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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条鱼 ...

  •   06

      下了拖拉机,叶明知掏出一百块钱递过去,对方死活不要,还塞给他两枚热乎乎的鸡蛋。
      蛋壳上沾着晶莹的鸡屎,一看就是刚拉的,还湿着呢,叶明知内心抗拒,又不忍心拂了老乡好意,只好勉为其难的用两根手指捏住。

      此时正值初春,叶明知上身穿着一件卡腰棉袄,下身搭配烟绿色休闲裤,肩背还别着一只闪闪发光的镭射挎包,整个看上去都非常的哇塞。唯一与气质不符的就是裤腿的两撮鸡毛和手里的两个鸡蛋。
      他站在一颗大树下,过于新鲜的造型引起小孩们的注意,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不认识你,你干什么呢?”一个小胖墩跑来。
      小胖墩留着锅盖头,脸蛋通红,仰头扫量叶明知,两人对视片刻,叶明知懒洋洋张嘴,“那我也不认识你啊,你干什么呢?”

      小胖墩一脸单纯,“哦,我在玩游戏呢!”
      话头一开,小胖墩叽叽喳喳地介绍起了游戏,最漂亮的当妈妈,最帅气的当爸爸,小胖墩是爸爸,一个叫桃桃的女孩是妈妈,就在刚才他们一致认为,应该让叶明知来当妈妈,“所以你愿意当我老婆吗?”

      叶明知:“???”
      现在的孩子都玩得这么野了吗?

      “你就是小叶吧?”几个农妇扛着锄头路过,穿花外套的妇人插进对话。妇人皮肤黝黑,长相憨厚,转圈看着叶明知,每说两句话便要咯咯咯地笑三声,嗓音极其洪亮,吵得叶明知耳朵疼。

      “哈哈哈,我是你刘婶!”
      “哈哈哈,二兰子让我来接你!”
      “哈哈哈,走,我带你四处转转!”

      ……二兰子?
      叶明知嘴角抽搐。

      /

      刘婶热情似火,一边走,一边给叶明知介绍桃花乡的风土人情,叶明知心不在焉,却胜在长了一张软萌可爱的脸,偶尔敷衍地嗯一声,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便像极了乖巧等摸的小猫咪。
      刘婶心尖一颤,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叶明知:“……”

      叶明知心事重重,一直没怎么说话。
      刘婶误以为他性格腼腆,“哈哈哈别害羞,我和你妈是认识多年的老姊妹,你就像我亲儿子一样。”

      十多分钟后,刘婶停住脚步。
      紧接着,叶明知看见三间灰墙红瓦的平房。
      院里有菜园,鸡棚,葡萄架,做饭用的大铁锅和一颗很高的枣树,院外用砖墙和木栅栏做隔断,合围成一间极其朴素又乡村气息浓郁的农家小院。

      “这是你家老房子,好多年没人住了。”
      刘婶推开中间那扇门,摇晃的木板吱呀作响,扑面而来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放眼放去只有几张矮凳,几盆枯死的花,和里屋一张被白布遮住的木床。

      “床单被褥都是新的,可以直接睡。”
      “米面油在偏厅厨房,你爱吃什么就做点什么。”

      见少年面露难色,刘婶叹气,“我倒是想让你在我家吃住,可二兰子不同意,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要同情心泛滥,她肯定都是为了你好,所以这两个月……你就自力更生吧!”

      “放心!肯定饿不死!”
      “哈哈哈哈哈!”

      叶明知:“……”
      这个时候就不要笑了吧!!!

      /

      叶明知出生在江城,第一次来桃花乡。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就是叶澜的故乡。他的眼圈红了又红,气鼓鼓删掉一串号码,整个人都沉浸在郁闷和悲伤之中。

      村子里的夜晚很黑,八点像凌晨三点。
      叶明知没胆子出门,走到床边,唰地一下掀开防尘罩,床单很新,但床单下只铺了一层褥子,躺下去的感觉就像躺在地上,还不如学校医务室的床舒服。
      他习惯了昼夜颠倒的生活,这个点根本睡不着,上床也是玩手机,但也委实没想到,他的超级流量卡在这就变成了老牛耕地!连个朋友圈都刷不出来!

      《成神之路》是唯一的惊喜。
      眨眼间,金灿灿的海水铺满屏幕。
      游戏里升起朝霞,小鲛人探出头,两条胳膊搭着船沿,银蓝色的尾巴藏在浪下,偶尔甩出海面,便会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响。

      谁还不是个小仙男呢!
      微微有些颜控的叶明知心情稍缓。而当他转动视角寻找男主的身影时,却发现船上根本没有人。

      叶明知:?我崽呢?

