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的南星十字》雾闲

4、萤火

　　花遗数了数剩下的胶囊，默默地叹了口气，她转头望着阿瑟说道：“还剩五个。”言外之意就是，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去偷点？
　　阿瑟正用着毛巾擦拭着拐杖，他看了看盒子里呈现出的五个小灰点，略微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两人悠悠地关上了垃圾站的大门，那片被打扫的干净的区域淹没在黑暗中，看上去寂静又美好。
　　05号灯塔人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餐盒，哪怕他又重新获得了一个，念旧的他依然觉得丢失的那个更好。
　　于是乎，他每天都把绳索的另一边绑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其他灯塔人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们的食物配置方式和其他地方都一样，但是羽衣族管辖下，很少会让他们直接在矿上吃饭，不仅如此，还会给他们充足的午休时间，因此，即使灯塔人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也觉得在羽衣族管辖的范围内上班是最舒服的。
　　就在05号一板一眼地把矿石分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腰上的绳子动了动，他低头小心地摸了摸绳子，发现绳子安静地挂在腰上，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也许是自己的幻觉。
　　另一边，阿瑟不解地看着非要让他带着去上次位置的花遗，问她：“你为什么一定要抓上次的那条绳子？”
　　“毕竟咱们偷了人家的食物，所以得给人报酬。”花遗拽起绳索回答。
　　“报酬？你有？”即使阿瑟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没有任何语调，花遗都能想象得到他话里满满的质疑。
　　花遗一边使劲地把绳子往下拉，一边回道：“有啊，你忘了我上次在角落里面捡到的那个玻璃球了吗？”
　　“你不是很喜欢吗？”阿瑟经她一提醒，想起了花遗帮他找铁片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灯饰。说是灯饰，不过是已经损坏的灯上流苏里的一颗玻璃珠。在他的记忆里，那盏带着流苏的灯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萤火。
　　由于制作精美，价格低廉，其他星球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但在这里，这座被人们曾经遗忘的星球，几乎永远不可能出现。
　　而花遗却非常珍惜这颗廉价的珠子，异常喜欢。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我拿玻璃球换他两顿饭好了。”花遗继续费力气地拽着绳子，心里纳闷：奇怪，今天的绳子怎么这么难下来？不会卡住了吧。
　　隔壁的矿上，一众灯塔人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05号背后的绳子一会儿动一下，一会动一下，05号也是一脸茫然，他正在分拣的矿石随着身体的抖动，刚拿起来就掉下去。
　　花遗觉得今天的绳子难拽的要命，她胖乎乎的小手都被绳索磨红了，但她还是不放弃，鼓着嘴巴偏要把盒子拉下来。
　　在阿瑟眼中，他看到那一小团明亮的光逐渐变得火红，渐渐地壮大，照亮了他可见的所有黑暗。
　　当光芒达到最耀眼的时刻，伴随着花遗的一声“哎呀”，绳子开始飞速往下坠落。
　　05号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他低头用指尖戳着绳子，一下、再一下——“嗖”的一声。
　　他飞起来了。
　　其他正在努力工作的灯塔人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个个目瞪口呆。在看着05号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消失在了山顶的洞口。
　　哇——05号会飞哎！()
　　他们如是想，05号没有翅膀也能飞，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其他人看了看腰部，那里空无一物，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要绑个绳子就能飞了。
　　其他同伴的羡慕05号一点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不仅头晕屁股还疼。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周围，眼前的景色让他分外熟悉，这还没到吃饭的点，他怎么就来到食堂了？
　　“劳驾，你压到我腿了，哎呦。”花遗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就想拿个饭盒，却掉下个人来。这个人从天而降，一下子撞到了没来得及跑掉的她，顺便把小腿压在了她的腿上，可把她给疼坏了。
　　05号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与他不怎么相似的同胞，懵住了。谁来告诉他，这两个同胞和他怎么一点也不像。
