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战记》余风荷

70、花丛（二）

　　小顾听隋甜馨介绍，这女子名唤薛丽，琴技京城一绝，与黄然京城才女起名，黄然以婀娜身段与不可企及的舞姿出众，二人长相又美，只是暗地里较劲也有几年了，一直都是皇子妃的热门人选。

　　只见黄然今日着一身闪着光的缎色衣裙，阳光斜斜的射下，反射着几种颜色，犹如彩霞，不知不觉都将人的目光吸引走。众人自觉的将她们二人避开，各自吃各自的，小顾撇撇嘴，想着这两个人都被孤立了，没想着报团取暖，还想着自相残杀呢。

　　薛丽的丫鬟果然绕过去取一杯果酒，弱不禁风似的斜斜的走着，一不小心手里的果酒脱手，眼看那酒水就要洒在黄然的价值不菲的衣裙上。小顾一个手指弹过去，手里的果核就撞在那杯子上，因为怜惜这个丫鬟，没敢用力，只用果核轻轻撞了下那酒杯。丫鬟顿时失手跌倒在地，水酒也将自己衣裙弄湿。

　　众女看着这个丫鬟，顿时叽叽喳喳起来。有看热闹的，有心里了然的，有嗤笑的，有指指点点的，也有环顾四周找出手的人的。

　　丫鬟爬起来委委屈屈站到薛丽身旁。薛丽心中恼怒当众又不好发作，只得暗地里瞪了丫鬟一眼，又动作唯美的捻起一个果子，塞进嘴里。

　　黄然也不是个蠢得，知道这丫鬟刚才过去是冲自己来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忽然自己倒在地上。看着薛丽吃瘪的表情，心里一阵畅快，忍不住道：薛姑娘家莫非买不起调教嬷嬷好好调教自己的丫鬟，这丫鬟走路也不会走，连一杯水酒都端不起来，还当个宝似的，薛姑娘要是用不起好的，我让哥哥送几个给薛姑娘。

　　一想起这个薛丽顿时黑了脸，这黄然猖狂，哥哥更是让人气愤，其哥哥黄珏，屡次遣人到自己家里提亲，均都被自己父亲拒了，他黄珏是个什么东西，才小小的七品言官，也没听过什么才名，自己可是做皇子妃的命。薛丽不想自己言语，使个眼色给身边的丫鬟，丫鬟遂反击道：我们薛家可不像有些人，拿下人的命不当名，不像某些人，身边的人一年换三四个，刻薄的名声都传到西夷去了。

　　这丫鬟是个机灵的，没有提名带姓，言语里也寻不到半点毛病，对号入座的人纵然心里大怒，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越过薛丽去掌一个丫鬟的嘴。

　　黄然也黑了脸，这说的是自己前几年因为练舞找丫鬟陪练的事情，身边的丫鬟一个个不顶用，被自己打发了，终于找到一两个好的，陪着自己练出了名堂，没想到两个丫鬟竟然去爬了哥哥的床，额，被母亲责罚都给发卖了。家里隐私总不好当众出来说，心里又想，都怪哥哥，看上谁不好，竟然看上自己的死对头薛丽，一门心思就要求取，也不看人家是不是正眼瞧自己。

　　小顾听得直打哈欠，这传说中的争芳斗艳也不过如此，只是小女儿家的你争我抢，也没能放大招。遂自顾自跟隋甜馨聊天，听隋甜馨喷人反而比看这热闹有趣多了。

　　忽然听得一阵叽叽喳喳喧闹声，听某位小姐说原来是四皇子带着人过这边来了。呵，小顾可得好好看看这位四皇子长得什么样，让这么多小姑娘为之神魂颠倒的。一抬头，果见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着黑底红袍的男子过来，身形略微瘦削，面庞白净，是个帅气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却显得只有十八九，面白红唇，因为常年的养尊处优显得十分从容自信。英瑞先对迎上来的石夫人贾氏行了礼，遥遥对着诸位姑娘都行了礼，举止温文儒雅。女子们都还了礼。
　　英瑞便跟贾氏解释道，此次陪同自家长辈欢亲王过来一叙，诸位姑娘不必见外。

