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报应就是我》宴新词

12、花女孩（1）

　　斋藤阳一抬起头，茫然的望过去。

　　“老、老大？！”

　　云雀遥从背包里取出一盒粉色的包装精美的甜点，递给斋藤阳一，“给你。”

　　“诶？”斋藤阳一有些不知所措。

　　“你半天没吃东西了吧，现在没有店开门，先用这个压一下吧。”这是她给太宰治买东西的时候顺带买的，没想到倒是用到了这里。

　　斋藤阳一瞬间有些感动，“谢谢老大！”

　　不过，是不是太有少女心了……

　　他看着盒子里白白胖胖的兔头点头，对自己老大的爱好有了一点微妙的体会。

　　老大虽然很暴力，但人也很有少女心啊……

　　云雀遥不知道斋藤阳一的想法，她在少年旁边隔了点空隙坐下，看着深色的夜空，心里有些奇怪。

　　那个人确实应该会死才对，为什么那个黑西装还要将人带走呢？

　　“老大……”一旁的少年突然出声。

　　云雀遥收回目光，朝他看过去。

　　斋藤阳一低垂着头，张扬的头发没有光泽，他看上去颇为低落，“我……现在有点混乱……”

　　他的父亲确实打过他，但是，过去在家还没有四分五裂之前，他也有过很温暖的回忆……

　　所以，在父亲死后，他一直很迷茫。

　　那个凶手的话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为什么爱自己的孩子，却还要不断的伤害他呢？这也是一种爱吗？

　　他的父亲伤害他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只是单纯的发泄吗？难道他就该承受来自父亲的压抑与痛苦吗？

　　——我该继续恨他吗？还是该难过？

　　“你父亲，是为什么打你呢？”云雀遥问。

　　“诶？”

　　云雀遥没有让斋藤阳一回答，她自己接着说：“我爸也经常打我。”

　　美名其曰——训练。

　　“诶诶诶？”斋藤阳一惊讶的叫出声，眼睛瞪得老大。

　　完全看不出来！

　　他还以为云雀遥这么强，是不会被打的。

　　“那……你不生气吗？”

　　……你不恨他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才会被打，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还回去的。”

　　虽然现在也打不过……

　　真是悲伤。

　　“你也是。”云雀遥站起身，直视斋藤阳一的眼睛，“没必要认真去考虑理由，根本不重要。打都打了，当然要打回去。”

　　斋藤阳一或许心里对父亲还有所期待，所以在云雀遥问理由的时候他还会迟疑，他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敷衍自己的理由。

　　可是没有。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已经施加的暴力都在真实的。

　　“但是，”斋藤阳一低下头，“他已经死了啊。”

　　他就算想还手，也还不了了。

　　“那就变强吧。”云雀遥说，“等你真正变强的时候，现在这些对你来说就不重要了。”

　　“你可以迷茫，可以痛苦，可以憎恨，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不要停下脚步。”

　　国木田站在病房里，与太宰治聊完关于这起案件的后续后，忽地问：“那么，你身上的这种奇怪的病，该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和云雀在一起吧？对人家女孩影响不好。”

　　太宰治：“国木田君，有点过分啊，和我在一起很糟糕吗？”

　　国木田哼了哼，“我以为你起码有点自知之明。”说罢他蹙起眉，“别转移话题，你的病……”

　　太宰治身上的病不是异能力，所以没办法被他无效化，而凶手已经死了，现在又该怎么解决这个奇怪的病？

　　国木田的眉头越皱越紧。

　　偏偏当事人没放在心上。

　　太宰治优哉游哉的躺在床上，目光诡异，语气夸张，“国木田君居然这么担心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国木田：“= =#你一定要动个不停吗？给我躺好说话！”

　　“因为一直动可以加速血液循环，缓解窒息，”太宰治一本正经的说。

　　“啊，是吗。”国木田认真的拿出纸笔记下。

　　“骗人的。”

　　咔！

　　有什么坏掉了。

　　“太宰！！！”

　　“国木田君真的，每次都会——”

　　青年的话突兀停下，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窒息的感觉来得迅猛，太宰治猛地倒在床上，抓紧了胸前的衣服，面色因呼吸不畅而发红，指节却用力到了苍白。

　　“喂！太宰，又演戏了吗？”国木田一愣，下意识的还以为太宰治想耍他，他靠近了些，“你别老是装傻。”

　　太宰治眨了几下眼睛，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体内空气的稀薄让他发不出声音。

　　全身的血流都好像慢下来，呼吸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一样。

　　窒息还真是，相当难受……

　　太宰治心想。

　　就算是死，也不想用这么痛苦的方式。

　　“喂！太宰！”国木田见状面色凝重，意识到太宰治可能并不是在开玩笑，当即转身准备下去找人，“你坚持一会儿！”

