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年㈠班^-^》果子寶寶

13、Chapter.13

　　风鸣房前。
　　白饭偷偷摸摸地在走廊上来回转了几个圈，确定风鸣不在房间之外后，从兜中掏出那一张准备好的粉红色字条，往风鸣门上贴去，然后轻轻地敲响房门，迅速地闪进一旁的过道里，眯着眼，向这边窥视。
　　待到白饭的双眼睁到酸痛，风鸣才吃力地转动着轮椅，由房中出来。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白饭圆圆的字体印在字条上，可爱至极。
　　深知白饭还在为那日冲动的一推感到内疚，风鸣微微地笑了笑，缓缓地抬高还在隐隐发痛的手臂，将纸条，小心地取下，细细地端详。
　　他笑了！他该是原谅我了吧？可是，我这样，会不会太没诚意了？怎么说，也应该亲口向他道声对不起，再鞠个躬什么的，解释一下啊！不行！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原谅我呢？这也太便宜我了吧？……
　　白饭躲在墙后，将风鸣的一举一动，看得仔细。
　　算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怎么，向他解释呢？
　　“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风鸣瞥见白饭摇摆不定的身影。
　　傻瓜，白饭，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乞求你的原谅都还来不及……这几日，我一刻都没有安心过，只怕伤你太重，令你病痛之外，又添更多的折磨……
　　“唔……唔……被你发现了……”白饭磨磨蹭蹭地走到风鸣面前。“那……那你原谅我了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我原谅你呢？是我态度不好，我更应该道歉……”风鸣温和地望着白饭。
　　“噢！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小气！”白饭一时忘却了前次被风鸣推开的尴尬，一步跨到他的身后，揽住他的脖子，“桑凡是个大好人！我就说嘛！见到你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好亲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你了哦！”
　　“嗯。”风鸣点点头，默默地感受着饭臂上传来的温暖的热度。
　　白饭，其实，我何尝不想拥有你，与你亲近呢？只是，我这副身体，怎么也不配，得到你的心疼与爱抚，明知全无必要，我还是忍不住，自卑啊……
　　或许，这样也好，忘却我对你的伤害，好让我们，彼此没有负担，就让我们之间，变得纯粹，就让我对你的奢求，变得简单……只要你偶尔，偶尔给我一点满足，我就已经，是最幸福，即使你口中喊的，不是我的名字，那并不值得，我去计较……
　　白饭，风鸣，我早知你们，不会如此轻易地，将彼此遗忘，况且你们之间，即使没有记忆相连，终究还是会，自然地结合……风鸣，当初亲口劝你接近白饭的人，是我。但为什么，此刻看到你们的亲热，我却，如此地难过，好像，我将要失去什么……
　　弘申孤独地倚在门外，忧虑地望着白饭勾住风鸣脖子的那亲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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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
　　“怎么又是你送小嫩草来的？她男朋友呢？为什么我怎么看你怎么像她的正牌‘护花使者’啊？”秦沐左顾右盼地寻找风鸣的身影，“该不会是，你横刀夺爱了吧？这样可不厚道哦！”
　　“这样不正好吗？你对那位帅哥一见钟情，而我占有了他的女朋友——你的强劲情敌，不是恰好帮了你的大忙？你不快谢主隆恩，倒是怪我不厚道，狗咬吕洞宾啊……”弘申重重地一击双掌。
　　“唔……这个……你说谁是狗……！”秦沐微微地红了脸，“你怎么说得这样直接？我只是……是，我还应该谢谢你呢，虽然你全是为了自己。”
　　什么？……没有料到秦沐竟将自己的戏言当真，弘申的话语，有了暂时的停顿。
　　也许，这么做，对风鸣与白饭也好。白饭还太年轻，需要我的照顾，而风鸣，更需要一个对这个世界成熟老练的女人的扶持，秦沐，虽然比白饭大不了多少，毕竟是个人情世故中长大的孩子，除了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风鸣，他会理解我的，他不会怪我的，我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才会做这样的打算……
　　“就这样定了。”弘申咬咬牙，“我把你介绍给他，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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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鸣家。
　　“你还记得她吧？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那个美女！你上次在医院见过的，秦沐！”弘申指指秦沐，夸张地向风鸣介绍，“她对你可是……”
　　“弘申！你不是说要去医院陪白饭的吗？好象时间都已经过了耶！”秦沐及时堵住弘申不知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破坏她苦心营造的形象的口。
　　“噢！对对！我该走了！你们两个先聊着！”弘申抬手看看腕表，起身匆匆忙忙地钻出门去。
　　“喂！弘申！你先回来！”风鸣试图喊住弘申。
　　“再见！我会早点回来！祝你们玩得愉快！”弘申在门外大声地喊。
　　“……”风鸣下意识地避开秦沐炽热的目光，无语。
