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二）初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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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芩儿，你过来，娘亲有东西要送给你。”水月华柔柔的看着身前的小人儿，女儿沉稳的神情中总是让她忆起她深爱之人的脸庞，每每想起总是那股刻骨铭心的疼痛，而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世间了！
凉芩不明，娘亲每到她的生辰之时，便不吃不喝，终日唱着哀婉思念的曲子，自顾自的独舞，今日的神色却与前几日的时候截然不同，她也不敢多问，怕提起这些娘亲又暗自流泪。
“是什么？娘亲。”她也好奇。
水月华把从不离身的玉簪子从头上取下，细细的插入她的发髻中，眯着眼睛，让她站远几步细细的打量着，眼神悠远，脸上难得的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甚是满意，“为娘的芩儿如今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可人儿了，娘亲没有什么可给你的，只有这个……。”
“这是娘亲珍爱的簪子，芩儿怎么能收下。”凉芩急急的欲取下，儿时，她总是看着娘亲从不离身的玉簪子喜爱至极，那是娘亲唯一珍爱的物件，她虽喜爱，却不愿收下。
“芩儿，你是娘亲的女儿，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这个簪子，你可知这玉簪子是你爹赠予娘亲唯一的物件，今日，娘亲便给了你作为嫁妆。”只要看着她安好，身为娘亲也便知足了。
不过八岁的年纪，被娘亲这般打趣羞红了脸，“是娘亲与父王的定情之物吗？”凉芩好奇的问，娘亲甚少提起她与父王的过往，凉芩想起一直以来父王对他们母女两人的忽略，想想不提也罢！
那时的娘亲淡笑不语，只怪她没有发现那笑容下淡淡的苦涩与悲凄，那一股难言之隐直到去世也不愿说出口。
“娘亲，如此贵重之物，只怕芩儿护不好它！”凉芩急急的欲拔下头上的玉簪子，复又道：“待芩儿出嫁之时娘亲再赠予我也不迟！”
水月华轻柔的止住她的手，“芩儿戴着可真好看，娘亲喜欢看着你戴着它。”水月华看着身前女儿沉稳的脸入了神。
“谢谢娘亲。”凉芩只好作罢。
只要娘亲喜欢，她都愿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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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宫中，她从不愿与人作对。
娘亲亦不是喜爱争权夺位勾心斗角之人，多年身在冷宫，在宫中无权无势，自小，母女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活着，就怕有一日得罪了宫中那些得势之人，就算是小小一个宫女或者太监，恐怕她和娘亲都不得安宁！
天色微亮，凉芩就已经起身。
晨间雾气浓重，天色还是朦胧的一片，花园中那些花瓣上都沾染着剔透的露珠儿，她必须收集一些备用，娘亲的病必须要用这晨间的露水熬制药方才可。
凉芩小心翼翼的把院内所有花瓣上的露珠都采集完，手中的玉瓶也才一半不到，这些日子，娘亲的病频频发作，每日都要喝不少的药，她日日深夜不愿入睡，就是为了收集它们，可是，这些，怎么够呢！
想到这些，她不管不顾的往殿外走去，王宫中有着她数不清的宫殿，无忧殿外有许多花园，那些园子里种着许多奇珍异草，偶尔一些时候，她便偷偷的取下一些，研制新药，也从未被人发现过，为此，她还沾沾自喜着。
今日，不过是需要一些露水，想必也没什么大碍！现在天色大亮，趁着宫中走动的人少，她快去快回。
“小公主，你去哪？娘娘不许你走出无忧殿。”奶娘在她的身后紧张的唤她，娘亲一直护她，不愿让她走出无忧殿，怕她出了宫外就被欺凌，曾经，娘亲看着她满脸的伤，三日三夜都未停止掉眼泪，凉芩甚是愧疚，护不好自己却让娘亲担忧，她实在是不孝！
“嘘！奶娘，芩儿去去就回，你不许告诉娘亲。”她回身浅笑着看着奶娘，每次只要这样，奶娘总会心软，帮她保密，“奶娘你放心，我会护好自己的。”
