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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各自纠结 ...

  •   梁长风曾告诫荭曳,若想跟着他,要敛着着性子。

      譬如,白天不可飞檐走壁,晚上不可装鬼吓人。

      荭曳嘴上应着,心里仍倔强:既然白天不可飞檐走壁,那便换晚上;如若晚上不可装鬼吓人,那便改白天。

      这些事她没少干,好在从来没闹出乱子,时间久了她又觉着心里不踏实。梁长风不说不代表他不知,荭曳情愿受他管束也好过被他忽视。

      一想到七夕的邀约被他轻描淡写地略过,荭曳的心里又发酸,酸完过后又后悔那天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一直知道有个女子的存在,尽管从未亲眼见过,但越是这样越叫人心里没底。

      “阿辽。”荭曳翻了采珍铺的后墙,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这院子荭曳常来常往,多是找阿辽习武练功,最近她也好多天没来了,想着找那呆小子聊聊天打发时间。

      可院子里除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根本没人回应,荭曳猜想自己来得太早了,阿辽大概还没起床。

      她沿着院子转到了厢房,见阿辽的那间屋子虚掩着门。她上前敲了两下,仍是无人应答,再敲两下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荭曳往屋里走了三五步,便隔着半透的帐帘看到有个人影在晃动,她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拉开帘子,正打算捉弄一下阿辽,却赫然看到徐朔之光着上半身站在她面前。

      “啊!”

      徐朔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半死,再看清来人的模样更是没好气道:

      “你这个女人怎么闯进来的?”

      荭曳紧紧闭眼转过身:“大白天你不穿衣服做什么!”

      徐朔之“哼”了一声,撩起一旁的衣服迅速穿上。

      “这是我的宅子,你爱怎样就怎样。倒是你,鬼鬼祟祟潜入这里,想干嘛啊?”

      荭曳被他怼得自知有些理亏,换了别人她自当懒得计较,但对方是徐朔之哎,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大少爷,每次一见面就能吵起来的家伙,她实在是忍不了。

      “我来找阿辽!再说,这也不是你的屋子啊!”

      “哈?找阿辽就能推门而入了?他可是我的徒弟哎。”徐朔之动作极快,衣服已经穿得差不多了,“再说,谁告诉你这是阿辽的屋子,这明明是本少爷的。”

      “怎么可能。”荭曳咬牙切齿,明明只看了一眼,但刚才看到的一幕就是挥之不去,“我上次来就是这间!”

      “嚯,这是我家,我爱换哪间住就换那间,我告诉你啊,你这叫私闯民宅,要报官的。”

      “什么?”荭曳听了便上火,也不管身后之人现在是什么模样,转身便走过去,“不就是看了你一眼,也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计较吗!以后请我来还不来呢!”

      荭曳是什么脾气,徐朔之可清楚得很,这女子牙尖嘴利,如果跟她硬顶绝没有好结果。大多数时候,徐朔之听过就算了,反正他们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合不来的。

      “哦对了。”荭曳又气呼呼的补充了句,“你那种身板也没什么可看的,啧!”

      对于吵架,徐朔之是不带怕的,但要进行人身攻击那不可饶恕了。

      “等会儿!”徐朔之上前拉住她,“你可把话说清楚了!”

      荭曳刚抬脚要走,却被人猛然拽回去,一下乱了步子,奈何脚下又被什么东西绊住,她来不及收回力气就摔了下去。

      “好疼!”荭曳轻哼,只觉得额头撞上了硬处,扑面而来的气息陌生却好闻。

      “呃……该说疼的人是我吧。”徐朔之只觉得胸口被压得喘不上气,再闻到一股香香的气味更是无力,但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师父。”阿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哎?荭曳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荭曳转头去看门口,又“砰”地撞上什么,然后又听到一阵哀嚎。

      “啊……我说你能不能看着点!”徐朔之的下巴疼得都发麻了。

      阿辽尴尬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姐姐,你的面纱……”

      “面纱?”荭曳赶紧捂住脸颊,果然面纱不小心扯开了,她慌了神大叫一声:“不许看!”

      可徐朔之那该死的目光已经扫过她的脸,而且还看得津津有味。

      荭曳慌慌张张挂上面纱,立即从地上爬起来。

      “你……我……”她急得一时说不出话,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失态。

      “咳咳……”徐朔之揉着下巴半坐在地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头也不抬道,“完了完了,我这才请云绢坊做好的锦袍刚穿就破了!”

      “呃……”阿辽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傻愣愣看着荭曳擦肩跑过,“师父,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徐朔之哭丧着脸,还在心疼他的袍子:“完了完了……”

      “师父……七夕还有几日,我再送去给云绢坊的师傅补补?”

      “补的能有新的好吗?这穿出去可真叫人笑话了。”徐朔之越想越气,“这荭曳每次都不走正门,真要叫那个梁长风好好管管了!”

