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里的日常生活》树若

10、第 10 章

　　贾瑞这边在银溪村收拾着自己的小家。城里的贾家也在紧忙的布置自己的园子。

　　越临近过年，贾府越是忙碌。就在府中的众人恨不得有两个脑袋，两只手时。宝玉却清闲的无所事事。

　　宝玉身边的小厮茗烟，见二爷这般，就想着给二爷弄点什么来解解闷。想来想去，突然想到有一件东西，二爷必然没有，就去了书坊。

　　正当茗烟在那街角挑着古今传奇小说时，被抄近路的贾瑞看见了。

　　贾瑞突然玩心似起，悄悄的走到茗烟背后，突然喊道，“茗烟。”

　　茗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以为被捉包了。忙回头一看，是贾瑞！提着的心瞬间回到了肚子里。

　　回过神的茗烟没好气的说道，“瑞大爷，没您这般吓人的。”

　　贾瑞看着摊子上摆着些西厢记，飞燕，合德传，杨贵妃外传，水浒传，三国志等书本。笑道，“若是老爷身边的，可就不是吓人了。”

　　茗烟忙将贾瑞拉边上，说道，“我的爷，你可不能说，不然我不死也要脱层皮！”

　　能看的书都看过，不能看的也看过，就这摊子的书！我还不稀罕着说！

　　虽这般想着，但贾瑞也不能说，这摊子书自己都看过，便道，“你爷我是这样的人吗？不就是几本书吗？多大点的事！”

　　“那谢大爷了……还有，不能告诉李贵。”茗烟说道。

　　“行了，一个人也不告诉。爷还有事，懒得跟你在这磨磨唧唧。”

　　贾瑞说后，也不管茗烟何处感想，自己就走了。

　　转眼年就过了，到了初八这日，就有宫里的太监出来看方向，娘娘走哪条路，何处受礼，何处开宴，观那些景，看什么戏。贾家众人在那迎接娘娘，男人们站那儿，女人们站那儿，那些人能不能见娘娘，该如何见，等等事物一一细说。

　　外面又有五城兵围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

　　到十五这一日。荣国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张灯结彩，换了一新。

　　从宁荣街口到荣国府这百米的距离，两边都用帷帐拦着，每隔几米都有宫人手持仪仗静立守候。

　　贾瑞与贾家男人们在荣宁街口站立，女眷们在荣国府外站着。内外人等皆是规规矩矩的站着，无一丝响动。此时才早上六点。

　　一直静站着的贾瑞，全当晒太阳。

　　随着影子一点点的的移动，时间越来越长，贾瑞无聊的研究着贾家老爷们的官服。

　　贾赦与贾珍，一个是世袭一等将军，一个是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蓉五品龙禁尉。

　　贾政是主事 ，贾琏是同知。

　　三个武官，两个文官，各自穿着的官服都不一样。若不知道他们是谁，看一下官服就能分出个大概的等级来。再结合年龄，服饰。就能大概判断他是那个圈子了。

　　比如说宝玉，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贾瑞正无聊的做着对比时，站着的众人已有点不耐烦了。

　　正当贾瑞想往边挪挪，继续蹭太阳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众人精神一振，立马安静站好。

　　马蹄声缓缓而过，一路向前，往荣国府而去。

　　骑着马的太监来到荣国府前，下马来到贾母跟前。说道，“老太太，娘娘未初刻用过晚膳，未正二刻还到宝灵宫拜佛，酉初刻进大明宫领宴看灯方请旨，只怕戌初才起身呢。”

　　“既这么，那还早着呢。”贾母说道。

　　太监回道，“是。”

　　众人知道了消息，既然没那么快。也都回府等待着。

　　虽说娘娘要晚上七点才来，但贾府众人也不敢解衣宽松。回屋休息。都在偏厅吃茶闲聊着。以便随时能召唤。

　　坐着的时间总比站着快，吃个饭，靠着椅子眯一会，天就快黑了。

　　下人们正各处点灯。主子们在各自的地方站好。

　　不一会儿，天已黑了下来。荣国府大门大开，内外如白日般，灯火璀璨。

　　忽然间，就听到一阵跑步之声。众人会意，娘娘来了。

　　紧接着，就见十个小太监一边跑着步一边拍着，又过了会，一对对的红衣太监骑着马缓缓的过来，至荣宁街门下了马，在边上垂手站立。

　　这时，众人便听到了隐隐传来的细乐之声。一对对的仪仗缓缓而来。

　　贾瑞此时已不知过了多少仪仗，除了那细乐之声与轻微的缓步声，竟再无半点声音。

　　仪仗过后，有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贾瑞等连忙跪下，待轿舆过后，众人才起身，跟着礼仪太监一路进了贾府。

