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淳朴遭遇好色》stein

1、1

　　激光专业的乔海波终于硕士毕业了，今天去面试的公司是刚刚成立两个月的北京大成激光技术有限公司。两天前她接到通知面试的电话时，由于乔海波从未去过北京，所以人事总监于静连说了两遍地址乔海波也没有搞清楚，乔海波怕造成不良印象不好再问，只得自己去网上寻找地址。面试当天，乔海波长途跋涉，一大早下了火车便前往面试地点。一进公司，乔海波和前台小姑娘说她是来面试的，小姑娘愣了半天，然后告诉她，面试地点不在这里，为了方便面试，安排在了市区的办公区。乔海波当时就懵了，匆忙奔出公司。

　　这里地处偏僻，根本见不到行人，偶尔会有几辆汽车经过，出租车更是影儿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乔海波开始拦过路的私人汽车，在连续几辆汽车对她熟视无睹地驶过后，这时终于有一辆经过的车开过，又慢慢地倒车折回，在她身边停下了。

　　车窗被摇下，一位帅气的青年探出头来，这人名叫叶思奕。本来叶思奕也不想停车的，但是看到乔海波长得也算清秀可人，不想错过任何艳遇机会的叶思奕便倒回了车，问乔海波：“美女，要搭车？”

　　乔海波怕这辆车再跑了，赶忙双臂张开，八爪鱼似的趴到叶思奕的车头上，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恳求：“大哥，我赶着去面试，能捎我一段吗？”乔海波边说边沿着车头往上爬。

　　叶思奕赶紧招手让她上车，生怕晚了她再把自己的发动机压坏了。乔海波这才爬起来，看到人家崭新的车头被她弄脏了，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用袖子在脏的地方又抹了几把，不过是越抹越花，叶思奕看了哭笑不得，乔海波这才满脸尴尬地坐进了车。

　　上了车，叶思奕又仔细打量了下乔海波，觉得应该能有便宜可占，便问：“把你送到了我有好处吗？”

　　“好处？”乔海波嘟囔，“上了车才说要好处啊。”

　　“通常都是坐上船才发现是贼船的，如果上船前你就知道了，你还上吗？再说了，你拦车的时候有说是免费搭车吗？”叶思奕将歪理说得头头是道的。

　　乔海波点了点头，心想，说得也对，“那你这车费怎么算？”

　　叶思奕这才顺势提出他的惯例要求，“你亲我一下就得了。”叶思奕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色男行为准则一：见到不错的女人先盖上自己的章！）

　　“你是色狼！”乔海波的脸立时涨红，怒斥叶思奕。乔海波本想立即下车，可又怕再也拦不到车，急得是面红耳赤。

　　“怎么就色狼了？外国朋友见面亲吻面颊非常自然啊！”

　　“可我是中国人。”

　　“但我是外国人，坐我的车得按我们国家的礼节感谢。”叶思奕一脸痞子德行。

　　乔海波气不过，但转念一想，问叶思奕：“是用嘴亲就行吧？”

　　叶思奕点了点头，只见乔海波从她的大书包里翻出一个给同学从农村老家捎的猪拱嘴（就是猪嘴），像盖章似的往叶思奕脸上一印，然后说：“好了，色狼先生。”

　　本来正洋洋得意的叶思奕被凉乎乎的猪嘴突然糊在脸上，这大惊之下差点将车开到路外去。

　　“这也能算吗？”

　　“不能算吗？这也是嘴啊。我弟弟小时候可高兴抱着小猪亲嘴呢。你不喜欢吗？”

　　“……”叶思奕一脸苦相，不停地擦着自己的脸。

　　乔海波怕叶思奕不满意，补充道：“这头小公猪我弟弟没亲过，这是猪的初吻。”只见叶思奕的表情好像更痛苦了，一脸苦相已经变成了一脸哭相，乔海波心有不忍，把猪拱嘴往叶思奕跟前一递，“要不，这个送给你，留个纪念。”

