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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基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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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时豫告辞后,若朴乘电梯下楼,离时俨的距离越远,他耳边越吵闹,他有点后悔没有留下。
但留下很奇怪啊。
而且总觉得时豫好像知道了什么,一直呆在他眼皮底下,可能会有麻烦。
电梯在一楼停下,若朴走出电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很精英范的帅大叔冲过来:“麻烦让让。”他擦着若朴的肩膀冲进电梯里。
那个大叔给人一种熟悉感,若朴回头,看着电梯门合上。
他继续往前走,但耳朵还在关注电梯,电梯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走走停停……
走出住院楼大门后,若朴才意识到自己的耳朵落在了电梯那儿,正准备努力忽略那边的声音时,他听到了时豫的声音:“爸。”
“你看看这个。”这是刚才在电梯门口碰到的大叔的声音,还有纸张声,大叔把什么东西甩给了时豫:“时俨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若朴一愣,停下脚步,是了,那个帅大叔眉眼间和时俨有几分相似。
但对方又说时俨不是他亲生儿子……
若朴摇摇头,抬起脚继续往前走,人家的私事,他不应该偷听。
可是,他还不太会控制他的异能,他断不开“窃听”通道,明明离得越来越远了,那层楼的声音却仍在不停地往他耳朵中灌。
时豫:“你去做DNA检测了?刚做的?”
大叔:“昨晚我看到他的血液检测单,上面说他是稀有血型,我觉得很不对劲,他怎么会是稀有血型?我就取了他的DNA去和我的做对比,现在结果出来了:他根本不是我儿子!”
时豫:“你做错了。”
“我错了?!”大叔提高了声音。
时豫:“你检测DNA的时机不对,昨晚时俨感染病毒,基因发生了变异,你去检测当然会测出现在这种结果,你如果在昨天之前去测,你就会发现他百分百是你亲生儿子。”
“开什么玩笑!”大叔气笑了,“人的基因怎么可能突然变异?你当我是傻瓜吗?”
“没有,我说的是事实。”时豫道,“那么,你是想以此为借口向我妈索要赔偿?那你去找她谈吧。”
“你,你是不是其实是她亲生的?说是收养的,其实你是她在和我结婚前和别人生的孩子吧?”大叔的声音变得有点疯狂了,像是马上要走火入魔。
“不是,我是外公收养的,只是礼貌性地叫你们一声爸妈而已,我百分百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时豫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情绪稳定,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后面就没声音了。
应该是大叔离开了。
也可能是若朴终于走得足够远,走出了自己的听力有效范围。
若朴看向前方的地铁标识,他已经走到地铁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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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若朴在早自习结束后才到学校。
“时俨今天不来吗?”前排的邓君瑶转过来问,这时她看到了若朴脸上已经不明显了的红痕,就又问:“你脸怎么了?”
“时俨请假了。我的脸是被树枝刮到了。”若朴想到这两件事的起因,便道:“上周五放学后我去落雁山公园了,看到你说的那个鬼了。”
“真的?”邓君瑶怀疑地看着他。
若朴点头:“就是一棵会摇晃的树。”
“……”邓君瑶立刻露出了“你果然是在骗我”的表情。
比起“鬼”,女生们还是对帅气的男同学更有兴趣,邹妍也问:“时俨为什么请假呀?”
若朴:“不知道。”
他们聊天时,旁边组的陶宇浩也在旁听,听到这儿,他用笔头戳了下坐他前面的秦绪:“秦绪,你不是认识时俨?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来吗?”
附近的人都看向秦绪。
秦绪转过头,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他挺了挺胸,清了清嗓子:“知道啊。他家出事了,他爸妈在闹离婚,他爸发现他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就闹起来了,要和他妈离婚。”
林子睿被八卦吸引,离开自己座位,走到若朴身边坐下,说:“人家的家事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哪里听来的谣言吧?”
秦绪瞪了他一眼:“时俨以前是华才的学生,他在那里很出名,因为他外公是李林松,著名画家、书法家李林松。”
有人:“哇!”这是知道李林松的。
也有人不知道这位画家,更关心别的:“华才是私立学校,学费非常贵,不过条件也特别好,时俨为什么要转来我们学校?”
秦绪:“他转学是因为打架,把人家打进了医院,你们知道他打了谁吗?”
他看一圈大家,吊足了胃口才继续道:“打了他弟弟,同父异母的那种,他爸和别人生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弟是他爸爸亲生的,他反倒不是。”
陶宇浩:“他家好像有点乱……”
邓君瑶也道:“是啊,真乱,他爸妈为什么还没离婚?”
秦绪:“当然是因为财产分割问题,他家太有钱了。”
若朴奇怪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家和时俨家是亲戚?”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质疑了,秦绪很不高兴:“不是,但我家有人认识他家的人,而且我有朋友在华才读书,他和时俨很熟。”
若朴不觉得时俨会和秦绪的朋友谈论自己的家事,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
时俨不在,若朴便恢复了顺其自然的作息,清醒时便听课,抗不住噪音的疲劳攻击时便睡觉。
中午的放学铃响了后,同学们都离开了教室,只有若朴趴在桌上没动。
自从生病后,他经常这样,同学们已经习惯了,都不会去打扰他。
但今天有人走到了他身边,那人站了好几秒仍然没走开,若朴睁开眼睛,然后被吓一跳,宋铭清正在低头看他。
宋铭清笑道:“一起去吃饭吗?”
“……走吧。”若朴起身。
这是他第一次和宋铭清单独一起吃饭。
同班一年半多了,但他和宋铭清并不熟,主要是宋铭清全心全意扑在学习上,对周围的人和事没有兴趣。
难道是因为上周他拉了宋铭清一把,对方觉得他是个值得相交的好人?
