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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修】 ...

  •   毗邻夹城的东宫,枝枝叶叶四季如春。高台金丝竹帘吹起,风携着落子声拂去。棋盘上黑白缠斗出僵局,一滩浑水。

      “陛下…真求假求长生都不要紧。”犀簪束发,绛纱袍,白纱中单的太子捏着黑子落的痛快,“我不过是陪着对弈。白潏,你也是。”

      持着白子的青年捏着棋子迟迟不落,“殿下,我如今有了雅字。殿下可以唤我栖池。”

      太子从青年棋钵里取出枚白子,替青年落子,“你不喜欢这雅字。我可是还记得,当年你离经叛道的样子。当时你说什么来着?”

      太子捏着下颌,似是认真思考。

      青年爽快一笑,“我跟当时的左赞善大夫白公说。潏,水涌而出。既以此命我名,又为何赋我羁字,令我栖于沉池?我不要功成名遂,不要对月饮愁。我,白潏要做送舟千里一日还的激流。永不为栖于沉池的死水。”

      听罢,太子也笑开眉眼,问:“如今呢?”

      “栖池,果真是好字。”白栖池端起茶盏,顾自一饮,“繁华万象,新丰美酒,功成名遂,俱是稀珍。”

      太子太息不止,“白公膝下一个白避,退之足矣。何必拘你?江湖之远,你去得吗?”

      白栖池垂眸瞧清透茶水间浮起的碧叶,“殿下要入棋局么?”

      太子忽然抽出犀簪,发结打散,墨丝压在肩头,好不纵肆恣意。披着发的太子问:“你说我算太子吗?”许是怕白栖池不敢犯上,又追句:“你但管说。”

      白栖池放稳茶盏,抬手行礼,“您是太子,不是储君。”

      “说的好。”太子极为赞赏,甚至亲自伸手抬起白栖池双臂,“我确实不是储君,一无长明的狠,二无静德的凶,三无故兄的争。”

      “白潏,你要做回白栖池了。我不想争,入局也不争。”

      白栖池缓缓起身,“属下明白。”

      太子抓一把棋子洒在棋盘,“这局棋不要运筹帷幄,就这般下。逐浪啸海,都随他们。大昭寺的了觉禅师…你若是挡不了楚极妍也无妨,总归不要触陛下的霉头。”

      “绣衣直指胜梅花内卫一筹的是未系缰绳。”

      白栖池心中一顿,继而单膝跪地,“属下明白。”

      微风吹动枝枝叶叶,飒飒之声悠悠传来。太子似乎为自然天籁迷醉,阖目朝白栖池挥挥手,“去大昭寺吧。江湖行走,我这个太子于你无益处。日后灿烂惨淡,由己不由天。”

      大昭寺暮色浓而难视物,诵经声细碎而密。玄窗外漆色流动,凭空来风荡起嚣嚣尘埃。万籁俱哑,独有金石交击之声,碰撞天地弹入人心。

      “将佛顶舍利塔交出来。”女人音质清冷,将架在僧人脖颈的仪刀刺进肌理,沁凉顺着血脉抢进心室。

      参拜佛前的僧人眉淡若无,却随着身躯抖动而凝凑出眉色。因僧人是背对女人,故而女人看不见僧人的神情。

      尽管僧人全身如惊颤,可面上实则是愤怒。若是以僧人面前佛祖视角看去,可见一张扭曲之极的面容,激愤憎恨悔怨交织着充斥于颊,犹如打翻世间百味混杂难别。

      “为什么?!”僧人将要呕出心血的质吼。

      女人闻声肃眉,不带情绪的重复道:“将佛顶舍利塔交出来。”

      只可惜,僧人却是如同入魔一般反复质问缘由。以至于女人有种错觉,这僧人不是在质问她,而是他人,又或是自己。

      “佛顶舍利塔,并不能人让功力倍增,更不能使人永生不死。”僧人散懈一身骨,“佛顶舍利塔,除去在佛祖掌中,它没有任何用处。”

      “有无用处,你说的不算。”女人声色沉冷,“将它交出来,才是你要做的事。”

      听闻此言,僧人不再有任何声息。

      顽固秃驴,女人在心中怒骂一声。要挥刀削下僧人头颅,却有一串光珠甩袭来,抽开利刃。

      握刀的人当即回眸,见一袭天青临至,来人手中捻着透亮圆珠。目光稍稍上移,入目是一张润白如瓷釉却浸寒潭冰冷的年轻面容。

      “绣衣御史。”女人眯眸,危险地瞧着来人。

      “大阁领。”来人一副端公有理的做派。

      大阁领冷哼一声,腕间转旋出流影,仪刀归鞘。而后负手在腰后握着刀柄,道:“绣衣御史也是来夺佛顶舍利塔的?”