　　“……”叶思奕就差给乔海波轰下车了，乔海波这才扁了扁嘴，不再做声。

　　终于将乔海波送到了面试地点，叶思奕扔下乔海波，飞一般地逃跑了。乔海波虽然迟到了一个小时，但终究还是赶上了，并顺利通过面试，得到了专利工程师的职位。

　　乔海波到公司报道的第一天，刚到前台，前台小姑娘便认出面试当天找错地方的乔海波了，让她等下，便笑着去叫于静总监了。

　　于静笑意盈盈地欢迎乔海波，乔海波向她打招呼道：“于静，你好。”于静脸色有点不自然，随后便带乔海波去认识领导。

　　大成公司的技术总监毕成是激光行业的国家级专家，由于大成公司是中国科学院和民间企业合作性质的企业，他目前除了在中科院担任教授外也同时在大成公司担任技术总监。他昨晚刚出差回到北京，今早便从于静那里听说公司招聘了一个他母校毕业的师妹。刚出办公室，便见到于静带着一名面容清秀举止青涩的小姑娘朝他走来。

　　走至毕成面前，于静介绍道：“这是新招的专利工程师乔海波。”然后向乔海波介绍毕成：“这是公司的技术总监毕成毕博士，他也是C大毕业的。”

　　乔海波皱了下眉头，仔细打量了下毕成后，说道：“师叔您好！”

　　沉默……死寂……冻结……第一群乌鸦飞过……

　　又过了几秒，毕成僵硬地回道：“你……好！”毕成的舌头有点发直。随后，他满脸的灰线、步伐稍有不稳地走掉了。

　　于静也是半天回神后，才向乔海波解释说：“毕博士是中科院的教授，在激光行业非常有名，但是还非常的年轻，只有35岁。”

　　乔海波吃惊地睁大眼睛，声音微颤地确认：“毕成？他就是那个毕成？发表了XX文章的毕成？”见于静点了点头，乔海波激动不已，“我研究生的时候读了他写的很多论文，他是我的偶像！”要不是于静拉着乔海波，乔海波估计已经冲去追毕成了。

　　乔海波又被于静带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于静介绍道：“这是公司总经理梅文，在公司人员招满前，由梅总暂管你的工作。”于静介绍完便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梅文皮肤略白，一股文人气质，和毕成的高大帅气相比，更像是搞研究的人，虽然他也是理工科出身，但自诩对文化有很深的造诣。

　　“乔海波，刚听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个男同事呢。”梅文开了头。

　　“我家农村的，上面三个姐姐，生我的时候，听说我爸在院外走来走去，不停地抽着烟，等生下我，我爸被告知是个女孩，愣了半天，突然蹲在地上，捂着脸，哇地一声哭了。名都给起好了，叫海波，所以没办法只能继续叫了。”乔海波就实招来，“我的名字太大众化了，”乔海波微低着头，“还是您的姓雅致，姓梅的名字都好听。”乔海波刚刚得罪了毕成，现在希望能努力给自己的直接领导一个好印象。

　　“是吗？你知道什么姓梅的名字？”梅文的随口一问，竟一下将乔海波问住了，乔海波想了几秒，越想越急，这时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梅……”又急忙刹车，将“超风”两个字艰难地咽了下去，眼睛匆匆一瞥，瞥到报纸头条的一个关于姓梅的报道，未及将名看全就连忙念道：“梅德韦……杰夫。”念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乔海波已经意识到问题了，但还是勉强全念完了。

　　梅文尴尬地看着乔海波，一向能说会道的他竟然一时语塞，停顿片刻，才圆场道：“我父亲希望我能研究古代文化，才给我起的这个名字，不想我却学了理工科。”

　　乔海波对刚才自己的话已是坐立不安，见梅文起了头，匆忙应着：“您父亲给您起的名字好啊，‘梅文化’！”乔海波的嘴型保持在“化”的形状，梅文已经彻底无语。

　　沉默……死寂……冻结……第二群乌鸦飞过……

　　“你今天第一天来，好好熟悉公司环境。好了，你出去吧。”梅文下了逐客令。

　　乔海波坐在办公区发呆，目前还没人给她安排工作，而办公区除了行政人员和市场部的外，其余和她有工作接触的研发人员全在超静间工作区。不一会，前台小姑娘过来了，给乔海波倒了杯水，并向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桂桂。”张桂桂又问乔海波：“你刚参加工作吧。”见乔海波点了下头，又继续说：“于静是人事总监兼行政总监，我们都叫她‘于总’。在公司里，一般最好都称呼职位，不要直呼其名。”说完，张桂桂笑着走了，乔海波则更加忧心忡忡地担心自己会在试用期被解雇了。