　　小顾心里了然，这是带着自家长辈过来相看姑娘了，只是听说按照流程是黄昏时分看姑娘们的画像，这只是怕等不及了，想先过来看看真人吧。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姑娘们也心里了然，这是给大家一个才艺表演的机会，有那等容貌不是过人之姿但才艺上佳的人，万一展示的才艺是四皇子的心头好就被看上了呢，那可就一步登天了。四皇子再扫一眼聚在一起的女子们，只觉得她们顿时都雀跃起来。四皇子温润一笑，随即走开了。

　　转眼表演场地准备好，男客们在纱帐后面坐定，正抬上坐着四皇子英瑞与欢亲王，旁边陪坐着诸位长辈夫人们，姑娘们纷纷自请登台，有临场作赋的，有挥毫泼墨的，那薛丽跟黄然都想着压轴出场，所以两人都不急。

　　这样转眼就到了黄昏，晚霞出来只映的整个园子如同上了彩石，鲜艳夺目，小顾伸了个拦腰，闻着珍馐佳肴的香味，放松了很多，只觉得此生从来没这么享受过。

　　忽然听到了一声水声。这声音来的突然蹊跷声音又小。小顾猛然惊觉起来。这声音，怕是来自湖底。

　　小顾镇定的将衣裙撩开，撕了长条将自己的衣袖扎起来，果不其然，才刚停下，湖中心忽然水花四溅，从中间炸开，钻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来，那人功夫甚高，从湖中心飞出来，犹如凌波仙人，姑娘们听见声音，顿时惊叫起来。小顾皱了皱眉头，摇摇头缓了缓自己要被震聋的耳朵。

　　那黑衣人并未因姑娘们的尖叫而停下脚步，而是更加飞快从水面过去，朝表演台奔来，眼看就要撞上台子当众表演才艺的姑娘，那姑娘吓傻了，也不知道往旁边躲避。黑衣人见状，猛然从腰里抽出一柄剑，朝这姑娘斜挑一下，正在这时，这姑娘脚下踩着的毯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裹着姑娘的腿朝旁边躲开，那黑衣人的剑挑了个空，但黑衣人并未犹豫，依旧往前奔。

　　此时整个园子都沸腾起来，无数的侍卫朝这里涌过来，大喊大叫道：保护四殿下跟欢亲王。

　　小姐们也是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东奔西跑，跌倒在地，绫罗绸缎缠住脚步，跌倒在地，头上金钗都散落在地，狼狈不堪。小姐们惊慌失措，谁会想到四皇子府也会有歹人出现呢。

　　小顾顾着身边隋甜馨的安全，将那台上的姑娘用毯子裹着腿拖到一边的安全地方，那姑娘早已晕倒过去，没办法小顾就抱着她跟隋甜馨送到安全的一个角落，那隋甜馨睁大了眼睛，丝毫不觉得害怕，倒是惊艳的看着小顾道：我还不知道你功夫这么厉害，真是太帅了。

　　小顾看着她眼里的星星道：你就别惊叹了，赶紧带着这姑娘躲到没人的地方去。

　　那你呢？隋甜馨不想走，问道。

　　别管我了，快，乖。

　　隋甜馨在小顾不容反抗的眼睛注视下，慢吞吞从花丛后绕走了。

　　那黑衣人看见英瑞的身影，顿时眼睛涌起血色，喊道：英瑞小贼，纳命来。

　　小顾看了看在后面纱帐外镇定自若的沈默，心想，这厮没打算自己出手吧。

　　数不清的侍卫涌过来，看情况紧急，想扑上去以命护住英瑞的安全，谁想那黑衣人甚是勇猛，竟然越过重重的障碍，直奔英瑞，眼看手里剑就要刺上去了。

　　那欢亲王哭爹喊娘的躲到一边去了。

　　小顾仔细一看，嘿！这黑衣人心地善良啊，这剑是朝右下肋刺的，这一剑刺过去看着吓人，可要是刺到人最多轻伤啊，失点血，养个几日就没事了。不行，可不能让刺客就这么因为不熟练人体要害部位而无功而返，小顾悄悄用手里果核弹了一下，那果核弹到剑刃上，那剑刃就不受控制的朝右偏了一偏，噗呲一声，果断的刺进了英瑞的左肋。

