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桃华之

12、第 12 章

　　“你来了。”陆希音遥遥对着姑娘柔柔地笑。
　　“知道你厌恶这个日子，我便来看看你。”
　　她们亲昵的氛围令小野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同姑娘的丫头一起跟在她们身后。
　　小野偏头去瞧那丫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只是一味地跟在自家小姐身后，不说话也不看旁的东西。
　　“家父近来和潘胤一路走得很近，想必你也知道消息。”
　　“知道。”
　　“想来你眼线众多，岂有不知之理？我却老是替你白担心。”
　　“关心则乱。”
　　闻言姑娘笑了，小野从斜后方瞧见她眼里脸里明艳的愉悦。
　　陆希音主仆回房换衣，乔绮霞去寻乔家五姑娘聊闺阁琐事。
　　“我令你去秦楼学艺，并未让你以我的名义去寻眼线打探情况。”陆希音逼近小野，抬起她的下巴审视她。
　　“你做出失格之事，我是否该弃掉你？”
　　十日前，朱雀街。
　　“你这里卖的茶叶可是上等的？”
　　“客官您请看，我们这首推蒙顶茶，其次为湖、常二州的紫笋茶，其他则有神泉小团、碧涧、方山露芽……”褐色外衣的茶商不紧不慢地打开一个个檀香木抽屉。
　　“但我怕我要寻的茶你这不肯卖。”
　　茶商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亲切礼貌地说：“客官说笑了，生意之事只要是价格谈拢了，怎会不卖？”
　　“我想买一种茶，查这姑射城布局城防。”
　　茶商将拉开的茶屉一个个按回去，恭敬地对小野行个礼：“客人请慢走。”
　　从秦楼武小儿处买来的茶铺资料，难不成是假的？
　　小野递出从陆希音房内私拿的银票，茶商眯着眼瞟了一眼，清了清喉咙里的痰说：“不知这位公子为何要来为难小店，私藏城图可是大罪，走吧。”
　　小野翻开银票，里面夹着一块雕刻精致的木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端正的“隐”字。
　　半个小时后，小野的脑子里已经能绘制出姑射城大致地形和城防。
　　现在的她身处西市，姑射城的主干街是薜荔街，六条大街成十字交叉伸向城门，东市西市是最大的两大市场，南面是皇城，布防严密，其东侧是陆府，西侧为乔府。秦楼在西南方的长乐坊内，坊里大多是酒色生意，也是读书人长租之地。
　　这些信息虽然有用，但是在太少。陆希音给自己的信息太少，是因为她只不过将自己当做一枚有特殊作用的棋子。
　　小野摩挲着手里的木牌，这块牌子虽是有用，却不能再用，不然必会被发现。
　　但是还是被发现了。
　　小野笑了笑，拂开了陆希音的手。
　　“我知道的消息越多，其实对你越有帮助。”
　　“不需要，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即可。”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不喜欢招惹麻烦。”
　　小野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被捏红的皮肤说：“你莫不是扮男儿郎扮久了，这么暴力做什么？”