      【叮!获得一本天书!】
      【新地标已解锁,是否查看?】

      叶明知选择是,一本浅黄的小薄册子飞出。
      打开后,一张云烟雾饶的地图呈现在眼前。
      地图轮廓是许多粗黑线条,勾勒出一片看起来很复杂的地貌,四周还悬浮着大量浅灰色的地标,另外,在东南方向有一片蓝汪汪的海,上面标着【当前位置:海天之境】的字样。

      系统:【这是一份以小说原文为基础框架的全景地图+百科全书,已解锁的地点会变成彩色,点击可查看与之相关的详情介绍。】

      叶明知似懂非懂。
      戳了戳,地图上的海洋瞬间变大,更加精致细腻,还出现了许多海岛、沙滩、礁石、飞鱼等细节。
      有点类似导航APP的放大功能。

      一个详情页弹了出来:
      【海天之境地处昆仑,是神界之海,因为能够孕育鲛人,又被唤作鲛人海。万年前战争爆发,神仙妖三族联手抗魔,导致六族皆伤,海天之境因此流落人界。
      机缘巧合之下,几位修士发现海天之境竟藏在人界南海,他们联手冲击结界,将其撕开一条细缝,之后每隔十年便自动裂开一次,有缘者进。】

      这些内容原文没有,叶明知很感兴趣。
      只可惜篇幅不多,很快就读完了。
      新地标在海天之境旁边,他飞速点了进去。

      【最新位置:忘忧林】
      【忘忧林位于大龙村附近,是一片山林,林中有一间古庙,是男主少时的避难所。因为与众不同的相貌,他成为村民厌恶和攻击的对象,诸多如山精鬼魅、降世妖邪、天煞孤星的帽子全都扣在他头上。
      而与其说是厌恶灾祸,躲避不详,则更像是把他当成一个各种负面情绪的宣泄口——你看他,既没有粗壮结实的臂膀,也没有撑腰依仗的家人,就像砧板上的肉,任凭所有人欺凌冒犯。
      为了保护自己,他躲进山中破庙,偷偷摸摸生活,偷偷摸摸长大。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撑着疲惫和受伤的身体,孤零零坐在崖边看天,看云间的月亮,可那月亮也还有群星作伴,他却永远孤身一人。】

      【已经是最后一页!】
      【更多精彩内容等你解锁!】

      意犹未尽的叶明知:……好的吧!

      /

      雨后,山林里雾气缭绕。
      一抹黑色影子正在飞速移动。

      无人发现,那其实是一具烧焦的尸骨。
      身体布满奇怪的咒文,随步伐映出光,时而消失,时而浮现,且每一次出现都伴着万蛊噬心之痛。

      忽然,他停在一个岔道口。
      凭借一些记忆走到山脚,扒开干枯的枝藤,推开摇晃的木门,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庙宇和雕像在暗影中歪斜,仿佛随时都会坍塌成一片一片,青苔满墙,蓬蒿遍地,年久失修的青石板坑坑洼洼,潮湿的气味弥漫,恍然若废墟一般。
      泥墙那边有细细的爬行声,应当是被惊扰的蛇或老鼠,一张瘸腿木桌挡住去路,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滚圆的石墩。掉漆的矮柜藏在角落,堆满枯树枝和稻草,铺上破布就变成了一张简陋的床。

      段雪焰立在神像前,而香炉旁,一条艳丽的蝮蛇正悄悄竖立上身,那只扁平的头时而下探,呈一种波浪曲线的姿态,悄无声息地向前游移。
      只一刹那,两根漆黑的骨指捏住蛇的七寸,旋即手腕一翻,血丝飞溅,那蛇立刻如倒垂的麻绳,头身分离成三截,软趴趴砸落在地上。

      段雪焰静立在原处,抚了抚虎口的齿痕,回忆便被牵起一角,不由自主地想起很多往事。

      小孩对他丢石头,大人当他出气筒,他常常没有任何理由地收到一记耳光或踹在胸口的一脚,骂够打够之后还要再啐上一口,说他是人嫌狗厌的小怪物。
      他被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推下海崖,在窒息中因强烈的求生欲望而被迫学会游泳,爬上岸后哭哑嗓子,肚子里的委屈比海水更加腥咸苦涩。
      记忆中的他很小,银灰色的眼瞳里总是装满疑惑和盼望,不懂看眼色,不懂所谓的人情世故,只希望用哭声和示弱换回一些同情。

      ——帮帮我,救救我,请别再伤害我。
      可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小乞儿的祷告?

      环绕在脖颈的咒文幽幽闪烁,如同一根黑漆漆血淋淋的绳索,霎时之间,他仿佛望见一场大火。
      头发卷起狂乱的火星,胸口被烧成了黑乎乎的洞,野狗张大嘴巴,疯狂舔舐他滴在地上的油脂与碎肉。

      好热,好痛。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出现一个声音,打破了往事织成的网,也捞回了沉陷在回忆里的他。
      是用一种从未有人给予过的语调,脆生生的,十分宠溺又充满着欢喜,他猝不及防。

      ——“嘿呀!我找到你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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