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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伤药 ...


  •   余道知被濮阳翊钧撵了回去,顾不上别的,先回了房,找出自己一年来积攒的小药箱子,翻出伤药往手上均匀撒了一些。
      这些伤药都是他同在太医院伺候的,一个姓闵的小医官那里买来的,在宫里缺了什么也不能缺了这些,他们这些太监,都可怜的很,也惜命的很。
      余道知用小布条往自己手上粗糙的裹了裹,到底抑制不住沮丧,低落的趴在桌上发了一会儿呆。不知不觉,他也已习惯自己太监的身份了,虽然他也想自珍自重,但情势逼人,为了好好活下去,他还是学会了看人眼色,低三下四的求饶,攀人大腿……
      像是邓合邓公公,这样的人他原本是最瞧不上的,一边侍奉着三皇子,一边又心安理得的当着惠妃的眼线,帮惠妃管束着三皇子,可现在,自己为了保住命,却也要在这样的人面前虚与委蛇。
      还有濮阳翊钧这个熊孩子,动不动就找他毛病,余道知哪怕心理年龄再成熟,有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正在养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难受归难受,晚上邓合派人叫他到前面伺候的时候,余道知还是要打点起精神,低眉顺眼的去了三皇子的寝殿。
      邓合在门外边嘱咐:“今儿个起你和小周子、孙瑕郎三个轮流上夜。”
      余道知眨了眨眼睛问:“那王海桥呢?”
      邓合得意一笑:“小主子念着王海桥,等他好了,你们四个轮班便是。”
      余道知连忙点头,邓合又说道:“当日我见你们四个都是谨慎可用的,这才提点你们近身伺候小主子,你和王海桥既然都是我的徒儿,以后便好好睁大眼睛,帮师傅好好伺候好小主子。”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邓合多么的忠敬,甚至一开始余道知也是这么看待邓合的,此人论精明能干,的确当得起三皇子的总管太监一职,但可惜他忠敬的主子,却不是三皇子……
      余道知在邓合面前连连表忠心,邓合心气舒畅,又说道:“今晚你上夜,明儿是小周子,再之后是孙瑕郎,你们三个按这个顺序轮换即可。”
      余道知连忙应了,邓合又同他说了不少上夜的规矩,这才施施然离开。
      在邓合面前演了一通乖徒儿的模样,见他终于离开,余道知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这才走近寝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估摸着现在濮阳翊钧已经用了晚膳,余道知知道自己的晚餐怕是泡汤了,他摸了摸肚子,悄无声息走到角落里,果然见到三皇子正在书桌前用功,他面前已经堆了一叠的习字,看着写的工工整整的,反正比余道知是强多了。
      濮阳翊钧早就发现余道知过来了,这会儿也不说话,依旧认真写字。写了两张纸之后,终究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余道知忙凑过来,知趣的替他添茶。
      濮阳翊钧的目光便似不经意的在他手掌上落下,瞥见那缠的歪七扭八的布条,眼神微微变幻,冷声说道:“既然受了伤,为何不找人好好医治?”
      他说着就放下手上的笔,冷着脸拉过余道知的手掌。
      被他那软软的小手一碰,余道知心下犯起嘀咕,不知道这位爷又是弄得哪一出,他也不敢抽回手,只好说:“奴才的伤不打紧,已撒了伤药,过几日就好了。”
      濮阳翊钧瞪了余道知一眼,“你又如何知道?解开这给我瞧瞧!”
      余道知低头说:“伤口腌臜,怕是碍了主子的眼,还是不瞧的好。”
      濮阳翊钧就一直瞧着他,余道知知道这小魔星是犯了倔,只好单手把好不容易绑上的布条慢慢解开,露出那条殷红的血印子,“主子您看,已经撒了药了。”
      濮阳翊钧细细看了一会儿,说道:“一个下午不在,撒了药,绑上就算是好了?”一面很不自在的唤人端了盆热水进来,让余道知把那些药粉给洗掉。
      余道知心里越发冰凉,但又不敢违逆他,只好用湿布将药粉擦了,走近濮阳翊钧的时候,却瞧见他冷着脸,拿着个小瓶子正盯着自己。
      “用这个药吧。”濮阳翊钧把小瓶子放在桌角,然后就抓起笔,继续屏气凝神的对着字帖练字。
      那小瓶儿是个极普通的白瓷瓶子,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拔开塞子,一股好闻的味道冒了出来,一点也不似余道知自己洒的药粉那样刺鼻。瓶里装的也不是药粉,而是有些晶莹的药膏,余道知小心抹了一些在伤口上,火辣辣的地方立时冰凉起来,连疼痛都跟着消了几分。
      余道知这才明白过来三皇子的意图,心里莫名其妙的一暖,遂把伤口细细涂了膏药,重新缠上布条,又把小瓶子小心的收好。
      他见濮阳翊钧正在用心练字,不敢出声打扰,也就没有张口谢他,只是替他把已经空了的茶杯又满上,偶尔替他挑挑烛火,磨两下墨,或是帮着用镇纸压平纸张。
      等觉得有些晚了,他便出声劝道:“主子,天晚了,可以歇着了。”
      濮阳翊钧一脸的不乐意,“不用你管!”
      余道知弯腰劝道:“主子,烛火对眼睛不好,若是长时间在这种光下用功,很容易患上视近怯远症,到时近视真切,远视昏花,且无良药可医。”
      濮阳翊钧从未听人说过这些,当下有些疑惑余道知是否在胡说,皱眉瞪着他说:“这又是什么病?你又胡说八道!”
      余道知笑笑说:“主子若是怀疑奴才胡说,明儿招来太医一问便知。咱们大胤朝多少书生晚上贪功弄坏了眼睛,好不容易考上功名,到了朝堂上却要眯缝着眼睛才能瞧清楚人呢,这可不是奴才胡说,是奴才听前面伺候的小太监们说的。”
      濮阳翊钧撇撇嘴,过了一会儿煞有介事的说:“刘禹锡就在《闲坐忆乐天以诗问酒熟未》写过:减书存眼力,省事养心王。怕也是说的此事,也罢。”
      他终于是害怕自己眼睛不小心患病,虽不乐意,却也放下了笔,由着余道知要水等物送进来,帮他洗漱了,又换上衣服,上床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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