若朴看向宋铭清:“你后来去医院了吗,没事吧?”
“去了,医生说没事。”宋铭清道,“说到医院,我在那里碰到了一件怪事。”
若朴:“什么怪事?”
宋铭清:“有个病人嘴里长了尖牙——就是像野兽那样的獠牙,他来医院就医,然后被一些穿制服的人带走了。”
若朴立刻便想,那人是变异了,用时豫的话来说,兽化属于异化,他应该是被时豫所在的那个部门的人带走了。
到了食堂后,两人去打了饭菜,然后坐下继续聊。
宋铭清:“我觉得那个人很奇怪,后来我就去网上查了这方面的事,发现网上有很多这方面的消息。”
若朴看向他:“哦?哪里有?”
宋铭清拿出一个型号有点老旧的智能机,打开一个网站给若朴看。
网站名称叫山海庄,首页分成了很多个区,最上头的是新闻区,点进去可以看到许多奇怪的新闻:
有人打架时,徒手把对方的手臂拧下来了;
有人身上长出了长毛,变成了“猴子”;
有棵树学会了走路,老给自己挪地方;
有头牛,它的牛角像弯刀一样锋利;
……
宋铭清推了推眼镜:“这个世界好像正在变得奇怪。”
若朴看了看他,问:“你觉得这些事是真的?”
宋铭清:“看起来很像真的。”
“啧。”旁边桌上有人啧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觉得很搞笑。
若朴抬头望去,是秦绪,这人非常难相处,不但心高气傲,还睚眦必报。
上午秦绪讲八卦时,若朴“质疑”了他,这会儿,他便要来找回场子。
秦绪嘲讽地道:“瞎编的都市传说都有人信,有些人啊,只会读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
若朴:“是你太狭隘了,没有敬畏心,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宋铭清也看向秦绪:“你一个从来没考赢过我的人,说我读死书,那你岂不是连读死书都不会?你不是把脑子读傻了,你是本来就傻。”
“……”大家都有点傻。
宋铭清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他以前从不和人发生争执的,大家多少都知道他的心理:他很珍惜能在这里读书的机会,不愿意惹事。
秦绪涨红了脸,被若朴下面子也就算了,居然连宋铭清这种一贯没有存在感的人也爬到了他头上,怒火一激,他猛地站了起来。
若朴皱眉,也站了起来。
宋铭清摘下眼镜放到桌上,然后也站了起来,他平时非常老实低调,此时气势突然变得强盛,惊得认识他的同学掉了一地眼珠子。
三人对峙,周围的同学鸦雀无声地看着他们。
几秒后,秦绪自己先退缩了,他一把抓起还剩大半食物的餐盘,快步走向清理区。
若朴和宋铭清互相看看,坐下继续吃饭。
秦绪粗暴地把餐盘丢到清理平台上,没吃完的饭菜溅到了台上。
他身旁一个同样来放餐盘的人说:“你干嘛呢?不能好好放吗?”
“关你什么事!”秦绪转身就走,经过那人时,撞到了那人的手臂,那人手中的餐盘晃了一下,盘中的菜汤倒到了地上,
那人一把抓住秦绪的胳膊:“把地擦干净!”
秦绪甩开对方的手。
然后两人打了起来。
食堂的工作人员赶紧跑过去阻止,再过一阵,老师也赶来了,把两人带走了。
下午上课时,秦绪没回教室,而是去医院了——他在老师办公室挨批时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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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若朴骑车回家,路过落雁山公园时,他看到公园的大门是敞开的。
公园没有关闭,那么,那棵变异树应该被挖走了?
若朴停好车,走进公园。
那棵树果然不在了,原址被种上了一丛灌木,完全看不出几天前那儿曾有一棵树。
若朴回想那棵树的样子,那是棵盘根错节的老树,树根很适合用来做根雕,那树有个奇特的地方,树皮是白色的。
若朴想起医院病床上的时俨,他皮肤雪白,虽然他本来就白,但现在更白了,是不是跟那树有关?
若朴迟疑一下,发信息给时豫,和他说了这事。
时豫回他:好,我知道了,谢谢。
过了会儿,时豫又发了条新信息给他:时俨已经醒了,他现在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你现在怎样?需要来医院和时俨一起睡吗?
若朴:“……”
总感觉时豫的话怪怪的,但他这两天过得确实很不好,和时俨呆在一块时,太舒适了,现在要过回没遇上时俨前的生活,就特别难以忍受了。
若朴:我晚点过来,谢谢。
医院中,时豫先召集医生和生物学专家们开了个简短的临时会议,然后去病房看时俨。
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后,时豫告诉时俨,若朴等下会过来看他。
时俨:“不见。”
时豫:“怎么了?你们关系不是不错?”
时俨垂眸看着自己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语气有些冷:“之前你跟我说,我有一种只有他能察觉到的异能。”
时豫点头。
时俨:“他一直头疼,但只要在我身边,他头不疼了、腰不酸了、身体倍棒,对吧?”
时豫纠正他:“只有头不疼了,没有后面的。”
时俨:“难怪他刚认识我就对我那么热情!他只是想利用我!”
时豫沉默片刻,道:“他对你热情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你们很合得来。”
时俨:“呵。”
时豫:“别耍小孩子脾气。”
“呵!”时俨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打开游戏,旁若无人地玩了起来。
时豫向他确认:“你真的不想见若朴?”
时俨没有回应。
时豫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时俨听到关门声,悄悄抬头看了眼,他哥走了,他手一抬,把手机丢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