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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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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柠闹绝交的方式也跟小学生无异,无外乎就是不主动和宴随说话,偶然视线不小心对上时,她就哼着气把头扭开,一副我懒得理你的表情。
宴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当时打算说这句话也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所以也配合着她,把这出‘绝交’的戏码演好。
晚上睡觉时,林初柠还特地用小毯子把床铺分隔开,做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宴随也没说什么。
起初几天一切无异,直到星光盛典举行那天,那天早上,林初柠醒的早,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正想翻身去摸床头的手机,可手刚一动,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此时此刻的她,正以一种很亲昵的姿势,侧躺着窝在宴随的臂弯里,而她的一只手也极其自然随意地搭在他的胸膛上,宴随人还睡着,可他一只胳膊被她枕在脑后,手掌是轻搂她肩膀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是轻握着她的手掌。
是很亲密又紧贴的,相拥而睡的姿势。
床铺中间用来当作分界线的小毯子早已不见踪影。
林初柠脑中再一次炸开,她明明清楚得记得昨晚关灯时,两人还是各自占据床铺的一角,怎么一觉醒来,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回忆起前几天早晨,因为她起得晚,每次醒来时,宴随都已经是穿戴整齐要出门的样子,而她依然睡在自己那一侧,虽然每次都是在地上发现小毯子的踪迹,但她也一直坚信这一晚两人就是互不干涉地度过了。
但很显然,今早这个情形已经打破了林初柠的认知,她甚至怀疑前几天可能也是如此,只是宴随起得早,所以给了她这种错觉。
一想到前几天,早上的宴随醒来,结果看到她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靠着他,还伸手搂住他睡得毫无察觉的样子,而晚上睡觉前,他又看着她煞有其事地拿小毯子给两人划清界限的样子,两相对比简直惨不忍睹,林初柠想想都觉得尴尬至极,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在这时,旁边一直熟睡的人似乎有转醒的迹象,林初柠心里一慌,立马把眼睛闭上,装出还在熟睡的样子,实则耳朵和身体都在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宴随醒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起床,也没有把手抽回去,而是就这么一直维持着两人相拥的姿势,垂着眼睑静静地看着怀里那张熟睡的脸庞。
林初柠原以为他只是因为刚醒,困意还未完全消散,还需要时间来让大脑清醒一下,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渐渐才品出不对,他似乎是真的,很纯粹地在盯着她看,就好像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不由猜测他这个举动的含义。
可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额头上倏地传来一阵温热触感,是宴随的手,他居然在抚摸她的眉心,甚至还动作轻柔地揉开了她皱起的眉头。
林初柠呼吸停滞了几秒,心里漾出一丝异样情愫,她忽然有个莫名的年头,难道他是以为她在睡得不安稳,在担心她?
下一秒,头顶响起的声音给了她答案,“睡觉都皱着眉,真不让人省心。”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轻柔中透着几分宠溺,也许是因为他的心思真的被她猜中,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她心里原本因为装睡而漫出的紧张情绪在不知觉中消散了,心底冒出一股甜腻的喜悦。
没过一会儿,宴随终于起床了,他动作小心地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顺势将她的脑袋微侧过去,让她睡在自己那侧的枕头上,最后把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轻挪开放回被子里,确认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各自在床的两边睡了一夜,这才起身进了浴室去洗漱。
听到浴室门落锁的声音,一直装睡的林初柠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果真和前几天醒来时是差不多的位置,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践行到位的承诺,都是他尽心配合和迁就的结果,她要闹,他也就不厌其烦地陪着自己。
林初柠忍不住抬手又摸了下眉心,虽然刚才是装睡,但是不是在以前的日夜里,她在真正的睡梦中无意识皱眉,他也是像今天这样,帮她舒展眉眼?
想到这,唇角的弧度也不自觉上扬起来。
没几分钟,浴室里的流水声消失,门把拧动,宴随从浴室出来了。
林初柠压住嘴角的笑,转头看过去。
宴随脸上还挂着水珠,似是没料到她今天会醒得这么早,愣了一下,“醒了?”