天色还未大亮，宫中来回走动的无非就是些公公和宫女，不被发现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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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只有娘亲与她相依为命，娘亲的病她是知道的，如果娘亲走了，这王宫中还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
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定要治好娘亲的病！凉芩再也不敢想下去，自小，娘亲无时无刻都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这世间，唯有娘亲是她至亲之人，她还无法承受没有娘亲在身边的痛苦。
凉芩无奈的摇头摆脱这个想法，她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她只能快速的收取那些花瓣上的露水，脑海中唯一想的就是希望娘亲的病早日康复！却不曾注意到已经越走越远。
冷宫无忧殿来往的人甚少，既没有宫女前来伺候也没有太监端茶倒水，娘亲不过是冷宫中的妃子，也并无其他妃嫔前来，她一人在这王宫中无依无靠，只有她一个女儿相依为命。自小，娘亲不愿她四处走动，这王宫中，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凉芩专注着手中的事，隐约间见身后有人走过来，刚回身，还未看清身后之人，手中所握的瓶子已经被人掀落在地上，不用猜想就已经知道是她父王最宠爱的公主—薛襄宜！以及几位恭恭敬敬在她身后小心翼翼伺候着的宫女。
“你……。”凉芩气急，想回敬她，却生生的忍住，脑海中忆起娘亲时常嘱咐她的话，在这宫中能忍则忍，千万不要因为意气用事，就去了自己的小命，毕竟她们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只能小心翼翼为人。
“啪……。”薛襄宜一个掌掴下来，鄙夷的口气，“真是没有规矩，都不知道你母妃是如何教养你的，难道不知道见到本公主殿下要请安……咦……。”她的话顿住，仿佛发现了什么！
若是论辈分，自己还算是她的姐姐，只是，这样的姐妹她从来都未在意过。
凉芩白皙的脸顿时红透了半边，怒目圆瞪，却无可奈何，她知道薛襄宜是学武之人，这一个掌掴下来毫不含糊。凉芩也明白，只要见到身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永远都不得安宁，她的手极力的控制着，极怒间在微微的颤栗。
凉芩恍然间才想起，薛襄宜近年来跟随几个王兄习武，每日辰时便要起身练习，自从薛襄宜习武之后，欺负人的手法更是变本加厉！
同是身为女子，父王却破例允许她习武，还命晏羌国战功赫赫的龙将军成为他们的师傅，凉芩每每偷偷的瞧见，便是一脸的艳羡，她是父王遗忘的孩子，这样的想法也不敢表现出来，怕娘亲难过！
薛襄宜鄙夷的脸色转为窃喜，“这簪子……。”她伸手欲从凉芩的发间取下，却被凉芩闪身躲过，这是娘亲视如性命之物，她不允许他人染指，尤其是眼前之人！
“这是我娘亲赠我之物，你要，找你的娘亲去！”
薛襄宜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听到这番鄙夷的话，更是气急，“来人，给我把那个玉簪子取下来！”
“你的手太脏，没有资格碰我娘亲之物！”这是她唯一一件珍爱的物件，她不许任何人夺走，更何况是她！
“你、你、你个小畜生，竟敢说这样的话……。”
她还未说完，凉芩便淡淡的开口接下话去，“你骂我是小畜生，那是不是连父王也一起骂，他是老畜生？”凉芩挑眉看她，薛襄宜最恨她这幅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神情。
薛襄宜本就仗着父王的宠爱，母妃的得宠，无法无天，因为凉芩的话怒极，“你、你……。”她又一个掌掴甩下，凉芩险险的躲开，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手本能的抓住身前之物，踉跄间，指甲却在薛襄宜的手背上划开极深的三道口子，好不容易站定身子，薛襄宜已经捂着手背哀嚎出声，凉芩赫然看见她手背上的三条血痕，当下心底一凉！
薛襄宜自小因为各种蛮横的理由，欺凌她，加诸她身上的伤时从未眨过眼，如今，眼前这位自小细皮嫩肉的金贵公主，已经开口命人前来教训，凉芩的本能便是挣开那些人的手，丢下一切，狼狈的跑远！
