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灯祭》平生轻素

3、厘尔城

　　昔诺一行人离开后不久，橙国国君橙渊的车辇仪仗便浩浩荡荡行至厘尔城，在大祭司和双子姬的陪同下进行了简单的祈福。祈福完毕，橙渊在神像下发呆，素辞见机悄悄的往后退，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

　　刚到门口，却被橙渊发现了：“小辞，去哪？”

　　素辞：“啊，哈哈，这里太,,,太热了，我只是站在门口吹吹风，吹吹风。”素辞最怕的人非橙渊莫属，虽然橙渊以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形象广为人知。她生性跳脱，从小接受双子姬严格的礼仪训练，虽然在琴技、舞蹈、礼仪方面已经是一名很出色的巫女，但却唯独书法差强人意，不过也不是说她的字写得很难看，只是在姐姐兮若和橙渊两位橙国书法大家面前却是逊色了几分。

　　橙渊当然知道她在找借口，已入秋哪里会热：“书法有长进了吗？”

　　素辞苦笑想敷衍过去，橙渊接着补充道：“书法乃无言之诗，无行之舞，无图之画，无声之乐，多向你姐姐学习，做为橙国最受人敬仰的巫女，书法理应止于至善。”

　　素辞心想画画更有趣呢，写字太无聊了，不过却是不敢当着橙渊的面说出口。橙渊看了看一副乖巧状的素辞道：“好了，下去休息吧。”接着便和兮若一起讨论书法去了。

　　橙渊：“阿若，我近期偶得一种水纹纸，想来与你行云流水般的书法甚是相配。”

　　兮若：“橙王费心了。”

　　橙渊：“私下无人，阿若不要在意这些虚礼。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渊哥哥吧。你深知这个王位并非我心之所向，我一个曾经被流放在外的王子，却因为躲过了王位之争成了唯一的继承人，真是讽刺”

　　兮若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脸上不可察的一丝悲伤带着喜悦闪过：“渊哥哥，欢迎回来。那日你被带走，我以为……”

　　橙渊：“阿若，我回来了。”

　　兮若：“渊哥哥，你憔悴了，早点歇下吧”，随后兮若为橙渊点上了安神香。待橙渊歇下，兮若坐在橙渊的门口一夜轻轻抚琴，曲子是小时候她们一起作的《清平》，一曲清平，一世安居。

　　橙国现在的国势，新君即位，有名无实，暗潮涌动，危若累卵，只因厘尔城是圣地，暂未波及，保留住了往昔的太平，其中却是也有橙渊的极力维护。国内其他城池却是如水益深，如火益热，民众深受权贵欺压，生活困苦。

　　次日橙渊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南牧汀的猎场，昔诺已经带着群臣在猎场门口相迎。

　　两方一阵寒暄之后便开始了狩猎礼，昔诺对橙渊说道：“素闻橙王谦谦君子，纯任性灵，那不如今日我们就不杀生，只活捉娱乐可好。”橙渊惊，传说中的昔王最喜大杀四方，气贯长虹地高度炫示昔国的实力，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被昔国小瞧一番。其实橙渊猜得不错，昔诺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他得到的情报橙国的国君弱不禁风，还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为日后的招降做铺垫。但是昨晚他改主意了，橙王不知道的是昔国的君臣现在才更是吃惊，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王在卖什么关子。

　　一炷香的时间后，两方汇合交换成果。昔诺带着千初、时染和织律走出树林，只见织律吹着笛子，四人身上没带任何猎物。橙渊疑惑之际随后只听到后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却是很多猛兽浩浩荡荡的往森林走出来，橙渊身体向后微斜，经过努力后站定了没往后退。眼看群兽快要跑到橙王跟前，身后的侍卫们战战兢兢的拔刀挡在前面。笛声戛然而止，百兽停了下来，似乎朝橙王行礼一般的低下头，笛声再次响起，百兽散去。

　　橙渊：“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织氏催眠术。”

　　昔诺：“哦，橙王真是见多识广”

　　橙渊：“昔国真是人才济济”

　　昔诺：“橙国的猎物呢”

　　橙渊手一伸，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小松鼠：“仅此一鼠”说完两位君王相视开怀一笑。

　　昔诺：“听说邻城乃橙国的圣地，不知午后可否一游”，见橙渊犹豫，昔诺补充到：“想必橙王清楚，我若是要对橙国做什么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却是想瞻一瞻圣地的风采，如果是块好地方，还真不忍心兵戎惊扰。”

　　橙渊一想也有道理，以昔国的实力，想灭橙国轻而易举。于是午后便带着昔诺同游厘尔城。素辞和兮若正在林间静心，被匆匆赶来的侍者带走：“昔国国君和橙国国君同游厘尔城，请双子姬同行。”