　　太宰治没有听进去，呼吸被渐渐抽离，大脑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视野随着缺氧而斑驳一片。

　　这种感觉，比心跳停止还要不舒服。

　　身体也很快松懈无力起来。

　　这不是太宰治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但是他最接近空白的时刻。

　　——结果，他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失去呼吸的时候，听说大脑也会瞬间清空。

　　眼前一片走马观灯，白花炸裂，然后陷入了一片黑影斑驳里，好像整个人都脱离了这个世界。

　　哗啦！

　　玻璃被撞碎的声音在空荡的听力乍然响起，宛如一道惊雷劈在耳边，将太宰治从未知的世界带了回来。

　　一只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太宰先生！”

　　他第一次听见云雀遥的声音这么大。

　　好像要将他的大脑震开。

　　下颌被向上抬起，后颈部被按捏着，失去的呼吸飞快的回来，视野里的白光也慢慢消退。

　　太宰治缓了一会儿，终于恢复过来。

　　云雀遥站在床边，脚边全是窗户玻璃的碎片。她单腿屈膝跪在床上，一只手捏着太宰治的后颈，另一只抓着他的手腕，拧着眉，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太宰治看。

　　“抱歉，太宰先生，我不该离开太久的。”云雀遥满怀歉意的看着太宰治，松开攥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

　　“诶？”

　　“没有看见遥酱焦急的表情，真遗憾。”太宰治叹了口气。

　　云雀遥想了想，皱着眉努力做出焦急的表情，“这样？”

　　太宰治：“……有点凶，感觉遥酱你在瞪我。”

　　云雀遥：“凑合一下吧。”

　　看着太宰治有些青紫的脸色，她收敛了表情，把太宰治按倒，然后盖好被子，“太宰先生，你头还受了伤，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早上再说。”

　　太宰治眨了眨眼，“遥酱你要留下来陪我吗？”

　　“嗯。”云雀遥把腿从床上挪下来，低头看了一下地上的玻璃碎屑，又看了一眼饱经摧残的房门，摸了摸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我先把地扫了就过来陪你。”

　　说着她正打算转身，却被太宰治反手抓住了手腕。

　　青年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相当任性的说：“没关系，待会交给国木田君就好了，遥酱也该休息啦。”

　　考虑到太宰治才刚发完病，云雀遥也有点担心，因此没有拒绝。

　　国木田君，辛苦你了。

　　云雀遥默默地想。

　　她将没有破的那一边玻璃拉到靠近太宰治的那一边，替他挡一挡风，又将已经摇摇欲坠的门扶了一下，用椅子抵住。

　　然后就在病房里的另一个小床上和衣躺下，“那我就在这里吧，太宰先生晚安。”

　　“晚安，遥酱。”

　　*

　　“阿嚏！”

　　才走到医院大门口的国木田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刚才为了跑快点用力过猛，现在有点缓不过劲来。

　　因此看到云雀遥如利箭一样飞速蹿过去，也不由感叹对方身体素质非同一般。

　　居然这么担心太宰，云雀遥还真是一个老实孩子。

　　国木田很欣慰，慢慢在后面追。

　　只不过，他没有像云雀遥那样直接跳墙撞窗户，而是走了医院大门。

　　还没走进去，国木田就收到了太宰治的短信。

　　FROM 太宰治：遥酱休息啦，国木田君你明天再来吧~

　　国木田瞪着最后那个荡漾的符号，只觉得它和太宰治的脸一样可恶。

　　究竟为什么太宰治这家伙还活在阳间？

　　国木田每日迷惑。

　　不过虽然太宰治不靠谱，但国木田是个厚道人。

　　人家妹子跟着太宰治这坑爹的家伙跑来跑去，都这么晚了，他也不好娶打扰，因此，有再多问题，也只能压到明天去了。

　　于是国木田愤愤的给太宰治发了一条信息。

　　——别占人家便宜！

　　太宰治回得很快：好过分啊国木田君，我是那种人吗？

　　国木田：呵呵。

　　斋藤阳一看着云雀遥的背影消失，片刻后收回目光，没有理会国木田，就转身离开。

　　半夜里，僻静的街道空无一人。

　　月亮从云层里露出脸来，照在斋藤阳一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寂静的影子。

　　忽然，少年停下了脚步。

　　前方被房屋的阴影遮盖的地方，沉默的站立着一个人。

　　他朝斋藤阳一伸出手，“我来接你了。”

　　晚风寒冷，摇动树枝，将阴影的舞姿印在了无人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