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你》东山雨花石

3、多云

　　尹域以为李彦说的过几天真的要过“几天”，谁知第二天晚饭的时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彼时，她正和文喜在他们学校食堂吃饭。

　　文喜皱眉：“他怎么又打电话？”

　　尹域有些意外了，“怎么你好像很排斥他？不应该啊，虽然我和他分手了，但大家小时候好歹一起玩。”

　　文喜虽然是个娇俏毒舌给，但同时又有些老好人——虽然这两种性格一般很少突出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因此，即便平时开玩笑的时候很毒舌，但文喜很少排斥一个人。尹域心里猜测：难道是因为她跟李彦分手，文喜要和她同仇敌忾？他这么爱她吗？！

　　文喜：“不排斥啊，我只是不赞成分手后经常联系而已。最好别联系！”

　　尹域没得感情地“哦”了声，“他和杨凯待会儿要来搬东西，打电话通知我。”

　　文喜眼睛一亮，开心道：“那这次你可以等他们搬完了再回去啦，反正昨天都收拾好了，今天只是搬，李彦那不是还有钥匙吗？”

　　尹域怀疑他是不是失去了理智？

　　“没必要，真没必要，我跟他也算和平分手，好聚好散，他搬个家而已，我坦然大方一点，没必要躲躲闪闪的。”

　　昨天收拾东西文喜让她先不回家避开，让李彦一个人收拾，今天也让她避开让李彦他们自己搬，开玩笑！尹域作为一个极度宅，对自己狗窝就像对心肝一样，怎么可能让别人在她家随意来去。

　　文喜：“好吧。别拿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了。”

　　尹域从善如流把目光从他脸上转到盘子里的鸡腿上，“我没有。”

　　“……”文喜呵呵两声，“那你要赶快吃完回去了？”

　　“不急，他们开车过来一小时。”

　　尹域角度完美地把鸡腿拿在手里，“他公司过来地铁20分钟，从住处过来开车1小时……嗯，大概能推到在哪几个圈，但我可不会去问，不知道最好，哼哼。”

　　“……？”文喜眼神复杂，那她说出来干什么，“明明就很在意。”

　　尹域啃着鸡腿承认，“是啊，前任的本能？”

　　文喜龇牙咧出一个亲切不失礼貌的微笑。‘

　　学校食堂离尹域住的地方很近，从食堂步行到她家楼下大概十分钟。

　　尹域到家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她换上一套运动服，躺在沙发上看书，关于神话的，她很喜欢这种题材，但是她自问以她目前的水平还写不出来，先看看书做点积累。

　　没多久，李彦和杨凯电话说到楼下了，过一会儿，尹域就听到杨凯的抱怨声由远及近，朝门口来。

　　“你们俩当时也是脑子有水，住这么高又没电梯，累死我了……”

　　尹域：……

　　“让我去看看尹域家里有没有男人！”

　　尹域手里的书“啪”地合上。
　　怎么没干脆累死他算了？

　　门一打开，杨凯包子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一如既往的喜庆，冲她打招呼，“嗨！尹域！”

　　喜庆不过两秒就垮下来，闪进门来虚弱地倒在客厅沙发上，“快让我坐着歇一会儿，累死了！”

　　李彦跟着迈进门，“歇会儿就开始搬东西吧。”

　　杨凯：“我不想搬。”

　　并没有人理他。
　　但他并不在意。

　　杨凯：“尹域，待会儿重的都你搬，我指挥你。”

　　尹域瞥了他一眼。

　　杨凯气喘顺了，开始逼逼尹域的家务水平，“你看你这桌子多乱，鞋子也不摆整齐，怎么不摆成一条线，哇，还有这个门，你们都在干什么门破了这么大个洞……”

　　“……”
　　她就当自己聋了。

　　李彦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歇够了？歇够了就开始搬吧。”

　　“……”杨凯梗了一下，破罐破摔，“搬搬搬！早搬完早结束，我这么珍贵的劳动力净使在这种地方了……”

　　于是三人开始往楼下搬东西，李彦和杨凯搬重物走在前面，尹域拿轻巧大件的跟在后面。

　　整个过程充斥着杨凯唧唧歪歪鬼哭狼嚎的声音，三个人来回三趟，很快把东西搬完，放在后备箱和后座，车门关上。

　　尹域转向李彦伸手，“钥匙给我吧。”

　　李彦似没听清，“？”

　　尹域：“钥匙。不是说搬家这天给我吗？”