　　素辞不情愿的嘟起嘴，不过随后却立刻开心起来。

　　兮若：“想啥呢？”

　　素辞笑：“不知道昔王是位什么样的人物，传说他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很吓人，三丈之内寸草不生，橙渊哥哥会不会被吓哭了。”

　　兮若：“不可背后妄议他人。”

　　素辞和兮若一路赶来，只见两位君主所带随从不过十来人，一身轻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只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出门呢。

　　素辞：“美人哥哥，怎么是你。”橙渊目光示意素辞不可无礼，素辞便安分下来，昔诺柔和的回应：“无妨。”橙渊再次惊，心想这位昔王真的是和传说中差别很大。

　　厘尔城内是很古老的建筑，由简单的石材、泥土和木材搭建而成，却显得神圣而又与世无争，像极了圣者们居住的地方，城中的街道凉亭，都是由巨大的岩石组成，雕刻着复杂的纹理。厘尔城由三座神圣壮丽的神山“左霜”、“临雪”、“珩冰”和周围的河流、湖泊、森林及高山草甸组成，是整个碧落大陆上最纯粹和绝美的雪域高原地域。

　　一行人走了半晌，行至左霜神山下，看到橙渊有点呼吸微促，兮若便上前行礼道：“昔王，橙王，前面湖边有凉亭，不如到那里稍作歇息。”昔诺看了一眼橙渊，在看看兮若，瞬间明白了什么爽快的回答：“好”。

　　在凉亭坐下，素辞小声道：“快看，是龙鳞云”。众人啧啧称奇，就在不久前还是碧空如洗，现在却是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龙鳞云。昔诺叹道：“真是一块圣地。”素辞：“前不久还出现过凤凰云呢，晚霞的时候，可美了。”昔诺：“哦，那还真是想见识一下。”

　　顿了一顿，昔诺看向橙渊：“三年”。橙渊：“什么？”。昔诺不想多做解释，用眼神余光示意了下千初。千初上前行礼解释道：“三年时间，昔王可助橙王平复内乱，执掌大权。”

　　橙渊：“为何？昔国有什么条件呢，难道昔王不想一统天下，君临四方吗”橙渊此次拜访昔诺的目的就是希望得昔国相助，如今见昔王主动提出来却是始料未及，反而不知如何作答了。

　　昔诺看了看素辞：“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知橙王对这天下又是何想法”

　　橙渊：“我不如昔王意气风发，只求橙国一世清平”

　　昔诺：“我倒是很好奇橙国最尊贵的巫女们如何看”

　　兮若看了看橙渊：“求橙国一世清平”

　　素辞：“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坐下来吃核桃就好了，何必区别邦域和血统”

　　昔诺：“橙国果然是人杰地灵，叫人不忍心糟蹋。我也想看看大家一起坐下来分核桃吃是一种怎样的风景。”

　　素辞心里感动，脸颊微红，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橙渊作为一国君主深知能得昔王相助，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刚开始有一些疑惑，听到这句话却是像明白了什么，再者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便试探到：“要如何做，昔王可有什么要求。”

　　昔诺：“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军能驻守厘尔城，这一城的平安由我全权负责。想必橙王想保护这里不被内政荼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橙渊深知如果自己不答应，只要昔诺想要，便可瞬间占领这里，他愿意一搏相信昔诺是发自内心的想保护这里，和自己一样。于是他恭敬的朝昔诺行礼：“还请昔王护此地周全，相助我平定内乱。”

　　千初走上前行礼：“橙王，昔王。不如就给此亭命名昔橙，听说橙王书法极佳，由昔王作词，橙王题字纪念可好。”两位君王皆欣然应允。

　　昔诺迅速的写好了前半句：昨日之日，有凤来仪，揽尽芳华无觅处。然后目光略过千初，千初会意，走到素辞面前行一礼：“这后半句请素辞女巫提一下。”

　　素辞想了片刻：“今夕何夕，龙腾万里，坐看云深不知处。”

　　昔诺满意的颔首，他提的词正是指之前出现未见着的凤凰云，而今天出现龙鳞云，这样对最是合适不过。橙国的侍者迅速取来笔墨，橙渊写好了前半句，看了看兮若：“阿若，既然是你妹妹提的词，便你来写吧。”兮若便依言写了后半句，两人的书法让在场的人赞口不绝，一时间，昔橙之盟传为佳话。

　　不久前昔诺对时染交待了几句，时染便离开了，在题词字迹变干之际，只见时染带着军队回来了。橙渊感叹道：“昔王可真是雷霆万钧，我若是有你的一半的气魄就好了。渊心余力绌，诠才末学，当以昔王为师，力学笃行”

　　千初：“这个大陆有一个昔王就够了，再来一个简直不敢想象。”其他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