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二章 黑色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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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之下，他注重成果，团员的生死往往放在第二位，弥雅则相反，而且，他们的处事方式有越来越大的差异；长期以来，他对其他人都设有防备，唯独对弥雅没有，注定了她知道他的全部弱点；再者，认真打起来，弥雅不会比他弱多少，要是她背叛他的话，那真是一大威胁……
不行，我又在想什么——明明是害怕这些想法会伤害她，才特意保持距离的，却在远离她的时候经常性的想起，她怎么会背叛我……得到那个回答，自己也无法坚决否定了……
——快点除掉弥雅。
那些话又一次回响，一个月前听见这话，他气愤得杀掉虹月，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渐渐觉得，这不是完全错误的……
烦恼地抚额，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藏马决定到后院走走。
后院植满了红蔷薇，及肩的枝蔓分布于小径两侧，巧妙的组成几条弯曲的“园廊”。小径交汇之处有一座欧式亭台，其中一根柱子攀上一小段藤蔓，别有一番情调。步过园廊，深绿的花藤长得正盛，却不见有红蔷薇开放，时节未到，只能看到零星的小花蕾躲在藤叶之间。步近亭台，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金眸。
不同于平日，弥雅穿了一身连衣雪纺裙，黑发绑成松散的两束麻花，深红的发带缠绕其间，右腕恰到好处地缠了几圈黑丝带。她背对着他，双手正拿着什么东西眺望另一边的蔷薇园。午后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留下一层暖光，微风吹拂，酒红的衣裙飘荡，宛如蔷薇园里盛放的红蔷薇——深绿藤蔓之间唯一盛放的一支。
原本想要回避的藏马移动脚步，不自觉的向着那一朵红蔷薇走去。
“在看什么？”直接拿起她放在右眼处的镂花筒子，藏马把它放到自己眼睛的高度。
“啊……”看得正入神，弥雅明显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被身后的人握住，连带万花筒一起抬高。后脑勺突然挨上坚实的胸膛，不但轻易的闻到淡淡蔷薇香，甚至能听到他有规律的心跳。呃……什么话也说不出，她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仿佛过了几世纪，终于僵硬地挤出一句话：“你、你看完没？”
一开始，他只是打算从弥雅手里拿过来看，却在碰触她的一瞬，看到她像被捉的兔子一样抖了一下，觉得有趣的藏马便改变了主意。
“这个是……”繁杂的花纹虽然褪成浅蓝色，却依旧熟悉，藏马回想起那久远的记忆。这个万花筒是他送给弥雅的，那时他们还在迷雾森林，记不起是哪一年，他忘记准备她的生日礼物，路过村庄的时候，便随手借了个万花筒。
“这个你还留着？”藏马松开了手，语气有掩不住的惊讶。
“……嗯，”弥雅玩弄起小小的万花筒，镜筒的雕花已不再菱角分明，很多地方都褪成了白色，但看得出它被细心的保存着，没有破损，“这个是你唯一送我能保存下来的礼物嘛，不过我也很喜欢妖狐寿…司…”她看到他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没有邪气、没有玩味，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就好好保管吧。”藏马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情不错的离开了蔷薇园。成立盗贼团之后，生日什么的完全被他忽略了，除了妖狐寿司也没送过什么给她。——说起来，她的生日也快到了呢……
一周后
橙黄色的天空偶尔有白云飘过，夕阳的余辉洒落，使乌拉诺斯殿堂变得一片昏黄。放倒殿内的守卫，穿过复杂的回廊，藏马来到殿堂西侧。
破了几个复杂的结界，妖狐轻轻拿起神台上的项链，纯银的链子挂着一枚水滴形的宝石，通体呈现出橙黄色，彷如殿外黄昏的天空。
终于拿到了，映照天空的宝石——希埃尔之泪。
把它收好，妖狐下令撤退。
藏马与黄泉跑在最前方，其他团员紧跟其后。离开了一毛不拔的高原，揽着一袋珠宝的黄泉搭起话来，“藏马，你不是一直都对这种只能卖钱的东西没兴趣吗？”
“偶尔也要转转口味。”金眸直视前方，真正的理由他才不会说。
“是吗。”瞄了眼妖狐手中的希埃尔之泪，黄泉便再没说话，你的口味还是那么刁钻啊，除了魔界美丽著称的七大宝石，其它珠宝你也看不上眼吧。
藏马轻轻一笑，黄泉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实际上，他对其它六大宝石也没有多大兴趣。之所以盯上希埃尔之泪，是因为它能够把广袤的天空尽收石中，随着天空改变颜色。
生日送给那家伙的话，她会高兴吧。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绝对不会选择这一天外出……
接近基地，妖狐的嗅觉立即捕捉到一股血腥味，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藏马加快了脚步。
迅速推开大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撼：洁白的墙壁溅血，偌大的大厅鲜血淋漓，同伴们的尸体僵硬地躺在地上。