今日发生的事，恐怕不过片刻就会在整个王宫中流传了，凉芩这样的想着！
她为了防范有朝一日被人这样欺凌，凉芩早已有所准备，她的指甲缝中藏着一些药物的粉末，只要进入伤口，三日内便会高烧不断，连御医都不会瞧出个所以然来。
凉芩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这王宫中遍布耳目，也明白今日自己说错了话！凉芩不希望因此殃及到娘亲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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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过去半月有余，凉芩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她既怕薛襄宜，更怕她的母妃丽贵妃！
那个平静的眼波下满是杀机的女人！
这件事她也不愿让娘亲知道，只希望她们不要因此迁怒于娘亲。
好不容易安然的度过几日，宫中却是风平浪静，因为娘亲的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凉芩担忧的心情让自己暂时忘却了一切。
“娘娘，您都病成了这样，大……。”奶娘急得直跺脚，也不敢直呼那人的名讳。
“无需担心，我自己的病心理清楚！”水月华倚靠在床头上，对凉芩端来的汤药尽数的喝下，她明白她的病是相思成疾，任何药物都难以医治。
“娘亲，你喝完这些药要快快好起来。”凉芩坐在娘亲的窗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娘亲，你的病好了，芩儿还要帮您画眉呢！”凉芩还未说完想说的话，水月华深深的望着自己的女儿，这时间唯一的依靠，潸然泪下！她也只是看着身前稚气未脱的笑脸，仿佛透过她，看向的却是另一个人，再也不愿说出任何一句话。
傍晚之时，凉芩端着药碗去娘亲的房间，才发现，午时喝过的药，病情没有缓和，反而却是加重了。
凉芩见到娘亲昏迷在床间，被子上染着大滩的鲜血，她顿时慌了手脚，惊得手中的药碗都打翻在地，“奶娘，奶娘……你过来……。”凉芩惊慌失措的喊，“奶娘，你帮我看看我的娘亲……她、她……。”凉芩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奶娘探探侧躺在床间的人，艰难的开口，“只怕是病情又加重了。”这位娘娘哟，这么美的一个人儿，却是如此的命苦，自己也是明眼的把一切看在眼里，这位娘娘在冷宫中十几年，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思念着大王，可从来都只是藏在心里，见她一日比一日憔悴，如今更是卧床不起，这么下去，怎么得了！这孩子，更是可怜了。
“我去求父王！求他来见见娘亲！”她一直都知道，娘亲的医术高明，只是她不愿自救！况且，再好的医术，也医治不好自己的心病！
还未来得及制止，小小的身影已经蹿出了殿外，消失在暗沉的夜色中。
凉芩知道，父王便死娘亲的那一块心病，她只要求父王来看娘亲一眼便好！
凉芩低着头小跑着往璟斓殿的方向走，她都未来的及去想如何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父亲，身前就被人拦了下来，抬头，看见的便是两个宫女阻挡在了她的身前。
她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人，身处的位置离父王的璟斓殿不远，渐暗的天色，看不清身前人的面孔，挡在身前的宫女却甚是眼熟，还未细想，便听见身后人的声响。
“薛凉芩！”
凉芩浑身一震，她紧绷着全身缓缓的回神去看，迎面袭来的水波瞬间湿遍了全身，水袭进眼睛阵阵的发疼，而自己却丝毫不觉得奇怪，再看见薛襄宜的脸庞时，心里已经了然，真是冤家路窄。
“本公主在此可是恭候多时了！”薛襄宜鄙夷的看着她，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之色。凉芩看她的气色，应该是大病初愈，看来，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
这些时日，凉芩一直都在无忧殿中寸步不离的照顾娘亲，是好些时日未出门了，今天却是这样出门不顺。
一心只想着娘亲的病情，心底装不下任何事，她知道薛襄宜自小被宠出来的脾性，这一时半会她是不肯罢休的了！凉芩心里着急，言语间的口气也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急躁！