      阿辽站在一旁不语,又听徐朔之问:“对了,你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我……”阿辽一向说话果断,这会儿却反常得很。

      “怎么了?”徐朔之可敏锐得很,走到阿辽面前来回扫了他几眼,“有事瞒着我?”

      阿辽摇头:“没有,有人约我比试武功。”

      “哦?比试武功……什么人?”

      阿辽的眉心拧了拧,掠过一丝不悦。

      “北司坊有个小乞丐,之前结过梁子罢了。”

      “那人招惹了你?”阿辽跟了他多年,从不惹是生非,徐朔之当然信他。

      “算是吧,不过那小子摆好架势就自己晕过去了,我把他送梁先生那儿去了。”阿辽一本正经地回答。

      “啊?”徐朔之倒没想过是这样,“呵呵,恐怕是那小子知道打不过你,先装晕为敬了吧。”

      “这个嘛……”阿辽微微耸肩,“或许吧。”

      ——————

      “切!”微醺的草药香弥漫在长风堂每个角落,一名少年手叉腰、脚踩凳,挺直着腰板朝梁长风大呵道,“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他!”

      可他话音刚落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刚才的气势瞬间削弱了大半。

      梁长风收起桌上的针包:“那是怎么回事?”

      “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小子偏偏要在我的地盘找茬,一次两次还不算,可不就以为我好欺负嘛!”

      少年十五六岁模样,眼睛狭长却迥然有神,脸颊虽瘦却看着精神,而且生了个极好看的下巴。身上穿的倒有些意思,像是将黑色灰色褐的好几层粗布麻衣往身上硬套,按这个时节看真的是穿多了。

      “所以你们打起来了?”梁长风问。

      “那不叫打起来,叫比武!”少年理直气壮,“你情我愿的,公平比武!”

      “年纪轻轻,火气不小。”

      “反正我看他不顺眼!”

      阿辽向来懂分寸,梁长风确信这其中必有误会。

      “可他见你晕倒到底没有弃之不顾,还送你来就医。”

      “哼,算他光明磊落,没有趁人之危。等下次我恢复了,一定约他再战。”

      梁长风听罢,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你这病有点怪啊,指不准下次又出状况,依我看……”

      “依你看什么?”少年急声问道。

      “依我看,你还是把这事放一放,凡事要心平气和才能好转。”

      “哎?你不是诓我吧!”少年也绝不是傻子,“我只是头痛,有那么严重吗?”

      “你都说是头痛了,这与脑袋有关联的病,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况且我是个郎中,当然是为病人多着想啊。”

      梁长风说得一本正经,时不时的皱眉叹气也让少年多信了几分。

      “这样啊……那这算什么病?”

      “这病发的突然,一时也判不准,等我仔细研究几日再答复你。”梁长风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少年大拇指一翘,指着自己十分得意道:“叫我二哥就行。”

      “这不是真名吧。”

      “是啊,名字乃身外之物,反正我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这二哥叫着叫着也就顺口了嘛。”

      “父母呢?”

      二哥咂嘴道:“没有,从小就是孤儿。”

      “身世呢?”梁长风今日的耐心出奇得好。

      “不重要,我现在活得挺好。”二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有时候想想,无父无母说不定我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就跟孙天猴一样?”梁长风说。

      “啊对,就是孙天猴。”二哥倒是越说越兴奋,“嘭一下子从石缝里蹦出来,打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太棒了!哎,慢着……”

      二哥后知后觉地绕着梁长风走了一圈,忽然道:

      “不是看病嘛,你怎么问那么多。”

      梁长风朝他淡淡一笑不作答。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帮阿辽刺探‘军情’啊,难怪这么热情,你跟他什么关系?”

      梁长风答:“认识的关系。”

      “是吗?”二哥将信将疑又将梁长风打量,“不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啊。”

      “嗯?”梁长风也想听听他的“高见”。

      “哎。”二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幅度大得有些夸张,“想不起来了,都是不重要的事。不过一码归一码,今天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谢我,该谢阿辽。”

      “切!我才不谢那家伙呢!”二哥撇过脸,终究是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这样,我配些药给你,你按日服用,过两日再过来。”

      “开药?这么费钱,我可不要。”

      “刚才说了,心平气和,都是些安神顺气的药。”梁长风又举起根手指,朝自己的脑袋上敲了敲:“这里病了可不是开玩笑。”

      “可是……”

      “既然是阿辽的朋友,这次的诊金就免了。”

      二哥气得跳脚:“谁跟他是朋友啊!”

      梁长风笑着背过身,只管分药扎包,又想起还缺了一味药,起身往药斗子的方向去。

      二哥顾不上礼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你这人可真奇怪,我都说不要了还忙活什么呀。”

      这一拉一扯间,有件东西从梁长风的袖口中滑出来,“当啷”一声落了地。

      “呀……”梁长风暗觉不妙,果真是那只芍药花簪掉了出来。

      可正当他弯腰去捡时,二哥也“呀”了一声。

      “这东西……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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