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没有一只海豹是无辜的》樱小町

19、第十九章

　　# 第十九章

　　在家吃过午饭，原千夏按照约定到了学校。
　　图书室在礼堂三楼，面积只有六间教室那么大，与他相邻的是杂物室，里面堆积着许多老旧却尚未处理的座椅、器械。午间的阳光带着炎意，照得万物的影子都小小的，缩成一团。
　　沿着楼梯上楼，只见窗净几明，大理纹的地板上铺着大片耀眼的光斑，原千夏像个贸然闯入的陌生人，在图书室门口探头探脑。
　　管理员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在低头玩手机，有人来了也不搭理。原千夏左右环顾，见休息区空荡荡的，干脆轻手轻脚地在图书室里闲逛起来。
　　原千夏平常是不会来图书室的，无他，网上的世界太精彩，习惯了动动手指就能欣赏到色彩斑斓的世界，像古人那样笨拙地搬梯子爬到楼顶看星星简直要命。
　　自律性强的人会把电子设备当做学习工具，这是真的。经典书籍在网上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免费，还有书友们的批注，看书就像追段子一样有趣，超有意思。图书室的书反而功利性极强，总是各种各种版本的《朱自清全集》、《冰心散文集》、《野草》、《边城》、《堂吉诃德》、《巴黎圣母院》等等，好像只有专家认定的必读经典书籍才叫书，其余都是人类精神的糟粕。它们像落伍又迟钝的老年人，躲在无人看顾的老屋檐下，昏昏欲睡。
　　空气里充满了陈旧的气息，像首被剪断的小诗。

　　原千夏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等人，看到书架间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而且还是熟人。
　　李毓先。
　　瘦瘦高高的样子，清爽又干净。

　　这是第三次遇见了。第一次是昨天的体育课，他为同学道歉；第二次在高二楼道，她不小心闯了进去，第三次就是现在。
　　不客观地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某部言情小说里——不认识的时候，任他在校园八卦频道风生水起，就像身边根本没这号人，认识以后就像鬼打墙，不到24个小时能连续撞上3次。
　　李毓先是挺拔的，是令人一见即生好感的坦诚与阳光。他的身后是一扇明亮的窗户，逆着光的轮廓有着很柔和的光辉。
　　原千夏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评价非常不客观。
　　很明显，李毓先的外貌在人类这个科属下，是非常有竞争力的。他长得比很多海报上的明星都要帅。而且比起大部分男生总是随性地穿着洗得皱巴巴的校服，李毓先的衬衫一看就被熨过，仿佛被他一穿就永远簇新，衣褶妥帖得像由尺子比划着折出来的。

　　“是你啊同学，昨天真不好意思，你没事了吧？”李毓先也认出了原千夏。
　　“……谢谢学长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原千夏脸都红了，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搓着手。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饮料，低声问：“等人？”
　　“疑？我是……”原千夏忍不住问：“学长，你怎么知道的呢？”
　　“不是一个年级的？朋友？”
　　“呃……”
　　原千夏震惊地睁大眼。
　　全中！
　　他怎么这么厉害，不会是偷看了我的大脑了吧！
　　李毓先轻轻地咳了一声，像忍着笑：“我就随便猜猜，没有偷看你想法的意思，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学长你怎么猜到的，好厉害哦。”
　　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怯弱，像无害的小动物。

　　李毓先解释：“我们学校的教学楼是按照年级划分的，同一年级的教室都安排在同一栋楼里，按照我的习惯，比如我跟朋友约好了今天碰头，会就近选择相对熟悉的教室，或者教室旁边的走廊、楼梯间，而不是操场这头的图书室，感觉太远了。”
　　“你买了两杯饮料，应该是带给朋友的吧。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图书室有管理员在，并不适合毫无顾忌地一边聊天一边喝饮料对吧，相反，在图书室碰头以后，一起散步往回走，更符合学生的习惯吧。”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芋圆大佬可能跟她不是一个年级的啊，难怪他会选择图书室这样的地方。她倒是一点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图书室人少，符合宅男大佬的不想三次元面基时碰到熟人的心理期待，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哦哦，学长你好厉害哦，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多。”
　　李毓先忍不住先笑了，眼里眉梢都写着“你可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可爱”。
　　原千夏莫名觉得这笑有点不怀好意，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戳到对方哪个点，脸一下子又红了。
　　“你跟朋友说话也经常脸红吗？”