　　这边娘娘入正室，宫女们伺候更衣喝茶，完毕，娘娘上舆进园。

　　娘娘正登舟进园，贾家人这边已进入园中。

　　贾瑞一进园中，就见灯火通明，园中树木皆有通草绸绫纸绢做成的假花，又有花样繁多的灯笼挂在枝头，远远望去如真的一般，池中又有以假乱真的花草鸟鹭之类。更有那绚丽的烟火时时绽放。

　　初时还看着兴致勃勃的贾瑞，没一会儿就不感兴趣了。

　　这园子虽然灯火通明，但到底是晚上，没有白天看的清楚。加之不能自由活动，看的景物就更少了。

　　能看到了呢！除了人，就是花灯，烟火。这些东西，贾瑞每年过节过年时都能看到，早已没了新鲜劲。

　　就当贾瑞在正殿月台下边站着，看路中央那半人高的鼎炉时，有太监走过，来到老爷们前，说道，“娘娘的船已过‘花溆蓼汀’。还说‘花溆蓼汀’改‘花溆’便好。”

　　政老爷一听，连忙叫人移换了。

　　过了花溆桥，离正殿就快了。果然，不一会儿。娘娘的仪仗便出现了。

　　娘娘进了正殿后，好一会儿，才见前面的礼仪太监迈出脚步。

　　贾瑞与众人鸦雀无声的跟着太监走，耳边只传来鼓乐之声和一个‘免’字。连正殿的墙角都没靠上，就回到了月台之下。

　　又有太监引贾府女眷等自东阶升月台上排班，也是个免，就退了。

　　礼已毕，茶已三献，娘娘在宫女的搀扶下降座，退入侧殿更衣。娘娘降座，乐停，礼仪太监便带着众人出了园直往贾母院去。

　　贾母院是个四进的院落。男丁们都在前厅里待着。趁着娘娘还未来，众人是垫肚子的垫肚子，喝茶的喝茶，上厕所的上厕所。

　　贾瑞的凳子还没坐热，娘娘的仪队就缓缓而来。

　　半响，娘娘才召见众人。

　　贾赦，贾政，贾珍带着贾家众人与两府管事奴仆，走进了贾母院，隔着珠帘给娘娘请安问好。

　　请安后，贾政留了下来，其余等人皆退出。

　　贾瑞与众人去了正殿偏厅，那里筵宴已齐备，就等着娘娘到来。

　　“娘娘现在已入园，还听闻园中亭台轩馆，皆是宝玉所题，很是欢喜，称赞宝二爷长进了。让宝二爷一起游园讲导。”有小厮为众人时时转播娘娘行程。

　　见娘娘还要许久，众人都闲散休息着。贾瑞边上的贾芸闲聊道，“现在已戌时二刻，这宴席还没开，按娘娘这行程，最晚也要丑时。瑞大哥，你说娘娘今晚会不会住下来。”

　　贾瑞笑道，“这皇家规矩大，说不准。”又说道，“听说这园子是山子野老先生规划的。”

　　贾芸大赞道，“对，那山子野老先生可真是了不得。那么多的房子，那么多景观，都布置的妥妥帖帖。既不拥挤也不俗套。一步一景。一房一景。真真是奇才也。”

　　就这么闲聊着，就有小厮来请众人入席。

　　娘娘归至正殿，大开筵宴。老太太，太太们，在旁相陪。尤氏，李纨，凤姐等亲捧羹把盏。老爷，少爷们等，在正殿外入席。

　　随后娘娘又命宝玉并府中姊妹们，各题一匾一诗，以试其才。

　　一柱香时，就有太监将写好的诗词抄入出来，传与老爷们观看。

　　“娘娘赐名大观园……”

　　就在老爷们读着诗词时，贾蔷在戏台下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这时，就见一太监飞来，说“作完了诗，快快将戏目拿来！”

　　贾蔷立马将册子呈上。不一会儿，太监就回来了，娘娘只点了四出戏：

　　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缘》，第四出《离魂》。

　　贾瑞对戏不是很感兴趣，尤其是那说一字唱半天，更是听的想睡觉。

　　现在早已过了十二点，贾瑞就如那上课想睡觉的学生般，想打盹又怕被抓，只好在那喝茶吃东西。

　　四出戏已献毕，娘娘又添了两场。

　　戏完，有太监跪道，“赐物俱齐，请验等例。”

　　“赐。”

　　贾瑞看着发下来的银锞一双与布料。很是意外。没想到看场演出，还有钱发。

　　贾府上上下下皆叩谢皇恩。

　　这时，执事太监来道，“时已丑正三刻，娘娘请驾回銮。”

　　娘娘一听不由的滚下泪水。却又勉强堆笑。

　　正殿内外，乐止声停，不复当时欢笑。

　　娘娘紧紧的啦着老太太，王夫人的手，再四叮咛，“无须挂念，各自好生安养。如今天恩浩荡，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自可相见。只是，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老太太等早已哭的哽噎难言了。众人在不忍别中，将娘娘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