　　陆政在陆希音生辰之日被将军府的人像丢一条狗一样丢了回来，府里的人和来往的宾客都瞧见了他满身屎尿连滚带爬进了府。
　　将他丢回来的人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马，马蹄不耐地在地面敲打，马上的人说：“郑将军送与你们七公子的生辰大礼！”说完策马而去。
　　陆政惊恐羞愧地透过覆面的脏发看见许多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不顾大袖刺鼻的臭味连连蒙面。
　　一家之主陆尹不在，年年的今日他都不会待在府中，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戚夫人赶到连忙命人将他抬回房间，命人替他洗漱请郎中。
　　陆希音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我叫你保住他，你就让人如此羞辱他吗？”戚夫人大怒，咬着牙吐出了含混不清的话语。
　　“夫人，将人活着从将军府捞出来，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陆希音此话不假，姑射城中人人都知道，陆希音重情义，为了自己的四哥在将军府整整跪了三日，终于求得将军见他一面。
　　“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在这件事中做了手脚。”
　　“毕竟这一幕像极了你母亲当年被羞辱的场景。”
　　“让我不怀疑你都难。”
　　“夫人怎么能红口白牙污人清白？”陆希音的眼里充满了愤懑。
　　“娘，我们快回房看看哥哥吧。”五姑娘乔瞳合时宜地劝走了自己的母亲。她实在不想待在这，看见其他府上的小姐公子打量自己与母亲的眼神，她便觉得浑身火烧一样难受。
　　尽管是陆府最不受重视的儿子的宴会，也云集了各路达官贵人。虽然陆希音不重要，但是陆尹重要。
　　或许是因为陆政的原因，宴会开始之际，陆尹竟然出现在了席上。
　　“借着小儿生辰的由头，告知诸位一个好消息，中部的紧要城池霓城已经收回来了！”
　　众人举杯，庆贺喜事。
　　霓城，意味着二哥陆坤又立一功。陆希音坐直了身子举杯，忙不迭地应酬来他案前或遥遥祝贺之人。
　　小野悄悄将她酒壶里的酒换成了葡萄汁。
　　间隙之际，陆希音抓住小野为她斟酒的手，她温润细腻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手：“酒呢？”
　　小野见她的醉意都已浓烈到眼底眉梢了，昔日冷静的神态已经呈现出愉悦的醉态，便柔柔地劝她：“你今日都已经有些醉了，不喝了罢。”
　　“你不懂的。”陆希音苦笑，放软了声音轻轻哀求道：“再让我喝一些吧，今日便让我醉死过去。”
　　坐在她们右斜方的户部尚书宁博看见他们的情景打趣道：“七公子已到弱冠之年，还未娶妻，就只收了一个房中丫头，似乎于礼不合。”
　　乔尹睁开他眯着的眼睛，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敲打。
　　“小儿一直未提，我便也忘了，今日便择一好女儿许配于你。”洪钟一般的笑声回荡在厅内。
　　陆希音抓紧了泛白的手指，户部尚书宁博已经跪下请求道：“主公……”
　　“哈哈哈哈。原来乔妹妹你藏着这样的心思！”女眷一般被安排在厅堂另一侧，隔着半透明的屏风。
　　此时从那一侧突然爆发出女子的娇笑与打闹，令众人停止了谈论。
　　“如今民风开放，乔妹妹既然有了心上人便大方告知便是，我们方才听他们正在给乔七公子择良人呢！”
　　“呸！你真不害臊！”
　　乔尹听见了此番说辞，皱着眉说：“来人，把屏风撤下去！你们也别在那里打哑谜，闹得我们云里雾里。”
　　屏风被抬了下去，乔大小姐乔琦霞羞红了一张脸，怀里紧紧捂着什么东西。
　　同桌的姑娘有的打趣地看着她，有的羞答答地低着头，年纪大些的夫人之辈仍大方地坐着。
　　“说吧。”
　　乔樱见姐姐不说话，大着胆子上前说道：“方才我们行酒令玩，姐姐一时激动不慎将袖口里的画像掉了出来，被其他姐姐抢去看，发现画上之人……”
　　脆生生娇滴滴的话语说到此处便吞吐起来，偷偷瞧着陆希音。
　　乔老爷挺直了腰板听她说。
　　“画上之人是陆七公子。”

　　陆尹看向陆希音，后者佯装惶恐。
　　乔家大小姐，首富乔安的掌上明珠，聪明美貌交际广泛。姑射城中公子无不爱慕之。
　　乔安烦躁地吸了吸烟斗，自家女儿演了这么一出戏，是在逼婚。

　　“你怎么办？”回到屋内小野慌忙地问陆希音。
　　陆希音的脸蛋红得滴血，连耳垂都是血红色。显然已经醉了。
　　“你就要娶一个女人了，你怎么办？”
　　“那便娶。”陆希音躺在床上睁开眼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焦急的小野，眼神清明。
　　“你是假男儿如何娶真凤凰？”
　　“你的身份若是暴露了，你还能在这个家待下去吗？我还有机会进乔府打探师父的消息吗？”
　　“小野。”
　　“嗯？”
　　“就要将你送进乔府了，你学得怎么样了？”
　　“八九不离十。”
　　“那你要试试吗？”
　　“试什么？”
　　陆希音将双手放在小野的腰间，慢慢抬起身来，吻住了小野的唇。
　　感受到腰间的温度和唇上湿润的舔舐，酥麻的感觉让她的大脑缺氧，喘不过气的紧张让她推开了陆希音。
　　“你真的学会了吗？”
　　小野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她们和我形容过，我也见过。”
　　“那你俯下身来，我教你。”
　　陆希音醉红的脸使她平时冷淡的神色有了一层朦胧的诱惑。
　　是山里的妖精么？为什么我会按照她的指示去做。
　　“乖，张嘴。”
　　唇舌交缠，轻挑慢捻。
　　好甜。
　　两人的唇分开来，红罗帐下，小野从脖子到脸颊都染上了胭脂色。
　　陆希音的红唇泛着湿润的光泽，一缕黑发纠缠住了它，它开合着发出鬼魅一般迷惑人心的声音：
　　“你的脸怎么和我的一样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