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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苏心悦头抵着他的胸膛,硬硬的,只听见他的心跳,砰嗵砰嗵……仿佛砸在自己耳边。

      她的呼吸也是乱的,他洗完澡只穿一件黑衬衣,薄薄的,体温渗出来,炽热得让她觉得不用多久,就能把自己烤熟了。

      她手肘用力,想从他怀里出来。

      顾时晏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手臂圈得更紧。俩人第一次贴得这样近,他能嗅到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像水果般清甜,不似同桌时,那种奶香味。

      总之让他喜欢,喜欢得舍不得松开。

      他知道她不会配合,出声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苏心悦,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意气用事,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的。”

      他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带着莫可奈何,因为放软了嗓音,听起来特别温和动人。

      可他这话多多少少带着教训的意味,苏心悦一抬头,“我哪有?”

      她忘了他俩的姿势,头抬得太猛,某人根本避闪不急,只听一声砰,她的额头撞到了他的下颌骨。

      “哎呀……”她差点眼冒金星,痛得吡牙咧嘴,条件反射抬手要去揉。

      顾时晏却半路截住她的手,反手一握,抵在她的后腰上,“冒冒失失的,别揉,吹吹就不痛了。”

      他话音刚落,苏心悦就感觉到额头上传来温热的细风,轻轻的柔柔的,拂过撞疼的位置,真的好像有止痛的效果。

      “好点没?”

      听他问,苏心悦才惊觉,痛不明显了,他俩保持这姿势也蛮久了。她想先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暗暗使劲,嘴上故意埋怨,“顾时晏,你下巴是铁打的吗?这么硬,要是撞个包出来,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呀。”

      “你要去见什么人?悦安拿下固宁的合约,今晚没安排大肆庆祝么?”顾时晏轻笑了声,虽然还不满足,仍放开了她。相比起满足自己,他更不愿惹恼了她。这家伙急了会红眼,怒了会狂躁,一套漂漂无影拳可以打得你手臂不是自己的。

      苏心悦觉得他并不在意观览丢了合约,不然不会玩笑似的跟她提,轻描淡写,是真的没上心。

      “顾时晏,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固宁的Case对吗?”她突然不想去猜去琢磨他的心思,有点累,索性直接问了。

      “苏心悦,我们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好吗?”顾时晏双手抄进兜里,神情语气皆正经起来,“之前我想,未来太难预料,我做的这些事,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在没有定数之前,我不要靠你太近,因为害怕,害怕我护不住你。可童娣的死刺激到我,若是哪一天,我突然死了,我会遗憾吗?”

      他苦笑了声,继续道,“我觉得我会,我没有告诉你,我一直在找你,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没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没人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来,所以,我决定,自私一点。”

      “苏心悦,当年我们约好考去繁城,你为什么失信?”

      他这一句质问,让苏心悦恍惚了一瞬,时间像回到高考前。少年心思,情意萌发,却战战兢兢小心维护,不敢揭破那层窗户纸,只约着要一起去哪里。等到了那里,他们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顾时晏,你是在怪我吗?”她眼眶发热,“你明明知道,高考我俩分在一个考场,考前一天我们还一起去看了考场,你是第一排第一个位置,我是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可是开考后,第一排第一个位置一直空着,空到考完最后一门。考第一场时,我各种乱想,最后觉得你肯定出事了,不然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不可能缺席。好不容易第一门考试结束,我向班主任汇报你缺考的情况,班主任事前竟然也没得到消息,意外地赶紧去打听,后来才知道你早就准备出国了,说反正考不考都不影响,就没来了。”

      “既然你早决定了要出国,为什么还要跟我约好考到繁城?“

      “你知道当年高考,我的总分是多少吗?”

      “我确实没去繁城,所以我是失信了。”

      这些年,偶尔午夜梦回,她也曾问过自己,若是高考当年正常发挥,她能不能去风景最美的高校繁大?

      其实也是不能的,高考完,她才得知那个赌债累累,带着她动不动就搬家的妈妈已经病入膏肓。

      她的妈妈从来不管她的学习和未来,却也不曾苛待她。家里没钱,若是有口吃的,她会尽量让她多吃点。要债的人上门,也会把她护在身后……

      虽然这个好赌的女人,让她无数次憎恨过,可那也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

      她去发传单,去洗餐盘,去做17岁的人能做的,她可以找到的任何工作,想多一点点收入,交到医院,让躺在里面的人得到更好的治疗。她忙到喘不过气,填志愿的事情都被抛到脑后。

      那段日子,天空是灰色的,她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其实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医生劝她将人带回去,看着病床上已经瘦到脱相的妈妈,她终于接受了药石无医的结果。

      而那跟她相约过的人,这一个月里依旧音信全无,凭空消失了一样,同桌的日子,就像是她一个人做过的一场梦。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妈妈最后的愿望是回峪城。这个地方,她曾听他提过。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他们还会相遇。

      “苏心悦,我从没想过出国,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有要去的地方,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就是有你在的地方。”看她讲着讲着眼眶发红,顾时晏心抽抽地疼,再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的话落进耳里,要说没有感觉是假的,苏心悦终于忍不住,眼泪涌了出来,那在心里绕了多年的问题,终于破口而出,“那你高考为什么没有来?”