　　英瑞不敢置信的看着黑衣人，感到胸口一凉，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机械的用手按住刀口，口里喷出血，倒在地上。侍卫们顿时扑上去，有人捧着英瑞的脑袋，有人按着刀口，有人连声叫着快喊大夫，快进宫禀告圣上，快请太医，快捉拿刺客。

　　刺客在行刺得手的瞬间呆了一呆，被人一脚踹出去，眼看就要被侍卫们给捅成刺猬，黑衣人闭上眼睛，要等死，小顾一着急，急忙奔上来，一个银针将黑衣人给扎的闭过气去。

　　小顾不顾形象大喊大叫道：我抓住刺客啦，快保护四殿下。

　　侍卫们一看扑进去一个锦衣的贵女，不敢上前了，生怕刀剑伤了女子，有人看黑衣人确实昏迷了，也就放下心来，待有人拿了铁锁链捆了那黑衣人，提走了，只待四皇子醒了再对此人处置。

　　沈默一开始见小顾扑上去，心里还一颤，生怕刀剑无眼伤了她，没想到听到她大喊大叫起来，又是好笑，这趁英瑞昏迷保下黑衣人，可真是给英瑞帮了一个大忙。

　　捉住了刺客，又有大夫来给英瑞做了包扎送到了后院，贵女们才在各个丫鬟的保护和自家长辈的安慰下离开了四皇子府。这日的惊魂足够她们整个人生的谈资了。

　　后院里英瑞的几个幕僚倒还不担忧，今日的这场刺杀原本是他们安排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刺杀受伤，同时也让京城贵女们受到惊吓，这下为四皇子选一个正儿八经的继妃就泡了汤，又因为自身上受伤，最起码可以在京城休养一年，一年的时间足够他们筹谋了。

　　然而一个谢大夫却皱了眉，道：四殿下这剑刺的有些深，刺的左肋乃要害之处，刺进了心包，不能轻易拔剑，我医术有限，需得请太医院正周大人来才行。

　　什么？一个幕僚郑先生惊叫道。他也参与了这个事情，这个刺客还是经他手寻来的死士，事情一完成就要自尽的，亲口安排的刺入殿下的右肋，右肋那里有个血包，刺进去造成喷血的假象。他一手颤抖的探到英瑞的右肋，果然在那里摸到了完好无损的血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郑先生一身冷汗，跌倒在地，看着塌上奄奄一息的英瑞，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别的人连带英瑞的侍卫长问。

　　这郑先生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好歹将事情讲清楚了，大家都呆住了。

　　莫非你安排的死士有问题？侍卫长厉声道。

　　如果英瑞有个三长两短，这在场的这些人怕都跑不了，以元嘉帝的性格得赐这些人陪葬才对。

　　怎么会呢？郑先生哭丧的道：这人是我看着从十几岁吸收进来的，什么家人都没了，只有孤家寡人一个，从来没跟外人接触过，怎会被策反呢，怎么会有失误呢？

　　侍卫长沉下气来，冷声道：当下之际是谢大夫尽全力救治，等太医院正过来，今天这个事情有异谁也不准说出去，透露一点风声大家都是个死，连带家人，也都会死无全尸，要是四殿下死了，大家也是个死，知道么？

　　你，那个死士还没死，你去见见他，问问什么情况，查下他前后跟谁接触过。侍卫长对郑先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