　　中午在员工食堂吃饭时，看到张桂桂和一名男同事一起吃饭，乔海波便坐了过去。乔海波自我介绍后，便问对方如何称呼。在公司里一直得意于一手好字的王斌，此时也不忘炫耀他的字，他沾了些水，在桌上写下他的名字：“王斌。”坐在他对面的乔海波看了下，然后说：“您好，武文王！”

　　沉默……死寂……冻结……第三群乌鸦飞过……

　　乔海波见对方表情僵硬，随即意识到自己念的顺序错了，连忙更正：“对不起啊，王文武先生！”咦，王文武先生怎么已经开始吐米饭了？不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吗？

　　张桂桂怕乔海波再语出惊人，赶紧介绍说：“这是市场部的经理王斌王经理。”

　　乔海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看了下那几个字，解释道：“不好意思，王经理，字写得有点散，我认错了。”

　　王斌面如死灰，低声重复了下“字散”，眼神开始恍惚。王斌端起饭盘，失神地说：“我饱了，你们慢慢吃。”然后失重般，幽灵似的飘乎走了。

　　下午，行政专员李娜带乔海波去了公司宿舍，李娜告诉她，她的对门住的是名叫闵海涛的机械设计工程师，人很热心，也是农村出来的，有什么事情乔海波可以请教他。

　　下班后，行政人员坐班车回家了，研发人员才从研发区出来一起去吃饭，闵海涛看见乔海波一人坐在座位上，便问她：“新来的？”见乔海波点了点头，便叫上她一起去吃饭。研发人员边走边讨论今天的研究进展，乔海波未及自我介绍便立即兴致盎然地加入了讨论。吃完饭，大家一起返回宿舍时，乔海波才想起李娜和她说有事情可以找闵海涛问，刚巧闵海涛走在她身边，她便问闵海涛：“你知道谁是闵海涛吗？”

　　“……”闵海涛无语半响，然后点了点头，“知道。”

　　“你知道吗？我叫乔海波，我弟弟叫乔海涛。因为我是第四个女孩，我爸说女孩刚好凑够一桌麻将，才能开始生男孩，所以我小名叫满桌，我弟弟喊我满桌姐。扯远了，对了，哪个是闵海涛？”乔海波边问边望向走在前面的几个同事。

　　被乔海波这么一说，闵海涛已不知该如何表明身份，便叫住前面的颜青鹏，“颜青鹏，你告诉她谁叫闵海涛。”颜青鹏指着闵海涛说：“他就是！”

　　乔海波窘得满脸通红，大声地说：“原来您就是闵……”乔海波突然想起张桂桂的话，于是改为称呼职称：“闵工啊！”走在前面的同事听到后顿时笑作一团，重复着“民工，民工”。

　　这晚，由于乔海波的出现，公司的若干人被刺激得神经衰弱，难以成眠。一股怨念萦绕在公司上空，众人睡前不停地念叨着。

　　毕成：师叔……师叔……师叔……
　　梅文：没文化……没文化……没文化……
　　闵海涛：民工……民工……民工……
　　王斌：字散……武文王……字散……武文王……
　　乌鸦：我们今天飞得很累啊！
　　叶思奕：猪嘴……初吻……猪嘴……初吻……（叶思奕已经连续噩梦好几天了！头上岂止怨念，简直是怨云一片！）

　　（后记：闵海涛同学由于名字和乔海波弟弟相同，不久迫于压力，就不得不喊乔海波为满桌姐了。最可怜的是颜青鹏，由于在介绍他的时候，乔海波正囧，不知怎么回事乔海波就把他的姓记错了，再加上他比乔海波小，乔海波就莫名其妙地喊他“小赵”，很久以后，颜青鹏才知道“小赵”原来一直是喊他！乌鸦：我们已经飞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