话刚说出口,才想起她还在跟自己闹‘绝交’中,他极淡地勾了下唇,心想怕是又会得到一个傲娇的后脑勺,可出乎意料的,床上的人却回了他一句:“嗯,昨晚睡眠质量比较好,睡够了。”
宴随脚步停滞两秒,探究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初柠身上,后者倒是神色如常地和他对视,半分不见前几天和他赌气的样子。
但他没深究,她赌气不想理人,那他就配合她,她气消愿意说话,他自然更加喜闻乐见。
抹干脸上的水珠,宴随推开衣橱取出衬衫,正要换上,林初柠见状赶紧从床上起身,脚步飞快地进了浴室,虽然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早上也经历了原来两人一直相拥而睡的冲击,但毕竟还没到赤诚相对的那一步,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换衣服,她还是有点难为情。
等她洗漱完出来,宴随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开门下楼,想到什么,他又停住脚步,回身看了过来:“你上午去工作室吗?”
林初柠边护肤边回答他:“去呀。”
他“嗯”一声,“我上午在金港大厦那边有个会,正好顺路,待会儿吃完早餐一起出门吧。”
林初柠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等他出去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她发现了,好像只要自己释放出一点点和好的信号,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顺势而下,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认知让她无比开心。
收拾完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时倒是践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
快吃完时,林初柠想起什么,扭头对厨房的陈姨说:“陈姨,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你不用做我的饭了。”
“诶,好,我知道了。”
嘱咐完,林初柠瞥了眼对面的宴随,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仍在专心地吃着早餐,没有要抬头和她说话的迹象,于是她也低头,继续喝碗里的小米粥。
司机和钟余早在外面等候多时,眼见时间快到了,正犹豫要不要去按门铃催促一下,就见门打开,宴随和林初柠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钟余有些意外,在两人又一起上了车后,心里已经了然,这几天宴随表面看着和平常无异,但钟余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能察觉出其实他心情不佳。
自从林初柠的工作室开业后,不说经常,偶尔也会出现顺路送她去工作室,或是去工作室接她回家的情形,可这几天不管上下班,林初柠就跟消失了一样,钟余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十有八九是闹矛盾了。
这会儿两个人一起出现,想必是又和好了。
钟余内心窃喜,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他作为局外人,觉得自家老板的那份爱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但车上的两人却一直没怎么说话。
林初柠上车后就在看手机,手指时不时在屏幕上点着,像是在打字聊天,宴随余光瞥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晚上和朋友有约?”
他语气很淡,像是随口提起。
林初柠见他终于上钩,内心激动不已,偏面上还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她反手盖住手机,转头看他:“不是啊,我晚上要去参加一个活动。”
他们本就不是会互相报备行程的相处模式,尤其这几天也没正经地说过几句话,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过得跟陌生人一样,对彼此的行踪认知,无外乎就是去公司了,去工作室了,具体还做了什么,互相一概不知。
她刚才看似是在贴心地告诉陈姨,实则是故意透露给他,同时也是想试探一下,他对她的行踪到底关不关心。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什么活动?”
“南城电视台一年一度的星光盛典。”她从包包里掏出邀请函,笑容里带了些小骄傲:“简舒望你认识吗?她今晚参加盛典的礼服是我设计的,所以她就顺手找主办方给我发了一张邀请函。”
她的表情和语气里都透出快夸我快夸我的讯号,宴随看着,眼底漾出笑意:“这么厉害吗?”
她工作室上的事情从不让他插手,之前也一直知道她在忙着画设计稿,挺重视的,甚至好几次都熬到很晚才回家,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概不知,虽然从前学校的同学都说她是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富二代,她也从不否认,但他知道,她一直都是很有想法,同时也会付诸行动的人。
林初柠满意地翘起唇角:“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宴随笑笑,没再说什么。
前排的钟余耳尖听清楚对话,星光盛典?他记得前段时间主办方似乎也给宴随发了邀请函,但当时宴随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一向很少参加这种活动,钟余自然也读出他的回答——不会出席。
但现在看来,还真不一定了。
果真,等林初柠下车后,刚开出路口的红绿灯,后排的宴随开口了:“今晚的会议安排都延后吧。”
“是。”钟余从后视镜里看过去:“那我下午给您准备一套新的西装。”
“嗯。”
钟余犹豫两秒,继续问:“那晚上要不要先过来接夫人?”
宴随沉吟片刻,拒绝了他的提议:“不了,你到时候安排一辆车过来接她就行。”
今夜是她的主场,他只是观众之一,如果他和她一起出现,会掩盖住她原本的光芒,但他希望,今晚所有可能认识她的人,是因为她设计师的身份,而不是——宴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