　　“……”
　　原千夏顿时脸更红了，还隐约有点耳鸣。
　　要是普通人，她肯定要开始翻白眼了，但是李毓先笑得矜持又文雅，很有点恃美行凶的意思。
　　感觉到女生的不自在，他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抱歉抱歉，我不太会说话。”

　　“啪嗒！”
　　毫无由来的一声脆响，把两人吓了一跳，原来是管理员把手机摔下去了。
　　手忙脚乱的。
　　原千夏头埋得更低，还有种自己也不明白的心虚，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要跟芋圆大佬面基，和成立“魔方爱好者协会”的事交代了，完全忘记了芋圆大佬的社恐属性。
　　两个人都很有目的地把话题拉远，表情正直得像在讨论一道严肃的奥数题。

　　“筹备社团啊……学校对学生自主成立社团是比较支持的，需要五个人以上的学生作为筹备人员，和一名任课老师作为指导老师。先把申请材料上交到教务处盖章，再副本交给学生会备案就可以了，每个学期学校都会下发经费，用于学生组织社团活动。”
　　“我有朋友建立了文学社团，所以对筹建社团有一些了解，也不知道今年的规定有没有变化，具体情况你朋友肯定知道得比较多。”
　　……
　　原千夏从小到大都是普通人，从来没有跟校草级别的帅哥单独聊天的经历。尽管它已经发生了，原千夏还是晕乎乎的，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在她的印象里，校草这种传奇人物已经不属于普通物种了，天生恃美行凶，高贵不容侵犯，并且常常伴随腥风血雨……如同总是微笑着的李毓先。
　　他就像一只血统高贵，姿态优雅的猫，天生有着令人炫目的光环。
　　——是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觉得自己对李毓先的第一印象其实非常不客观！
　　可能是感觉距离自己太遥远了吧，不自觉提高了评价标准，浑然忘记了对方其实也是生活在身边的普通人。
　　他的唇角弯弯的，像是噙着花，温和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小小的自己，令原千夏不禁陷入人生错觉之：他是不是喜欢我？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恍惚了一下，马上就清醒了。
　　——绝对不可能的啦！学长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种没特色的女生，现在的小姐姐长得好看嘴甜又会套路人，她根本没机会的。

　　原千夏忍不住摸开手机，结果就看到芋圆大佬说他叫的顺风车临时取消了，考虑到骑单车要多花二十分钟，他决定不来了。
　　原千夏：“……”什么鬼哦。
　　来都来了，你倒是让我见上一面啊，说好的要成立魔方爱好者协会呢？

　　“不了不了，太晚了在路上会碰到陌生女生，我还是不要来了。”
　　“……”
　　很好，这很宅男。
　　原千夏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下来。

　　“怎么了？”
　　“……呃，我朋友来不了了。”

　　原千夏气鼓鼓地发了几个爆锤的表情发泄不满。
　　荒大大的欧气：“我都到了十分钟了，结果呢！大大您现在才出门？？”
　　芋圆好好吃：“羞涩.jpg”
　　荒大大的欧气：“在网上叫谁都是宝宝，一到面基就见光死，说的就是你这种男妈妈。”

　　原千夏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李毓先，感觉人与人的距离真是隔着高山与大海。信誓旦旦的协会会长临阵脱逃，反倒是毫无瓜葛的学长耐心科普怎么建立社团。
　　不过校草午休时间居然会在图书室啊……这就是强者吗，原来学长是私下里偷偷努力的这种人设吗？
　　原千夏暗暗夸了一顿彩虹屁，又对芋圆大佬恨铁不成钢。
　　他怎么可以这么怂？肥宅怎么了，她就从来不歧视肥宅，为什么三次元面基一定要避开熟人？难道阿宅们是机关派来的特务吗？
　　真是越想越生气。
　　荒大大的欧气：“你完了，你的魔方爱好者协会已经没了，饮料也没了，一滴也不给你。”
　　芋圆好好吃：“别啊荒宝，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原千夏气成河豚，马上拍了饮料的照片发给他。
　　“[抱拳]保重。”
　　芋圆好好吃：“保重。”
　　“……”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不会是立了个FLA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