼花拿起来，兴高采烈地宣布道，“今天它们开花啦！”
　　栀春捏了下他的脸。

　　她把从实验室带回来的苏打水和顺路买的蛋糕，放在桌上，又搓了把伊兰的头发，把他的注意力拽了回来：“那是明天的早餐。”

　　由于空港项目的时间问题，苏菲女士的炼金饮料量产推广计划不得不暂且搁置。不过，百忙之中搞出来的精力饮料倒是成了项目组的新宠，这东西制作方便，比精力药剂的味道好得多、时效也不长，不会出现喝一支、清醒一整天的惨痛状况，非常适合加班时使用。
　　用来当清晨饮料也很醒脑。

　　栀春脱下外套，把吊床拉好，又说：“早些睡吧，明天带你出门。”
　　伊兰应了一声，又看了两眼蛋糕，才把自己的那卷毯子摊开，在地上铺好。
　　“去坐翼帆船，到云海上面看看。”栀春又补充道。

　　“真的吗！”伊兰顿时惊喜极了。
　　“真的。”栀春看他这个样子，想想这孩子好像还收着当时招待小姐给他的广告单……倒跟自己以前收集报纸和告示板的广告有些相似，又觉得好笑，“你没去过云海吗？”
　　伊兰闻言，却愣了一下，他像是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语气不太确定的样子：“有吧……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记不清了？”
　　说到最后，他脸上的欢喜都淡了不少，甚至混入了些微失落的沮丧。

　　栀春摇出尾巴拍他的脸。
　　“记不清就算了，明天再重新看一遍就好了。”她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说不定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嗯。”只见伊兰立刻就被安慰好了，他放弃了回忆，又迅速变得有些振奋，“我知道，人们都很了不起，现在的城市比我以前见到的要壮观多了。”
　　“……”
　　这个傻瓜。
　　栀春叹了口气，干脆又用力揉了他一把，直接把自己的尾巴拽回来，爬上吊床，熄了灯：“睡吧。”

　　*

　　这个季节里，清晨时的北空港一向非常繁忙，回港的水手和船员们正将收获卸下甲板，一些难得一见的紧俏货物，一经出舱，便会引起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与哄抢。在稍远处的地方，还有不少船只正游弋在海面上等候入港。
　　在这样的港口，停靠在4号泊位的，“黎明之鲸”的天空船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一艘。
　　伊兰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两步，仰起头，才总算看清了它的全貌，不由得发出低低的惊叹。

　　与观景游船不同，空航渔船形制上更接近最初的军舰，由于要面对比游览和赛事海域更加复杂和险恶的情况，它们的船身由复合符文的金属打造，自船头到船尾，四桅高耸，翼桨宽阔有力，除了十八对主桨，还有六对副桨用来应对风暴与乱流等意外。
　　但相应的，结构相对封闭的渔船上并没有视野开阔的甲板观景台和海景船舱。

　　临近出航，船员与随船炼金术师们正在忙着做最后的启航检查，而项目组的成员也小心地将试验品组件运进船内。
　　“给你。”瑞贝卡将一把钥匙抛给栀春，她昨晚在酒吧里泡到天明，此时一边打哈欠，一边喝精力苏打水，轻快地打了个响指，“这可是我暗箱操作给你的，整艘‘空之歌’上，可只有四个房间有窗户。”
　　说着，她又看了看只带着背包的栀春，愣了愣：“等等，我们可是要在上面待上一周的，你的行李呢？”

　　“一周很长吗？”栀春接过钥匙，道了声谢，对她的疑问有些不解，“我把我的岩蜥托管了，行李……在这里啊。”
　　她伸手拎了一下伊兰的后领。
　　伊兰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礼貌微笑地打了个招呼。

　　“……阿德兰特的野生助手水平都这么高的吗？”瑞贝卡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下意识羡慕地喃喃道，停滞了一秒才想起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不对！一周很短吗？”
　　从小就生活在碧砂海港的炼金助理，时间观念显然和经常在外奔波的栀春截然不同，瑞贝卡看起来好像想摇一摇栀春的肩膀：“那可是渔船欸？你不会以为那上面有和珍珠女王号一样的全天自助餐厅吧！”
　　栀春这才微微变了脸色：“船上不管餐的吗！”

　　失策，因为有了岩蜥小屋，她都没怎么补充过干粮的库存。
　　一周的话——

　　“虽然有工作餐……”只听瑞贝卡又忧愁地叹了口气，“但毕竟是渔船嘛，所以只有捕捞上来海货，厨师也很一般——”
　　“虽然云海菜肴听起来很厉害啦，不过，连吃一周哦！”她强调道，“三餐都是一样的东西！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栀春：“。”
　　曾经连吃一个月黑面包的她无法感同身受，大概按照类别严格划分，她已经跨入“灾兽”的区域了吧，所以不算人。
　　她平静地看着甚至往船上扛了一筐黄油面包的炼金术师们：“……船上不是有炼金炉吗，我可以拿来炖些东西。”

　　瑞贝卡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般地看了似乎也不太在意的伊兰，于是靠近了栀春，压低了声音与她耳语道：“不过，你的助手会生气吧？亚历克斯的女朋友之前发火了呢！”
　　那张脸一看就是很娇生惯养的样子啊！
　　栀春闻言也看了眼伊兰，恰好与他的目光对上，那孩子立刻就朝她露出笑容。

　　“不会吧——”栀春回想了一下，伊兰一直都没什么脾气的，她也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她顺手从口袋里拿出颗薄荷糖剥开：“要吗？”
　　伊兰高兴地把糖果叼走了。

　　瑞贝卡：“……”
　　炼金助理盯着伊兰，顿时感到有趣，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小袋缤纷的曲奇，开玩笑地诱惑道：“虽然我更喜欢成熟英俊类型的，不过——哎，你要不要借给我当几天助理啊？就在船上的时候就好？”
　　栀春：啊。

　　她余光一扫，就知道那个根本分不清玩笑的孩子又当真了。
　　伊兰果然怔住了，他看看曲奇，又看看瑞贝卡，自己苦恼地思索起来。

　　“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伊兰才小声地道歉，声音很柔和，却也非常认真，他煞有介事地解释道：“但我只有一个人，所以不能当你的助手，对不起。”
　　栀春：“……”

　　“……哇，吓到我了，”瑞贝卡也愣了片刻，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连连摇头，“不行，这种较真类型完全不是我的款——我还是喜欢玩得开的那种！”
　　说着，她把曲奇往栀春手上一塞，又笑嘻嘻地附耳道：“啊，对了，港口外面那家店里有卖情○用品哦——”
　　栀春：“……”
　　她面无表情地把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同事赶走了。

　　回过头来，看看好像听到了，但根本没听懂的伊兰，把曲奇扔到他怀里，见他脸上毫无遮掩的欣喜，栀春又感到有些无奈：“这么高兴，刚刚怎么不同意呀？”
　　“不一样。”伊兰摇摇头，他好像试图解释什么，但斟酌了一小会儿，都没想清楚，最后伸手拉她的袖子，重复道，“不一样——我想跟栀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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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开会，躲在最后一排努力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