最先恢复冷静的是藏马，其他人也动起手来检查有没有生还者。同伴们都是被人碎核而死，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心脏处有深深地切口，这种切口是……双刃剑！？
不！不会的……
否认似的摇了摇头，藏马把听力扩展到最大，立即捕捉到偏厅的声音：
“如果你想杀我，我是不会还手的……”
是神久夜！藏马立刻飞奔到偏厅。
“你以为这样我就下不了手吗！去死吧！”
金眸震惊地放大，只见弥雅站在偏厅中央，左手掐着神久夜的脖子，右手一挥，双刃剑从心脏处带出一片鲜红，血在她脸上留下朵朵惊艳的梅花。
“……弥雅，你在干什么……”看着倒地的神久夜，从蔷薇园那次之后没再出现过的负面想法蜂拥而上，在脑内炸开，几乎把他的思想淹没。末了，一把魅惑的声音传来：
看啊，她果然背叛你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弥雅吃惊地转过身，红瞳有不少惶恐的神色。
不是她做的，一定有什么误会……
如果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
负面思想占据着大脑，才思敏捷如他，竟找不到一句话反驳。他觉得头痛死了，比普通人好几倍的听力好像被破坏了，弥雅接下来说了什么他居然听不清楚。
她才说了几句，对方却完全听不见似的，还越加痛苦的捂着头，“……藏马？”担心地迈前一步，弥雅想走过去看看他是否有事，他却突然说道：
“想不到连你也背叛我……”
这句话一字一顿地传入鼓膜，他的表情就像放弃了所有似的，她从没听过他用这种悲戚的语气说话，“不是！我没有——”
“你走吧。”听似平静的语气硬生生的打断弥雅的话语，内心深处有一句呐喊浮起，而后又像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被否定的海潮打得支离破碎。额头又痛了起来，眼见她低下了头，说了句什么，耳朵又一次捕捉不到。不行，你再不走的话，我真的会……
“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给我滚！”
弥雅猛然抬起了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藏马，金眸冰冷凌厉，周身竟散发出有杀意的妖气。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我们……已经不同以前了吗？
她移开视线，无法再直视那双敌视的金眸。头脑仿佛变得冷静了，从今以后，天空之城之间的战争会持续很久吧，本来就不想把你扯进来，或许这样正好……但这个游戏，我一点也不想玩……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走吗？” 换了种挑衅的语气，右手迅速甩出双刃剑，后者犹如回旋镖一样，准确地向目标飞去。红瞳依旧不敢看向那个方向，却把注意力都放在那边，他明显地怔了一下，然后狼狈地躲开，最后还是划破了脸颊。弥雅猛地扭过头，惊讶之余，却后悔自己没多留几成力度。
双刃剑划出凄美的圆弧，最后回到了她脱力的手上。肃杀的妖气紧随其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就在她以为他会动手的时候，妖气被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弥雅无奈的苦笑，而后消失无踪。
手突然觉得好沉，视线下移，泪滴形状的宝石映入眼睑……
还真讽刺啊——映照天空的宝石，我可拿不起！
啪！
希埃尔之泪被狠狠摔下，碰撞了几下，最后滑入桌底。
不一会，黄泉他们来到偏厅，眼前的景象与大厅无异，没有一人生还，不同的是，藏马慑人的妖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藏马，他们都死了，全都被双刃剑一击毙命。弥雅好像还没回——”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女人！”站在前面的妖狐几乎是对着黄泉吼出这句话，没有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可她是盗贼团的副将呀。”一个不知好歹的部下说道。
蛇影般的玫瑰鞭把那个同伴旁边的石柱击碎，游走的劲风甚至把他的脸颊划损。
“下次再提起她，玫瑰鞭就不会打偏了。”藏马这才回过头来，金眸冷厉，右脸满是血痕，气势令人窒息。
“黄泉，以后你来当副将。”
在暴戾的妖气威压下，没人敢发出声音，偏厅一片死寂，一名团员突然闯进：
“藏马！神久夜他、他在二楼……”察觉到气氛不对，团员打住了没有继续说。
“说下去。”冷峻的金眸盯着受惊不浅的团员，谁也没来得及看清这抹白影如何在一秒之内跨越这不短的距离，一把扯住那小子的衣服。
“是、是！”被吓得连连答应，团员慌忙解释：“二楼发现了神久夜的尸体，他、他失血过多死了……”看着自家首领的表情由冷峻变为震惊再变为恐慌，这位团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脑内吵杂的声音顷刻散去，藏马没有多想什么便循着弥雅的气味狂奔出去，甚至忘了检查一下不远处神久夜的尸体。
夜幕已然降临，树影在身旁飞逝。思维完全清晰起来，刚才没听到的几句话，清晰的在脑海回响。
——“他们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想过要背叛你……”
“……你最近好奇怪，虹月死后你就经常躲开我……”
被这样提醒，一切异常都串联起来了！一个月前，他大意了，只是提防着虹月施加幻术，却没想到他会别的精神攻击，他死前说的那几句话，如同咀咒般不断的在脑内回响，为什么之前就没发现异常！
脸上的伤口已愈合了一半，要是她真的攻过来，会用这种他怔愣着躲开也只能伤到脸颊的攻击么！？
——“你不相信我吗？”
