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秘密（凤长太郎）》丑爵

3、第三章

　　“要不要和我打一场。”和懦弱的我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对话，从根本就算不上朋友的凶狠男生嘴里说出。

　　我呆呆看着他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要，还是不要。”他步步紧逼，似乎是时间紧急的模样，“我放学后还有社团活动，虽然迹部那个白痴不会说什么，但是我如果要成为第一单打的话，就一定要多做练习打败他才行。”

　　我这才想起，他其实是学校赫赫有名的网球部的部员之一。

　　而那个被他叫做迹部白痴的少年，就是开学第一日在校门口受无数少女崇拜的那个少年。

　　忽然觉得想笑，原来人和人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不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决心，我站起身来，将收拾好的书包拎在手里，毫不退缩地看着他：“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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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吉若，班上的报道委员，总是整日一张让人不敢靠近的面孔而被班上的其他女生和男生忌惮着。

　　这是我对他的所有了解，甚至连他除了网球更擅长武术这类事关重要的信息都没有掌握。

　　以至于被他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躺在借来的道馆里气喘吁吁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这个时候被欺负的女生应该哭。

　　他赢得过于轻松，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随意在我身边盘腿坐下，依然是那一副居高临下的欠揍表情，如今看来却觉得可爱异常。

　　“我受够了你的懦弱。”

　　这是他的开场白。

　　无关风月，单单就是因为看我不顺眼，所以找借口将我冠冕堂皇地揍一顿泄气。

　　我终于笑出声来。

　　“谢谢。”

　　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疯了”三个字，我却并不觉得生气。

　　大概他是第一个如此直白对我说出我的缺点的人，虽然从最初开始我便知道，但是四周的人却只会借这样的机会而欺负我，从来没有人会直接告诉我，我不好。

　　笑得有些岔气，原本就耗去了打量的体力，现在的我笑起来也许比哭更加难看。

　　“你果然笑起来和哭起来一样丑。”

　　又是符合他的风格的落井下石，日吉若撇撇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去理他，他便安静下来，整个道场空旷地诡异，两个人或粗或稳的呼吸清晰可闻，闭上眼睛，甚至还能感觉自己刚才那毫无章法的拳脚被他轻松架开时的失落和畅快。

　　“没想到你除了网球，就连武术也这么厉害。”我没话找话说，因为发现他似乎并不着急去参加部活。

　　他哼哼嗤嗤：“因为我是下克上的男人。”

　　这就是他的野心么？所以整日都挂在嘴边，日日夜夜都鞭策着自己，让自己没有遗憾地生活着。

　　“真好……”

　　用一只手捂着眼睛，却并不是想哭，只是想感觉一下眼前一片黑暗的感觉，和陌生的人交谈，似乎更容易道出一些平日里不愿意说的东西。

　　他依然不理我，也不走，气氛再次僵硬下来。

　　我向来不是擅长调动气氛的人，平日和美佳子在一起也是她寻找话题，就连那一次难得地想要将我当选风纪委的好消息告诉她，也是被她的话给完全压了下去。

　　只是现在，两个人这样干愣着也不是办法，我忽然想起他刚才说我笑起来和哭起来一样难看，忍不住地好奇：“你见过我哭？”

　　“什么……”他的语气不像问句，倒像是掩饰，我将手移开看他，果然在他脸上发现了些些不自然，最终还是被我看得不甚自在，开口：“那天我和长太郎在一起吃饭，然后就看到你一个人和傻子一样哭了很久。”

　　原来……

　　原来那个给我手帕的人是长太郎，美佳子班上的那个喜欢贴近学生的男生，学校中传说中的冰帝最温和的男人，凤长太郎。

　　距离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那时候我还能和美佳子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虽然常常是我听她说，可是比起现在，却是好了太多。

　　“那一次你好像是因为纵容我们翘课，所以我一直记着。”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别扭的模样坦率得可爱，我忽然感觉现在我和他就像是从前的美佳子和我，一个大方而轻松，另一个却自以为是地不坦诚着。

　　我勾起嘴角微微笑起来，他的脸别得越来越远，根本就不再看我，好半晌才开口，接着说：“你为什么老是容着别人欺负你？”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是胆小鬼么。”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我偏了偏头，刚好和他偷偷投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有些仓皇地又转了过去，用特有的男性思维教育我：“他们不听你的，你就用这个。”

　　说完，挥了挥他的拳头，我扑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刚才打我的时候不是一副凶狠的模样。”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提高了声音掩饰着。

　　我蓦地坐起身来，伸出手将他的身子掰过来面对着我，看着他的眼睛：“日吉君，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音乐成绩很差吧？”

　　“才……才才没有！”他吞吞吐吐地否认，眼神飘忽。

　　果真还是小孩，撒谎都不会，也难怪老师每次都知道我说的是假话，这幅心虚的模样，任谁都知道话语内容的真假程度。

　　“其实我音乐很好，要不要做个交易，我辅助你音乐，你教我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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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开始了三点一线地生活。