“让开！”凉芩回身看她，冷声低喝，刚抬手欲推开身侧的人，站立在身前的薛襄宜却惊得后退两步，看来，前些时日给的教训让她足以印象深刻呢！
只见薛襄宜后退到离她几步远之处站定，使了个眼色，身后站定的宫女已经上前，一左一右的扣住了她瘦弱的肩上，凉芩看着眼前人有些可笑的行为，也不愿揭破，她想要她的命轻而易举，只是她不愿，不愿在自己没有任何权势之下，让娘亲与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薛襄宜从凉芩一向冠以冷漠的脸庞上发现了有丝急迫之意，按捺不住自己的得意之色，越是着急，她越是要去阻止，到底是何事？能让你失了镇定！本公主偏要阻拦你的道！
对薛襄宜来说，自小被所有人捧再手心中溺爱长大，她的脾性蛮横古怪，如果对她顺从，她就更是变本加厉，要是反抗，今后的日子也定不会好过了！
凉芩心里实在着急，终于克制不住，颤抖着声音问：“你到底有何目的？”娘亲的病情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她没有时间与她纠缠。
薛襄宜紧盯着她那张极美的脸，泛着浓重的嫉恨之色，眼神刺骨的冷，她微扯动嘴角，“想走，偏不如你愿！”她示意那两个扣住凉芩肩膀的宫女，她们已经了然。
凉芩早就知道，薛襄宜的母后丽贵妃是何样之人，教出的女儿也丝毫不逊色！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放开……。”凉芩挣扎间望见眼前的水波，被一旁的人瞧见她一向淡漠的神情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薛襄宜知道她的弱处，所以，只会一击即中！
凉芩自小极是怕水，娘亲也从不许她接近殿外的荷花池。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薛襄宜得知她怕水的弱处，每每见到，总是要戏耍她一番，乐此不疲。
凉芩牟足了劲也无用，一个孩童的气力怎能抵得过两个身材肥硕的宫女，瘦弱的身子轻易的就被人举起，身子重重的落入水中，一瞬间，水已经莫入头顶，冲入她的眼鼻口内，胸口无法呼吸，一次又一次这样与死亡接近，一次又一次让自己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众人却是围观着，看着她如何的垂死挣扎吗？
还未有人回神，便听见荷花池的另一边又一声落水之声，那人已经奋力往她这边游来，身子被人轻轻的托起，大半身子露出了水面，凉芩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揣着，能感觉到身子被带着缓缓的游向池边，恐惧的心这才微微的安稳有些。
一到了岸边，虚软的身子站立不起，闷着声的咳嗽，压抑得胸口处也隐隐作痛，凉芩抬首看着身边之人，感激之意油然而生，身旁之人缓缓的拍着她的背顺气。
凉芩还未来得及道谢，就被她独断了话语。
此时，在不远处看好戏的薛襄宜快步的走来，“喧哥哥，这么晚了，你还未出宫？是与父王商讨军中要事吗？”她已经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刚刚那样冷漠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无辜和爱意。
身子湿透，被风吹过，身子瑟瑟发抖，凉芩捂紧身子，嘴唇已经黒紫，缓缓的起身，甚是狼狈的模样，冷眼的看着身前的人。
“好些了吗？”那人柔声的问。
凉芩冷冷的看着，微微的退开，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的走远。
刚才相救之人，眉宇间英气逼人，样貌甚是眼熟！
是他！曾经在父王的寿宴上见过一面，薛襄宜唤他喧哥哥，那么，他就是龙老将军的独子——龙喧！
薛襄宜唯一入得了眼的人，这个龙喧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凉芩细细的想着，走的路却是回无忧殿的路，想着此人，嘴角边缓缓的泛起一丝笑意，极冷！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二）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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