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桃华之

6、第 6 章

　　“公子不爱喝红枣粥。”暗影从暗处突然现身，小野被这突然的出现吓得身子往后撤。
　　“那你告诉我她爱喝什么粥？”
　　“除了红枣粥以外的任何食物。”
　　“好。”没有任何感情的回答。
　　小野安慰自己要忍住烦躁，虽然从早上开始一切都让人心烦，转身往厨房走去。

　　“梳洗之物呢？”
　　因为贴身婢女的身份，小野席地睡在她的大床旁边。小野醒来的时候，陆希音坐在床旁边自然地询问道：“梳洗之物呢？”
　　“我怎么知道？”
　　“你是我的贴身婢女，这些事你得吩咐着下面的婢女们去做或者你自己来做。”
　　小野仰面看着陆希音，因为气极一时语塞。

　　她的皮肤冷白如瓷，才睡醒的双颊含了依稀桃红，透明的水滴还留了一些在眉毛、鼻子，唇上。
　　陆希音伸手拿过了小野搭在手臂上的净布，轻轻擦拭着。
　　“那我怎么洗脸？下面的婢女们住在一个屋子里，在你们起床前就已经洗漱完毕。”
　　陆希音迟疑了一下：“那你就用这盆里的吧。”
　　说完走到铜镜前面开始自己穿衣束发。
　　“过来，我替你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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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希音慢吞吞地在方桌上喝粥，小野从食案上拿下另外一碗肉粥自行坐在旁边喝着。
　　“我已经连着去秦楼向几位姐姐学习了好几日，什么时候我才能进乔府打探师父的消息？”
　　“要扮演卖艺的女子，才情和舞艺你都没有，我怎么安排你去乔府？”
　　“我近日背那些诗作背得头疼，跳舞更是一塌糊涂，等我学会了那些，那我师父可还有命在？”
　　“抓你师父的人真正要找的宝贝，应该在你身上，至于是什么宝贝，我也不知道。”
　　小野的手撑着下巴，思考着她说的宝贝是何物，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陆希音感觉到对面的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长长的睫毛。
　　“我吃完了，拿下去吧。”
　　“哦。”小野回过神来，快速地将碗里的粥喝完，还多吃了几片荷叶糕。
　　“陆希音，我能不能换一个身份待在你身边做事？一个丫鬟什么都不会做，我觉得迟早会露馅。”
　　“你想换成什么身份？”
　　“还有什么身份可以选择吗？”
　　“府里的女人，除了婢女便是夫人侍妾。你觉得有可以选择的身份吗？”
　　“那我选择当夫人，这个身份比较轻松。”小野快步走到陆希音身前，诚恳的目光如花的笑靥。
　　“公子！”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何事？”
　　“政公子在外面为了抢一个女人杀了郑将军的手下，现在被绑在前厅审问，老爷请公子小姐们速速过去。”
　　春已近暮，夏蝉藏柳，蓄势待发。
　　“什么？！政儿怎么能做这么糊涂之事？他老子能把他皮剥了！”戚妍孱弱的身子不住地发抖，恐惧让她怀疑自己的心脏似乎要强烈的颤动着从喉里呕出。
　　主公挟了一个幼婴天子令诸侯，时局未稳，郑将军带着北望十万战士投奔南望，此时政儿闯下如此大祸，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娘，小心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香银姑娘，你快去请郎中来。”一旁的五姑娘连忙扶住母亲汗泪相和流的身子。
　　“废物！请什么郎中，赶快去请潘先生！快去！”
　　主子狰狞的表情像一根鞭子落在身上，火辣辣且无处闪躲，鞭打着着小马驹一样的香银一溜烟地寻救星去了。
　　陆政前半个时辰才从外面的酒楼里被五花大绑了回来，绑他的时候，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倒在丰乳肥臀的温柔乡里。
　　夏初的雷雨频繁，就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外面阴雷滚滚，闷热的天气使人心里也直发闷。
　　陆尹坐在堂上，堂下聚满了陆府容易受到惊吓的夫人小姐，牙牙学语的小公子，管家大丫头等等。
　　陆希音觉察到众人持着一股可怖的安静，没有人言语，但彼此之间的眼神却频频往来，像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
　　“他母亲呢？”
　　“回老爷，戚夫人说她前日风寒未愈，身子不适，希望老爷容她收拾片刻，便速速过来。”
　　“子贤，你可知为父为何将你绑来？”
　　陆政颤抖着身体跪伏在堂下，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父亲。
　　“郑将军已经半个月没有再去兴望堂与我们共议国事，我一打听，此事竟与我的儿子有关。”
　　陆政跪伏在堂下，陆尹缓慢平静的声音让他的恐惧像藤蔓一般地蔓生，他感觉自己难以呼吸，后背发汗。

　　“政公子经由自己的酒肉朋友介绍了一个人贩子，经常从那里买得了一些美婢女供自己玩乐。只是这次看上的女子是已经卖给了别家的，政公子便强行打死了另一位买主，自己留下了那女子。”
　　“谁又知道那被打死的买主竟是郑将军的手下！”戚妍皱着眉说。
　　“不仅仅是手下，更是他多年的好友。如今郑将军不去主公所主持的兴望堂参加议政，便是表达了自己不再支持主公的态度。”潘胤隔着半透明白纱屏风回答戚夫人。
　　“我儿难道命丧于今日！潘大人能否想想法子帮帮我儿？”戚妍不顾姿态地呜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男人竟是袁将军的手下！”陆政抬起头来涕泪纵横。
　　“父亲！如果我知道那人身份，我怎么也不会命人做如此蠢事！”
　　意思是如果那人没有身份，杀人便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吗？小野在陆希音身后表情丰富得变化着。
　　“人你已经杀了，后果自负，我儿懂的吧？”
　　“我可以负责！我去将军府请罪，任他责罚！”
　　“希音，你说呢？”
　　因为全场唯一熟悉的人就是陆希音，所以当陆尹提到陆希音名字时，小野那一刻恍惚以为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她盯着面前人的身影想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你此刻紧张吗？
　　“潘某并没有万全之策，主公向来喜怒难测，行事果断，只有一步险计。”潘胤不卑不亢地走近了屏风前，看清了戚夫人梨花带雨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