心猛地一抽，回想起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自责与悔恨犹如把把利刃，在不停地划开他的心。别说现在不知道真凶是谁，即使她真的杀了他们，虽然会觉得可惜，他也不会离开她。
曾一度忘记自己变强的理由，要是我得到了一切，你却不在身边，那还有什么意义！？
藏马又加快了脚步，在偌大的森林里狂奔。
——
长剑被眼前愤怒的妖狐狠狠抽出，虹月的嘴角上扬，一边邪恶的笑着一边倒下。
妖狐藏马，我们视线相接的时候你就输了！从今以后，你绝对无法违背我给你的那个忠告~啊哈哈~~~我得不到这个盗贼团，你和弥雅也别想得到！
虹月的身体砸在草地上，血染红了一大片。
——
耀眼的白光从上方射来，刺得藏马皱起了眉头。
他始终没找到弥雅，重振盗贼团之后已过去半年，这段时间他都在观察自己，脑内不会再出现弥雅背叛他之类的声音，却无法肯定再次见到她会不会复发。虹月的法术很独特，他至今没有查出那是什么类型的精神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他决定清洗记忆，这是治愈精神攻击的最终办法。
一个黑影走了过来，把手术台的白光遮去了一大半，“你准备好了吗？清洗记忆因人而异，有些人完好无损，有些人却会丢失记忆，要是失去了生存技能的记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废话少说，开始吧。”妖狐冷冷地说道，语气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切都是为了再见时不再伤害你。
黑影动起手来，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七十年后，盗贼团基地
“藏马，听说土狼盗贼团从灵界偷出了水晶之泪。”
妖狐微微一笑，玩味的看着面前冲动的男子，“你想怎样做，黄泉？”
“以他们的实力，现在一定受了重伤，我们去偷袭一定能把水晶之泪抢过来。”
“那还不快去准备？”慵懒的挨在精致的木椅上，他看着黄泉一脸兴奋地退了下去，也只有这种简单的任务才不会出错呢。
计划很成功，他们顺利抢到水晶之泪。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水晶之泪已经拿到了不是吗……”土狼盗贼团的头目跪在地上求饶，哀求的眼神对上冰冷的金眸，得到的回答是，无情的玫瑰鞭！
“藏马，你变了。”黄泉拿起水晶之泪，快步跟上。
“哦？”
“以前你总会被无聊的感情左右，现在可爽快多了！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根本不需要仁慈。”
“是吗。”妖狐露出狡黠的笑容，当初是没有人选才把你放在这个位置，对你的仁慈也到此为止了呢，黄泉。
圆月高挂，底下的一片月垂柳发出微弱的白光，浓绿的柳叶显得清晰可辨。夜风吹拂，柳条微动，仿佛一只只绿衣光精灵在嬉戏，景色甚是醉人。
可惜，藏马还是怀念以前在这里的那片樱林，才几年时间，樱林就被月垂柳蚕食干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闲暇的时候，他喜欢独自到樱林坐一小会，今日来到，却变成了这番景象。随便挨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闭上眼睛休憩，却总没有樱树给他的感觉来得安心。
了结黄泉之后，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时间对于藏马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
产生疑虑就立刻除掉，这是虹月说过的话呢。在极度痛恨一个人的时候，一般人会做出与那个人相反的行为；藏马却不一样，这句话反而成了他的行事准则，因为，他要是一早就除掉虹月，他和弥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过去的事已不可能挽回，而且他最痛恨的并不是虹月，而是……他自己。
虹月目的是要破坏盗贼团，但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弥雅，都有独自把盗贼团发展壮大的能力。只是，随着盗贼团发展壮大，他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变得更强大又能怎样，能拥有更多宝物？即使躺在珍宝堆砌而成的金山之上，执起身边璀璨夺目的宝石，他也不觉得高兴。那样，还不如解散盗贼团来得轻松自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感情已越来越陌生。清洗记忆好像没带来什么后遗症，事实上，自己为何变强的理由已丢失在记忆的缝隙，更别说使他产生这个想法的那份感情。
在苍白的世界里，一抹亮丽的红色闯入，使它无法再忽视任何色彩；后来，那抹红色离开了，其它颜色也被一并带走。
蓦地，藏马掏出希埃尔之泪，纯净的宝石静静躺在手心，映照出夜空的颜色——犹如一滴黑色眼泪。
注：
希埃尔之泪（tear of ceil）：只有观赏性作用，魔界最美的七大宝石之一。
Ps：法语中ceil代表天空，看过《人情》的亲们都知道弥雅姓天空之城了吧.....藏殿的这份礼物挑的可真用心啊~\(≥▽≤)/~
乌拉诺斯（Uranus）：希腊中代表天空的神，也是天王星的另一个名称（当然指中文）
清洗记忆：就像上文说的那样，相当于精神化疗吧~
Ps：我真的没虐他哦……【逃走ing】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二章 黑色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