      看到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晶莹透明,他拿指腹轻轻帮她拭,“就像这次一样,祸从天降,我突然人命加身,被关了一个多月,苏心悦,我出来第一时间就去找过你的。峒城没找到,我去繁城也找过,后来为了我妈妈,我带她出的国。”

      “你真的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人命?那不是很严重?还有,你去找过我?”太多意外,让苏心悦都忘了哭,那时她住校,他走读,她连周末都不回去。他问过她住在哪里,可能出于女孩子的小心思,想想那破旧的小楼和逼仄的屋子,她嗯嗯哈哈说了个大概的位置,敷衍过去,并没有告诉他具体位置。

      “跟个欺侮我妈的混混起了冲突,我动了手,那个混混回去后……”他顿了顿,话题一转,“你那时应该住在快要拆掉的棉纺厂职工宿舍里,2栋顶楼右拐最当头那间。”

      “我带着你的证件照,骑着车,找了一个星期,终于找到了,可是已经人去楼空。我们当时约好,考不上繁大,就退而求其次,读繁大的二级学院,就算你发挥失常,读二级学院还是没问题,你是不是因为学费的原因,连志愿都没去填?”

      “不是,我妈妈病了,我没精力管这些了。”苏心悦答,事实如果是说的这样,只能说他们好像没什么缘分,所以错过了,“人命的事,后来怎么解决的?”

      “找到真实死亡原因和真正杀人凶手,就没事了。”听出她的关心,顾时晏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她以前是长发,又黑又软,好多次趁她趴在桌上补觉,他偷偷拿下手指缠着玩,现在是短发,不过玩起来也顺手。

      “你在固宁谢总办公室见到我时,一点都不惊讶,对不对?”苏心悦偏头躲开他的手,他那架势像在揉宠物狗。

      “嗯。”顾时晏点头,还想再揉她的头发。

      “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苏心悦又问。

      “我在决定拿回固宁后,开始让人留意固宁里里外外,后来在他们拍给我的照片里,发现了你的身影。”顾时晏终于说到能让他高兴一点的内容上来,脸上有了笑意,“起先还有点不敢认,毕竟变化挺大的。”

      “后来怎么确认的?”苏心悦问完一瞪眼,“你找人调查过我?”

      “嗯,姓甚名谁,有没有对象。”顾时晏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扩大,“苏心悦,你单身这么久,是不是在等我?”

      听他打趣自己,脸上似有层皮被揭掉了,火辣辣的,气得苏心悦抬手去打他,“顾时晏,你的脸皮还是跟从前一样厚呀!我是没谈过恋爱,不像你,经验丰富。”

      她忽得想起在天玺那位喊她晏哥的漂亮小模特,还有童娣。可能还有更多,是她不知道的。

      “说来惭愧。”顾时晏受着她的巴掌,也不躲,“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毕竟我想恋爱的那个对象消失在人海,光找到她,几乎都花光了我这方面的精力和心思。”

      “你在天玺遇见的那个小模特,我连脸都没记住,童娣……”顾时晏垂眼,组织了下语言,“童娣的眼睛跟你很像,等你看过她的照片就知道了。”

      “她的眼睛和我很像?”苏心悦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报纸上,因为穷,她面临失学的命运,捂着嘴哭,这一幕恰好被记者拍下来,照片作为配图登在报道里。”顾时晏缓缓道,“我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很震惊,想起同桌时,你经常不吃晚饭,被我发现,我不知道你是为了省钱,还故意笑话你,没发育就开始减肥,小心长成没人要的豆芽菜,你气得捂住嘴,眼睛水汪汪的。童娣的那张照片,跟你那时的样子真的太像了。我被照片打动,差人联系到写这篇报道的记者,最后辗转着找到童娣,开始资助她读书。”

      “这件事一直是中间人做的,我没有出过面,更没有私下联系过她,其实除她之外,我还资助了着其他人,只是不知道童娣用了什么法子,知道我回了国,又从中间人那里弄到了我的号码,我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便告诉她,不要再打给我,她只是我资助众人里的一个,她只需要好好读书,不需要想其他的,更不用感恩戴德。”

      “也是巧合,她出事那晚,我们被滞留在油菜地里,我的手机在出门前,被我摔碎在办公室。得知消息后,我也在想,如果那晚我带着手机,她给我打电话时,我接了,她会不会还是好好的?”

      “后来我告诉自己,没有如果,或许这就是命运。所以能活着的我们,应该好好把握自己的命运。”

      这一点,苏心悦很赞同,她点点头,“是,好好把握,我听出来了,顾总的命运里,有拿回的固宁。”

      顾时晏抬眼看她,目光如炬,“还有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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