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没有一只海豹是无辜的》樱小町

13、第十三章

　　# 第十三章

　　他不是那种钟情声色犬马的妖怪，他就乐意守着喜欢的地方，重要的人，开开心心简简单单地过。
　　与张羽茜短暂地分离后，他越发认清自己内心是向往清净单纯生活的，这个世界的喧嚣让他望而却步。
　　雪童子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正要往回走，突然一大波人说说笑笑地从旁边的杂货屋（也就是超市）出来，他很有礼貌地退到一边避让，却眼尖地发现暗巷里有两个人。
　　两人年纪看起来都差不多，像是附近的学生，空气中涌动着暗暗的火|药味，随时都要一触即发。

　　我们都知道，真人PK一般会有以下环节：下战书，互搁狠话，抡胳膊上。
　　输的人要么认怂要么换个时间再来一遍上述流程——总之，相比结果，仪式感更重要。
　　这边泡面头在单方面的放狠话，闷不吭声的某人突然一拳砸向他肚子，瞬间就把他搁趴下了。

　　“知道错在哪吗？”
　　某人狞笑说：“你摧毁了哥容忍煞笔的能力！”他在缩成一团的泡面头身边蹲下，猥琐地搓了个比心的手势。
　　“浪费哥这么长时间，意思意思一下？”

　　五分钟后。
　　“姓黎的有种别跑！”
　　“你没几天嚣张了，孙哥不会放过你的！”

　　“MGJ，穷鬼也有脸出来混！”
　　现场表演“黑吃黑”的男生吊儿郎当地把衣服搭在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出巷子。
　　他大概十六岁，平头，微胖，穿着灰色豹纹T恤，牛仔裤，露在外面的两只胳膊扎实有肉，居然十分显白。

　　只见这位黎某某同学走进超市，买了一瓶草莓味优酸乳和一根火腿肠。又晃到路口的小广场，坐在运动器械上,拆了酸奶喝。
　　一只大黄狗跟他挺熟，瞧见了立马撒欢围着转圈，尾巴差点摇成陀螺。他低头逗了会儿狗，又踢了它屁股一脚：“走了走了！”
　　下脚的力道不重，狗以为在玩，嗬哧嗬哧地吐着舌头，两只前脚立起来，叠在一起不断上下挥动，像在讨饶。
　　他哈哈大笑，把吃剩一半的火腿肠给狗分了。他刚把火腿肠递过去，狗就跳起来，迫不及待地叼走。一人一狗配合无间，看起来也是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我看你是真的皮，看不出哥今天心情不好吗，还吃！迟早撑死。”
　　突然他脸色一变，表情沉重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嘴里更是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回应：“上毛啊，不来，今天不来学校……你懂个屁，滚！”
　　接完电话，逗狗的兴趣也没了，真心实意地发起愁。
　　“妈的，都是误会啊！”他郁闷的大吼了一声，身体360°回旋，用十分标准的横踢动作踹了垃圾桶一脚，又唉声叹气地扒拉着衣服走了。
　　像只丧家犬。

　　雪童子看出他没什么目的，就是随便走走。也许是做了什么事，不敢去学校，只好在大街上随便消磨时间。
　　他跟张羽茜一样，也是普通人。
　　这个世界的人，大部分都是属石头的，五感闭塞，灵力几乎没有。

　　余光瞟见一团妖气朝他飞来，雪童子闪身避过，同时一翻身，从玻璃橱窗融进了服装店铺。噗噗两下，那东西砸在橱窗上，立即化作蓝色的光点碎裂开。
　　雪童子脚步不停，身体轻盈地跳起，足尖在扶手一点，就顺着螺旋的楼梯冲到二楼。他透过二楼的玻璃观察攻击的来向，看到一片鬼祟的衣角消失在对面的居民楼。
　　买菜阿姨正为一毛钱跟菜贩子讲价，骑单车的年轻人按着车铃路过，普通又寻常。
　　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妖怪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然而并未被战斗波及的黎某某同学，却仿佛晴天霹雳，瞬间由大爷遛鸟式漫步提速至百米冲刺，双手高举护住后脑勺，以逃难的姿态飞速撤离。
　　某个想法在雪童子脑海中点亮。
　　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何关注这个人类。

　　雪童子自问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袭击的理由。
　　所以不能让那他逃走，必须要搞清楚才行。

　　他朝墙一头撞了过去，没有一丝迟滞，身体穿过墙面，迎面是就是一条单行道。按照这个速度，他会落入对面一楼的饭店。突然，强烈的危机感拉响警报！

　　两枚角度刁钻的射线截断了预计的路线。空中没有可借力的地方，他以腰为发力点，调整姿势堪堪避过。
　　微微收缩瞳孔像镜面一样反射着光，蓬勃的光在对面二楼居民楼的玻璃后面亮起。
　　糟了！——他心道不好，这一次，妖气居然穿透了实体的玻璃，准确地朝他所在的位置袭来。
　　避闪不及，他被这股力量掀了出去。
　　“咳咳！……”雪童子翻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去势，肩膀被击中的地方，居然凝出了冰渣子！接着，又是一道射线袭来。
　　他已经没有力量再召唤出雪走，状态不佳，还在战斗中出于下风……然而清俊的脸却看不出慌张，只是冷静地避开后续的攻击，躲进饭店里。
　　他凝聚妖力，以自身为原点朝周围放出。
　　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打算现身。
　　甚至也没有回应。