　　他听不懂花遗的语言，但是能感觉到到她在说什么，于是他立刻站起身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阿瑟和花遗。
　　“我们是新诞生的灯塔人，来这里报道的。”阿瑟一本正经地用电波说谎道。
　　花遗躲在了阿瑟的身后，迟缓如她，也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看到05号腰间的绳索时，花遗就不由得脸红了，偷东西被抓包什么的，太丢人了。
　　她觉得如果地上现在有条缝的话，她一定钻进去，偷东西被人逮着正着也就罢了，还被失主当成同胞，再加上一个骗人的阿瑟，她觉得人生艰难。
　　花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只见他与地球上的人类没有太大的差别，除了看起来有快两米的身高外，他的头发和皮肤是接近透明的粉色，看上去像深海的软体水母。他的瞳孔是非常好看的琥珀色，外表看上去非常漂亮，是的，是漂亮而不是其他，漂亮的模样像极了地球上存在的琉璃。
　　05号感觉不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息，他立刻相信了阿瑟的话，并且极为害羞地捂了捂脸问道：“这次费尼先生没有过来吗？还是说他去其他矿上了？”
　　阿瑟并不知道费尼先生是谁，但这不妨碍他继续圆谎：“费尼先生把我们送了就回去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05号有些失望，虽然他不能理解自己这种失落的情绪，但是他心里一直很喜欢那个对谁都很温和的费尼先生。
　　花遗看着阿瑟面不改色地骗人，心里想着，也许阿瑟原来的身份就是个江湖骗子，害怕被仇家追杀才变成木偶的。
　　“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11号，去他那拿到号码，你们就可以上岗啦。”05号骄傲地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牌子说，他除了有些奇怪这两个同胞怎能这么小之外，他到没想到别的，毕竟他们之前有些没发育好的灯塔人还有八条腿呢。
　　花遗紧张地看着阿瑟，拽了拽他的胳膊，跟在05号后面，她小声地问道：“咱们这样跟着他没问题吗？”她听不懂灯塔人的语言，阿瑟给她时时翻译并且牵起她的手表示没事。
　　正在矿上工作的其他灯塔人，他们很想知道05号飞出去后会不会在天上飘，但是工作的职责又让他们不好出去，只能时不时地看着头顶的洞口，想着05号啥时候再飞下来。
　　就在他们望天的时候，却看见05号从矿口进来了，没看到他长翅膀飞起来，这让其他灯塔人都有些失望，但是在看到05号身后的两个奇怪的灯塔人时候，他们又好奇起来，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把头抬得高高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花遗她们。
　　是新的伙伴哎！他们想。
　　新伙伴好奇怪！他们打量后想。
　　此时此刻应该没有人比花遗更加震惊，她牵着阿瑟的手，跟在05号身后，终于走进了她好奇的矿上，她看到了一条条小型的运输轨道，轨道旁都是被划分的一小块一小块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有三个和05号一模一样的人。在黑色的石块周围，遍地都是05号！
　　高矮胖瘦，各种都有。每个看到她都露出不加掩饰的好奇目光，花遗对着不同的05号的脸，产生了巨大的疑问。
　　这个星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愣着干嘛！干活干活！”11号这几天心情都不太美妙，他丢失了心爱的朋友，又看到自己的同伴们上班不干活，全部围在一起，于是他举起手中的小红旗，吹了吹费尼先生送给他的口哨。
　　费尼先生说，这个矿上就由他来监督其他人是不是在认真干活，月底的希采量关系到他们的食物数量，所以让他一定要好好负责。
　　花遗躲在阿瑟背后，微微探出头来，她看到一个相对于05号来说很是娇小的‘05号’正向她们走来。
　　来人大概有一米七左右，比05号矮不少，和05号的最大区别就是他的头发用红绳子扎在耳后，红绳子上有两个金色的小铃铛，他走起来一摇一晃地响。
　　“我们是从总部新来上工的。”阿瑟面对比他高一个头多的11号，非常沉稳地照骗。
　　“嗯——”11号来回打量了一下花遗和阿瑟，花遗更加贴近了阿瑟一点，老实说，她超级心虚的。
　　就在花遗快要冒出冷汗的时候，阿瑟也有些疑惑的时候，11号却反手跳起来给了05号一敲。
　　花遗：？？？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阿瑟，这是什么情况？
　　阿瑟：“......”别问他，他搞不懂这单细胞生物的脑子。
　　一众吃瓜星人条件反射：好疼！11号的巴掌可疼了。
　　“05！你看看他们——”11号指着花遗和阿瑟。
　　05号超委屈的，他泪眼汪汪地看着11号，摸了摸挨揍的脑袋，不明所以。
　　花遗看见11号指着自己心想：完了，被识破了。她就说她们和这些原住民差别这么大，怎么可能被当成同胞，阿瑟这个大笨蛋！完蛋了，她要被当成骗子加小偷被抓起来了。
　　“你看，他们好矮。”11号用自己娇小的身高对比着阿瑟的身高，他把胳膊放在阿瑟的头顶，然后有拿起阿瑟的一只胳膊对比自己的胳膊叹息道：
　　“你看，他们好瘦弱。”对着硬邦邦的木头说瘦弱，你是认真的吗？
　　阿瑟看着明显比自己高许多的11号，难得的小心眼了一次：你才矮！你全家都矮！
　　最后11号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这么小，正说明这是我们的幼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