　　弘申这个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白饭发生了什么事，他开不了口对我说，所以找这个女孩来代言？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这架势，似乎，有点儿相亲的味道啊！是我的感觉，出了错吗？
　　“你准备就这样，与我面对面地沉默多久？”秦沐将纤长的十指，在风鸣面前晃了晃。
　　“对不起，失礼了。可是，我……”风鸣颇不习惯与白饭之外的女人独处，尤其，是这样年轻妖艳的秦沐。“您今日来，是……”
　　“我是弘申的朋友，你也是弘申的朋友啊，难道，我们真有那么陌生吗？就算，是暂时取代你的朋友，接待一下我，这，不算太过分吧？”秦沐大胆地直视着风鸣，却迟迟不见他抬头，正眼看自己一次，“你讨厌我，已到了这样的地步，连一眼，都不想看我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风鸣不知所措地撞上秦沐挑逗的目光，“对不起，我只是，不太习惯……”
　　一边将双手反复搓揉着，一边艰难地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得尽量自然，风鸣鼓起勇气，认真地望向秦沐满是期待的脸。
　　细长的柳叶眉，性感的单眼皮，匀称的口鼻，白皙的肌肤，以及那一身前卫的高档裙装，搭配上繁复的饰物，显得如此完美，如此耀眼，如此地与自己平凡得简陋的世界，格格不入。
　　白饭这样单纯朴素的女孩，于我，已是极大的恩惠，秦沐，就更是……何况，比起白饭，她更加不适宜，与我这样的人相处……听弘申说，她还是院长的女儿？这样高贵的身份，有何必要，认识我？弘申，他到底想怎么样？即使是怕白饭重新回到医院接受治疗后，我会变得更加寂寞，想为我找个伴，也应该，问问我的意思啊……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长得太丑，把你想好要说的话，又都吓回去了？”秦沐对风鸣的沉默，无计可施，只有一再提醒。
　　“……”失神中的风鸣被秦沐惊得双手一颤，不小心将桌面上的玻璃杯，碰落在地。
　　“对不起！”秦沐与风鸣，同时开口。
　　将轮椅向后退到那一堆零碎的玻璃后，风鸣将轮椅固定住，然后一手抓住扶手，一手探向地上，离自己最近的那块玻璃，小心地拾起。
　　百般艰难地重新直起身，风鸣将拾起的一小片玻璃置于桌上，便又立即，弯下腰去。
　　“停！”秦沐响亮的喊声下，风鸣又是一惊。“放下！放下！让我来！”
　　“不，我自己可以。”风鸣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客人，而从你进门到现在，端茶送水，甚至招呼你入座，弘申都一一代劳了，这好不容易剩下的唯一一点我能够做的事，你就不必，与我争夺了吧？如果你不想时刻提醒我，我不过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残废的话。”
　　“我没有这个意思。”秦沐不得已地重新坐下，不明白为何风鸣一下子，占了上风。
　　唔……这块玻璃，有点远……
　　风鸣努力地将身子前倾再前倾，手臂伸长再伸长，却仍是，够不着距指尖只有几毫米之遥的那块玻璃。
　　“小心！”秦沐忽地站起身，口中不忘给予风鸣警示——风鸣的身子已渐渐滑出了身下的轮椅，而下身毫无感知的他，却浑然不觉。
　　然而一切已太迟，风鸣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前倾倒下去，地上剩余的玻璃碎片，狠狠地嵌入他苍白而脆弱的肌肤中，风鸣的双臂与脸颊上，便泛起一片片鲜艳的血红。
　　“啊！你还好吧？对不起！这都怪我！”秦沐在风鸣面前蹲下身，慢慢地将他扶起，每一个动作，都不敢轻易地着力，怕牵动他的伤口，引起他更剧烈的疼痛。
　　“我……没事……”风鸣抽着冷气，习惯性地逞强，“为什么要怪自己？是我自己苯，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感受到秦沐细腻的皮肤，贴上自己刺痛的双臂，风鸣原本因疼痛与失血而愈显惨白的脸色，隐隐透露出羞涩。
　　察觉到风鸣有意无意的退避，秦沐托起风鸣的手，便更加地轻柔，却是更加地与风鸣分明的骨线，紧紧相触。
　　“是不是很疼？忍着点，我已经替你把碎玻璃都夹出来了，再上点药，很快就好……”秦沐细致的眉心，心疼地皱起，手中依然小心地为风鸣上着药，心中却止不住懊恼自己初次与风鸣见面，便造成这样令彼此难堪的状况。“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不该来的……”望着风鸣脸上还未清洗干净的星星点点的血迹，尤其额上那深深的一道划痕，秦沐深深地叹息。
　　这么一张俊秀的脸，如果留下疤痕，多不好……不知道白饭和弘申他们，会不会怪我……
　　“不，不疼。你别这么说，真的与你无关……”风鸣强忍住身上多处的抽痛，安慰黯然的秦沐。
　　是啊，自七岁那年的变故之后，已有多少次，由床上翻落，由轮椅上跌倒，甚至，由台阶滚下……还有那些烫伤，那些病苦，即使全都忽略不计，心理上所受的伤害，又何止是此刻所受的小伤小痛的十万倍？他乔风鸣，仿佛一出生，就被注定是个一辈子活在生不如死中求不得解脱的人啊……
　　“你的腿也受伤了吗？”望见风鸣皱乱的裤管上渗出的血迹，秦沐将本想收入药箱中的消毒药水与药棉，重新取回。
　　疼痛中显得迟钝的风鸣，还未意识到秦沐所谓的“腿”，便是自己始终最敏感，也是最令自己自卑，最惹自己怨弃的部位，知道呆滞的目光，移上前一刻在自己跌倒时掉落地上，被秦沐拾起，叠放在沙发上的毛毯，才发现自己极痛恨的那一双见不得人的腿，在秦沐这个特殊的客人面前，已少去一层厚实的防备。
　　“不！”风鸣紧张地护住自己的双腿，不让秦沐继续撩起，已令自己的双腿半露在外的裤管，手上刚止住血的伤口，也全不在乎。
　　不，不允许！我不允许你看到它们，任何人都不允许！残疾，已是我的一大缺陷，丑陋，就更令我自惭形秽，我不要我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别人面前，不要！
　　“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秦沐惊异地停住，随即，又恢复了本色，“不要把我当作外人，好吗？”
　　不要把我当外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