      绣衣御史面无神情,“看心情吧。也有可能专门来作梗大阁领的差事。”

      “你!”大阁领猛呼出一口气,却刹住气势,“那便是,各凭本事了!”

      当即掠动身影,若幽暗浮光穿梭过幢幡。大阁领身轻如燕,足点高香踏灭星火。一跃至参天佛像前,将要践踏佛身直取高举佛掌之中的舍利塔。再次有光珠抽来,刮面而去,疾风如刀。

      “大阁领,了觉大师尚在此,岂可失礼。”绣衣御史站在佛台数步之外垂着眼帘,“纵你我不是江湖中人,却也该懂规矩。”

      大阁领当即讥笑,“谁人不知绣衣御史,本朝第一酷吏,个个手染似海鲜血,背负千家性命。不是人的畜生,居然要守人的礼数。”

      绣衣御史不恼不怒,礼貌提醒大阁领一言,“梅花内卫,嗜血如禽,杀人如蓺。大阁领,你我同类,何必让对方难堪。”

      大阁领不作声,径自直取舍利塔。绣衣御史见状,目光掠过跪在蒲团的僧人,不及思虑便也飞身至佛台。

      佛台之上,早已立在佛掌之上的大阁领将刀掷出钉入大雄宝殿的擎天柱。幽光难明的大雄宝殿哐当的一声,舍利塔稳稳落在悬空刀刃之上。

      同样置身佛台的绣衣御史便与舍利塔错开更远,大阁领翻出佛掌,并掌倒立下袭。绣衣御史不及躲闪,当即仰首抬掌而起迎击。四掌一触,澎湃内力山崩海啸地迸发,震起如来佛身细微尘粒。

      大阁领颇为心惊,眼前的绣衣御史年岁不长,竟能与自己对抗之久。禁廷内卫之中能与她交手百招的——只有大内第一高手易轻尘!

      大内,果然藏龙卧虎。大阁领与绣衣御史双双收掌,各自踏灭香火,荡着幢幡游向刀身上放置的舍利塔。

      舍利塔近在咫尺,绣衣御史和大阁领争先抢后靠近。却忽然有人影自丈高的佛殿横梁跳跃下,看不真切的人影足落刀刃掠起舍利塔。而后灌力双腿生生将刀柄压折,没入木中的刀尖生生崩裂反弹出。

      整柄刀顿时旋转着飞驰向大阁领与绣衣御史。

      二人当即顺着幢幡下落避开飞刀,同时追缉人影。然而飞刀割断幢幡,幅面宽阔的幢幡与宝伞盖齐齐覆下,将二人罩个正着。

      待扯下幢幡与宝伞盖,人影已然成空。

      天下皆知的可使人参破大道,修习无上功法,得以永生不死的佛顶舍利就这么消失了?!

      大阁领当即发难:“绣衣御史!此事看你如何向女皇陛下交代!”

      绣衣御史面色生冷,“大阁领,若不是您的部属先截杀我等,何会让旁人坐收渔利。”

      大阁领应声不言,半晌才道:“寻不回佛顶舍利,你我都无善终。”

      “便如大阁领所言,各凭本事。”

      言罢,大阁领和绣衣御史各奔东西。

      越出寺庙黄墙,大阁领这厢迎上一队梅花内卫,笼一层冷霜的大阁领道:“我主女帝有命,务必夺取佛顶舍利!”

      一队梅花内卫当即单膝跪地,道:“我主女帝,万年无疆!”

      与此同时,散在寺庙各处的绣衣直指们汇集桑阴之处。

      “参见御史!”

      绣衣御史不动唇舌,自喉间一声清淡回应。眉睫下彻,遮掩眸间阴翳,又淡声道:“夺下佛顶舍利会有何等褒奖,诸位可清楚?”

      绣衣直指们眼观鼻鼻观心,而后齐齐单膝跪地,道:“绣衣袍,位人臣,从龙功,万户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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