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人士为您服务》十七命

36、故梦

　　梁曦是在梦里突然想起来的。

　　那时候她才七八岁，刚被师父捡回奥楼，冯凭一个人又要养奥楼又要养活她，没日没夜地忙成个陀螺。当时她的力量已经觉醒，冯凭出任务的时候便基本把她带在身边，但，也有不会带着她的情况。

　　在梁曦的记忆之中，就是协会成立前的那几年，冯凭每隔几个月就会把她托给朋友，然后出远门。她虽然从没问过师父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但在师父风尘仆仆地来接她回奥楼时和朋友的交谈中，偶尔就会提到“大炎会”这个名字。

　　再然后，就是协会刚成立那一年。

　　那是师父最忙碌的一年，整年中她有大半年都是在协会度过的，也是在那时候她认识了年华和岳阳。昨天她突然就梦到了那年的一个冬日午后，他们三个窝在协会大厅的角落里互相抄着寒假日记，忽然就有很多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什么“重伤”，“灵部急救”，“快不行了”的话，之后梦中的时间跳跃，再清晰起来的影象，就是那天很晚的时候，师父十分疲惫的面容。

　　“师父，出什么事了？”

　　冯凭抬手摸摸她的头顶，“没事，大炎会的头目之一身亡，这两天我会很忙，你就暂时呆在协会。”

　　“好，”梁曦记得自己问他，“是谁受伤了？”

　　“是……”

　　回归现实，梁曦将梦境里冯凭的答案向沈尔求证，“十年前，被大炎会重创的人，就是王社吧。”

　　沈尔眯起眼睛，似乎也在回忆当年。“初出茅庐，年少气盛，那年他杀了大炎会的三个头目之一，自己也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差点就躺进英暮园供人瞻仰了。”

　　“以这件事为转折点，后来协会动用了全部力量剿灭了大炎会，这个名字，现在的邑师恐怕都没听过了。”到底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就连她的记忆都已经模糊。“如今他们再出现，对于协会来说，应该是很值得注意的事吧？”

　　“是啊，不然我昨天干吗要连夜上太怀山。”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沈尔一敲她的脑壳，“做什么也跟你无关，你能管好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嘶——”梁曦捂着额头，“我知道事情大条我插不上手，我的意思是，大炎会既然是曾经在打击名单上的组织，我们回去应该立刻把这一信息报给稽查部，并且在与其中人员直接会面的情况下，我们可能还要帮稽查部做一做画像。”

　　“也用不着。”沈尔亮出手机，“该拍的我都拍了。”

　　“……不愧是大王！”梁曦由衷地佩服，敢这么直接地正面照相，不愧是紫皇社出来的人能拥有的底气。“不过，除了这三个，昨天在吴晃家里，我还见到了第四个人，而且他疑似拥有可以影响人情绪和判断，类似于催眠的能力。”

　　沈尔的表情又变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这种超格的能力，你对你的判断有几成把握？”

　　“七成吧，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可信度或许要打问号，但这一次吴晃的事情，吴瑠龄会允许大炎会带走吴晃，完全听话地执行赵桓的计划，很可能就是受到了他的影响。”梁曦说道。“这个人，自称阙钰。”

　　在脑海中排查了一遍，沈尔确定没听过这个名字。“没拍照？”

　　“……没有机会。”她怂。

　　沈尔倒没有嘲笑她，“那回去之后，的确需要到稽查部给这个人做个画像备案。”

　　“好。”

　　“梁曦，这次大炎会重新浮出水面，不管是从前的死灰复燃还是有心人的故布疑阵，就从前他们的行事风格来说，背后隐藏的危险程度都不会低。你在尽快解决和昀岚社的问题之后，要小心不要再和赵桓有牵扯。”

　　“沈副放心。”沈尔虽然偶尔看起来不靠谱，但从她找到紫皇社的那天晚上，就着实承了他不少的情。“我很惜命的。”

　　“这就对了。”对她的人生态度表示满意，沈尔迈开步子，“走，回蓟都。”

　　算是圆满地完成了第二次的西河之旅，一回蓟都，梁曦就和沈尔分头行动，沈尔自然是要回紫皇社，原本也应该去和王泽明打个照面的梁曦却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忐忑，最终以“天色已晚”为借口，先去了区茜乐的酒吧。

　　正在楼上看顾生意的区茜乐一见她就把人拎上了楼，二话没说，直接把她扒了检查伤势。

　　“创面虽大，受创倒是不深，内脏受损程度也不严重，而且已经开始自愈，疼肯定是会疼的，再忍个三四天吧。”看着她肚子上连成一片的乌青，原灵部邑师给出专业的鉴定意见，“不用再找灵部的人治疗了。”

　　“嗯嗯，我就说是小伤。”梁曦边说边把衣服穿好。

　　“小伤？”区茜乐抬抬眼皮，“这样的创面，说明你受伤的时候完全不设防，如果不是这个人本来就不想要你的命，再重几成力，你可能连急救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没设防，是没防住。梁曦内心汗颜，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真有危险，我会让陶姬出来的。”

　　“陶姬也不是万能的。”区茜乐说了一句，又觉得无趣，“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对了区姐，小赵这两天怎么样？”梁曦赶紧转移话题。

　　“挺好的，这会应该在屋里努力学习呢。”区茜乐说道：“她很聪明，但她应该没接受过系统的教育。”

　　“啊？”

　　“认识一些日常用字，但书写能力几乎为零，我问了她两道应用题，她也只能做一些基本的运算。”区茜乐拿出之前她给赵莫如出题时的卷面给梁曦看，“虽然她学习能力和记忆力都挺惊人，但要在一个半月后就参加邑协的笔试，难度不小。”

　　“这这这……”梁曦傻眼，她是真没想到已经十七岁的赵莫如居然没上过学，在王泽明要求明年六月就要将奥楼升到E级的情况下，如果赵莫如不能在十二月成功拿到执照，明年开春的评级申报恐怕就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