　　强大的妖怪领地意识很强，不喜欢与别的妖怪共享领地。他刚刚以释放妖力的形式传递意念，是在告诉对方他只是路过没有恶意。
　　跟随晴明大人一起修行，没有使他变得博学多才，反而使他在各种各样的事件中，将大部分妖怪认了个七七八八。对方愿意露面事情就简单了，等于宣布“都是误会”，藏头露尾的反而值得推敲。
　　眼下不的状况不适合继续试探，但他还不想退。
　　那只不知躲在哪里的妖怪，在战斗中暴露了自己弱点，他将肩膀的冰渣子震散，感到冰寒使身体出现了迟缓的状态，只有一丝，问题不大。
　　高楼林立，视野并不开阔，一堵堵墙壁并不能隔断他的步伐，反而会对远程攻击造成干扰，他是有优势的。一旦被近身，双方的情势会立即发生逆转。

　　雪童子外貌清俊，个性温柔，又被人类抚养长大，骨子里就带又乖又奶的文弱气息，看着不太像妖怪。很多妖怪都会被他的外相欺骗，认为他不擅长战斗。
　　不应该忘记的，他是从悍冷的冰雪中诞生的妖怪，是暗淡的冰云，凝固的冷雾，那是千仞山万仞雪，是他无数的兄弟姐妹所诞生的地方，他们远在天边，却又共同分享着意识，因而无所不在。
　　他大大方方地从饭店走出来，向马路对面走过去。
　　机会只有一次，只要接下来的攻击不被伤害到要害，十秒后，他就能锁定对方的真实位置。
　　他的反应激怒了对方！
　　妖气凝结的子弹，流霰般袭来！雪童子任大部分攻击都落在身上，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他并没有流血，每一击却像冰凌刺穿身体。
　　他单膝跪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受伤的嘶吼，猩红的眸子冷若冰霜。
　　玻璃背后的光亮了起来，似要发出最后一击。
　　来了！
　　他感到自己的胸口滚烫地烧起来，热血逆流大脑，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
　　他能感受到妖气的流动，在玻璃背后凝结形状。
　　那是冰冷入骨的气息，带着坚硬的长刺。毫无疑问，那就是[死]。
　　据说在极寒中被冻死人，在死前会感到极度炎热，极寒会破坏人脑的温度控制部分，导致被冷冻的人误认为天气很热甚至脱掉自己的衣服，最后带着平静的微笑死去。
　　前面的攻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他只要一次起落就可以瞬间把双方的距离拉近到无可回避，他相信对方也知道这一点，那家伙已经没有机会再准备第三次攻击了。
　　不成功、便成仁！

　　雪童子像一头撞进了棉花。
　　他感到有什么力量在阻止自己前进，短短的一瞬间，却像一个轮回那么长。
　　而后，他就像被挤压泡沫一样，从那层看不见的膜之间用力穿了过去。眼花缭乱的射线，刺痛的杂音，似乎有谁轻轻地“疑？”了一声，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张羽茜身边。
　　雪童子愣了一下。

　　就像激战的镜头突然出现卡顿，转瞬间梦回往昔，一片树叶慢悠悠地从视线飘落。
　　这里是很安静的课堂，只有讲台的黑色匣子在播放外语，底下的学生则在纸上记录什么。他猛然看向一脸呆相的张羽茜。
　　沙沙声。
　　温柔的风暖暖地吹拂她的头发，连着他紧绷的身体也被抚得释然。

　　原来如此，他心想着。
　　他是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没办法离开契约者太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方才的战斗，似乎不小心闯到范围的极限，超过边界，就立即回到原点了。
　　他的原点。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张羽茜也很懵，她本来正在做英语听力。不知道为什么眨了一下眼睛，雪童子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眼珠子一下子抡圆了，嘴巴微微张开，显得又傻又呆。
　　短时记忆早被这重“惊喜”炸得身首异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依着惯性，糊里糊涂地琢磨了一下卷子上的题目，依稀记得材料里的一男一女说周末要去看电影。
　　同学齐刷刷地埋头勾选答案，她有点慌，再次确认问题是这个情景发生的场所在哪里，选项分别是：学校、男方家、电影院。
　　这特么谁知道啊！
　　再看向雪童子，目光里就带了点恼羞成怒的颜色。
　　“你的怎么……”
　　气音还未送出就堵在喉咙里。
　　真的太可恶了！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低头凑近，眼里眉梢都生动地写满了“好可爱”的感慨！
　　每次都是这样，一点都不知道反省！这次居然还一副蠢蠢欲动想对她恶作剧的样子，张羽茜气得心脏疼。
　　古代的弟弟都这么会撩吗，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张羽茜气得浑身都在轻轻发抖，雪童子却毫无眼色。
　　虽然他的阴阳师大人总喜欢皱眉，总是一副不高兴，别惹我的表情，他却一点也不害怕。
　　“为什么生气？”他看着对方的眼睛轻声问。
　　女生皱着眉不明白。

　　“为——什——么——生——气？”他轻言软语地，像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嗓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些微的哑。
　　然而他的脸上却带着微微的，像猫儿一样的笑容。
　　张羽茜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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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上工了，努力更新一章，现在疫情还在攻克中，也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