　　杨凯从旁边绕过，“李彦你个流氓，不还人家钥匙想干嘛？”

　　李彦：“……”

　　钥匙放在她手心，尹域握住揣卫衣肚子口袋里，“嗯……门呢？你什么时候联系人修？”

　　李彦面露难色，“我直接把钱给你，你自己找人修好不好？”

　　尹域：“……”
　　她觉得自己更难。

　　家里卧室门和书房门面板都有些破损，是之前有一次两人吵架，李彦气头上踹坏的。

　　事后李彦说换门的事他来，第二天李彦便去问了装修店家，需要重新定制安装。那段时间他挺忙的，这件事就搁置下来了，谁知转眼就到了现在。

　　她自己找人换门……

　　尹域的大脑已经开始列清单：联系、议价、监工、打扫建材……

　　脑子里转了一圈，她觉得头大。

　　更关键的是，谁的摊子谁收拾不是正常逻辑？李彦踹门的时候她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完了还要她去修，修完还得打扫一屋子的灰尘砖块啥的……为什么她觉得这么不爽呢？

　　“我觉得这事儿还是你来吧，别的就不用了，至少上门安装那天你得在吧？”

　　李彦：“我……”

　　没等他“我”出个所以然，杨凯已经等急了，朝他们喊：“嘿！走不走啊？”

　　尹域扭头就看见他随时想上车走人的样子，“……”

　　他们开车回去还要搬东西、整理，况且今晚定下来了门也不是立刻就能安。

　　“那下次再说吧，”尹域抬手冲他们挥两下，“再见！”

　　杨凯活力十足：“拜拜~”

　　李彦气压低迷：“拜。”

　　那就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李彦。

　　***

　　书房难得空了出来。

　　尹域扫了一眼，准备转身去洗漱。忽然看到书桌上散落的几张照片。

　　一张是她穿着件单衣坐在火炉旁边烤火，背后是连绵的雪山。

　　那是她大学寒假的时候和李彦去骑行，二月底的时候，川西还会下雪，但一路几十公里的上坡骑得她满头大汗，脱得只剩一件打底的速干衣也被汗湿，坐在路边小店的火炉边烤衣服的时候，李彦拍的。

　　一张是她躺在路边的石头花台上睡觉，太阳很大，她的脸上盖着遮阳帽。

　　那时她和李彦杨凯彭垚四个人在丽江。几个人约好暑假的时候，除了一点小商品和第一天住旅店的钱以外，不带额外的钱在身上，自己想办法赚钱，看能在外面活多久。

　　现在想起来，尹域觉得他们当时是不是脑子里有水。但在当时，几个人都很兴奋，告诉周围的朋友，呼朋引伴人数从四个变成十个，一群人朝气蓬勃地去了丽江探索新地图，但现实是残酷的，没出两天就变成了苦菜花，每□□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上午出门都带着不努力就要去讨饭的决心，到了第三天就只剩下一开始的四个人。尹域拿着照片，这个时候，他们开源节流，已经比较悠闲了。

　　另外几张照片，都是李彦和杨凯开工作室时候的照片。一张尹域坐在地上，皱着眉看电脑一脸严肃；一张是落地海报，尹域设计的，被杨凯摆在全校放学的必经路口。尹域还记中午放学去食堂，她们全班同学路过海报的时候开启集体吐槽。

　　“哇好丑！”
　　“字体好奇怪。”
　　“整张海报像被人劈了一半，是不是还有一半在别的地方？”
　　“颜色瘆人。”
　　……

　　同专业的室友十一倒是知道那是他们工作室的海报。

　　十一：“不会是你做的吧？”
　　尹域幽幽回答：“是我。”
　　十一：“额……嗯……行吧。”

　　她还记得海报刚做出来发到群里审核，李彦委婉地提了几个意见，杨凯长叹一声，哲学发言：“在你能做出帅得惊人的海报之前，丑得惊人也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尹域：“……”

　　最后一张照片，是尹域和李彦不多的一张合照。在车上，她靠在李彦的肩膀上睡着了他拍的。

　　尹域把照片扔进桌角的废纸篓里，起身洗洗涮涮回了卧室。

　　往事不可追！

　　靠在床头，刚把哥哥弟弟的cp视频打开，片头还没播，尹域又爬起来把照片捡起来放抽屉里——脸还挺小肉挺紧，青春的纪念！

　　偶尔，尹域也会想，从前那么好，为什么会分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