　　家，教室，道馆，反复地折腾着，却乐此不疲。

　　社团也重新修改，在活动委员怪异的目光中加入学校的剑道社。

　　反正都是强身健体的活动，无论是日吉若交给我的古武术，还是讲究力道和速度的剑道。

　　——希望来年的我气势再强些。

　　在搁置了许久的日记本上写下了新年的心愿，妈妈在客厅见我，一家人都聚在一起，观看电视里转播的烟火晚会现场，笑笑闹闹，其乐无穷。

　　爸爸多喝了几杯酒，话也比平常多了许多，妈妈一直在旁边担心地给他递着醒酒的茶水，让他脸上的红晕消散些。

　　跨年的时候，犹豫了很久，还是给美佳子打了个电话，虽然那边传来的是意料之中的忙音，可是，心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失落。

　　再后来，期末的成绩出来，出乎所有人意料，我竟然蹿上了年纪前十。

　　而日吉若，音乐也很荣幸地没有再被老师提着耳朵训斥。

　　听说美佳子今年被很多男生告白，人气比从前更加地高了，果然当初是因为顾及着我的关系所以才一直掩盖着自己原本的光芒。

　　又或者……这些都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至少，现在我生活地很快乐。

　　还记得一年级快要结束的那一天，学校的公告栏前，上面曾经让我难堪和自卑了那么久的告示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地方，却依然又人记着从前的那些事情，有意要让我难看。

　　看着那个女生趾高气昂的脸蛋，我却并不觉得生气，大概是因为心不再像从前那样彷徨了。

　　因为现在我正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必再违背自己的意愿做着吃力不讨好的风纪委，而是有更广阔的世界和舞台。

　　曾经会让我羞愧地抬不起头的犀利言语自她的嘴里说出，只能换来我的一个微笑，还不等我开口，身后却忽然闪过两个身影。

　　日吉若。

　　还有……

　　美佳子。

　　好像从天而降的一般，冲到我的面前，将我护在她身后，就像无数个从前一样，保护着曾经的那个懦弱又渺小的我。

　　对着那个女生恶狠狠地放下狠话：“她是我朋友，你要是再这样试试看。”

　　我很想告诉她，现在我宝井曦和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小少女了。

　　我也很想告诉她，如果不是因为和她的疏远，我也不会明白自己应该走的路。

　　很多很多的话语，在脑里百转千回，到嘴边时，却只说出来最为简单的一句。

　　“谢谢……”

　　谢谢你回来，谢谢你没有嫌弃过从前的我，谢谢你会依然在我危机的时候挺身而出。

　　很多很多的谢谢……

　　国中毕业后，我没有继续再读大学，美佳子拿着东大的录取通知书和我再次相约在曾经每天都要碰面的那棵樱花树下。

　　我远远就看见她的身影，背挺得老直，就这样一直带着微笑看着我来的方向，然后温柔地抱怨：“你又迟到了。”

　　再再后来……

　　我结婚了。

　　可惜新郎不是日吉若，也不是那个我默默迷恋了三年的凤长太郎。

　　相亲认识的男人，不够高，不够帅，却会在我工作时不动声色地帮助我，就好像我的父母，美佳子，那样地维护着我。

　　拥有美好阳光的夏天，我和他的婚礼，举行地很简单。

　　日吉若依然早早便放弃了网球继承了他家的道馆，每日都能够指点那些拥有梦想的年轻脸庞怎样更进一步地接近他们的未来。

　　而美佳子也找到了和她相衬的男朋友，两个人正计划着去美国寻求发展，站在我的面前，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甜蜜得让人嫉妒。

　　可是我知道，在场上最最幸福的人，是我。

　　凤长太郎也意外地参加了我的婚礼，似乎是日吉若和美佳子将他找来的。

　　补妆的时候，美佳子凑到我身边偷偷地说：“你当年喜欢凤长太郎的事情真的是做得太隐蔽了，就连我都不知道，要不是日吉若说起，我还根本就不相信。”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笑意的自己，对着美佳子弯弯眼角，一切都不需要言语来叙说。

　　我们都心知肚明。

　　这样很好……

　　凤长太郎的微笑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依然记得那一个纵使不认识我，也会将手帕借给我温柔看着我哭的男生。

　　我会将那一块来不及也不愿意还给他的手帕一直留下来，然后告诉我的女儿，她的母亲曾经也有过这样傻这样美的暗恋。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或者是小的时候曾经偷偷用过妈妈的化妆品，穿过爸爸的大衬衣，又或者是在背后无意间说过最好的朋友的坏话，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

　　有的人喜欢将自己的秘密写在日记本里，让这些小小的心思随着自己一起慢慢成长，变成记忆中不可磨灭的魔力。

　　而我，国中三年最大的秘密……

　　是喜欢上了一个叫凤长太郎的男孩子。

　　还有，重新认识了美佳子，又遇见了日吉若。

　　也，越发肯定了，独属于自己的未来。

　　（全文完）

　　暗恋这样的事情，其实不过是漫长人生的一个小插曲。

　　当时刻骨铭心的那些喜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消退。

　　一直到你不断地喜欢上不同的人，又被人喜欢着，到最后遇见了属于自己的MR.R

　　再去回想从前的岁月，曾经迷恋过的那个男孩，甚至连眉眼，都已经记不清楚……

　　送给所有暗恋过、成长过的孩子们。

　　——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