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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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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河东浑身一颤。
他那光芒黯淡的眼珠子直勾勾看向方池，嘴唇嗡动着，好一会儿后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听起来不比蚊子的嗡鸣大上多少：“可恶，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咒我……”
方池双手环抱胸前，觉得相当可笑：“这还能怪我了？”
在他看来，就跟黎馨一样，面前这个唐河东的行为举止也和资料里的描述有少许的差别，他似乎更加情绪化。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身处在一个生命安全随时受到威胁的空间，精神状态紧绷之下，人很容易暴露出内心的阴暗面，更别说他的性格还受到了某些认知的影响。
不过只要唐河东还是一如既往地怕死，就不难从他嘴里套出话来。而且看他现在这副慌张失措的模样，估计是被系统的播报给打击到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个套话的好机会。
正因如此，方池只花了一分钟的功夫——当然是拳头与承诺双管齐下——就成功让唐河东开了口。
“其实是系统宣布开启终极模式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一条讯息。讯息直接呈现在我的脑海里，告诉了我终极模式的游戏规则，因为我是被选中的仅有两个‘无畏者’。”
听了这话，谭旭辰明白过来：“我那时就觉得奇怪，怎么系统不对那什么终极模式进行说明，原来是这样啊，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收到提示，其他人都会被蒙在鼓里。”
李芸想了想，也恍然道：“难怪你听到系统播报的时候好像在发愣。”
唐河东：“因为讯息里的内容实在太让人震惊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芸感到不理解：“是很可怕的事情吗，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大家都是一个团队，也约定了要一起离开，即使再困难，我们也可以尝试着一起解决。”
方池插进话来，笑道：“一般来说，这就代表那件事情比较难以启齿，又或者在说出来之后，你们也许会对他不利……啊，看你的表情，好像是因为后面那个理由？”
唐河东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当作是应答。
此时的他已经在李芸和谭旭辰的搀扶下从地上起了身，就近靠坐在墙边。神秘格子中获得的伤药效果很显著，像是游戏中的回血，在使用了之后能够清楚感受到疼痛的消退。
只不过一见到方池的脸，记忆中的疼痛似乎就要争先恐后翻涌出来。
唐河东连忙将视线移到别处，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终极模式下，迷宫的复杂程度和怪物的数量都会极大幅度增长，其他方面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出了被称作‘无畏者’挑战的线索获取方式。”
“‘无畏者’既是一种赏赐，也是一种挑战——这是系统的原话，当然，我只觉得是诅咒。被选中的玩家如果启动了无畏者的特权，将会有一场难以想象的高难度挑战降临在自己身上，死亡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但是相对应的，通关的关键性线索也会显现在迷宫之中。”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和愤懑。
倪可看在眼里，心下了然：“也就是说，如果启动了这个挑战，你很可能会死，但是别的玩家将会获得出口的线索。你担心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大家会联合起来逼你启动特权，所以一直闭口不言。你想要找到复活的道具，也是为了给自己一条后路。”
唐河东：“……是这样。”
李芸顿时露出了受伤的神色，颤声道：“我们怎么会害你？唐河东，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卑鄙！？”
谭旭辰的眼珠子转了转，也跟着点头：“就是啊，东哥你想太多了。”
唐河东嗓音沙哑：“抱歉，和性命相关的事情，我不能不多想。”
倪可：“……”
不知道为什么，唐河东的解释总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硬要说起来，又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最后只能将其归类于某种玄而又玄的直觉。
方池想了想，又问：“那在听到系统播报之后，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即使大家知道了‘无畏者’的存在，只要你不说，也没人知道是你吧？”
“并不是这样。”
唐河东低着头挽起了袖子，将他的右臂展现在几人面前。
只见麦色的皮肤上，此时清清楚楚地显示了几个黑色大字——“无畏者02”。
就在这几个字的瞬间，倪可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那是同样的一排字眼，只不过出现在了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某道人影从眼前一晃而过，虽然看不清楚相貌轮廓，但可可以确信的是，那人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片段转瞬即逝，如同指尖流水一般，几乎连痕迹都没有留下。然而倪可的心中却突然涌现出一股无名的怒火，以及浓烈的悲伤和痛苦，像是有只大手紧攥着她的心脏，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种情绪波动来得十分突然而强烈，让倪可的表情出现了霎时的扭曲。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奇怪地蹙了蹙眉，然后就把那种莫名的感觉抛置脑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眼下。
只见在“无畏者02”这排大字的下方，还有两个小小的数字“15”。
倪可：“这是什么？”
方池：“我记得之前那个声音好像说了，现在的剩余人数有15个？”
唐河东点了点头：“这是场内剩余人数的统计，那条讯息说，如果迷宫里的残存玩家总数少于十人。并且没有任何一个玩家通关的话，就会强制启动‘无畏者’的挑战……呃，来推进游戏进度。”
他的语气透着苦涩，整张脸更是呈现出颓然之色，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方池哂笑道：“所以你才那么慌，果然是因为快死了。”
“也没有那么糟糕，现在不是还有5个人的缓冲吗？总会有办法的吧。”谭旭辰挠挠头，又说道，“不过东哥，你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和我们说一下吧，这样瞒着不讲，可让人心里有点堵啊。”
唐河东没有作声，也不知道把这话听进去了没有。
“唉，我们被关进这个空间里，也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既然决定要一起找到出口，本来应该相互信任的。”李芸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方池，“不过小伙子啊，河东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下次还是别像这样动手打人吧，凡事以和为贵，大家可以好好谈的。”
方池笑笑，不置可否。
其实唐河东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问题，他自己也没有清楚的认识，只是因为倪可曾经多次重复，才让他记在了心里。
方池始终认为，面对这种可疑人物，就要先发制人，并且不该掉以轻心。就好比现在，虽然那家伙似乎已经认了错，也把所谓的秘密说出了口，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藏着什么其他阴暗的心思？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套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坑人不眨眼？
正这样想着，唐河东突然出声：“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的视线齐齐转向了他。
男人的双眼一直盯着虚空中的某处，稍作停顿，才缓缓说道：“如果是方池的话，应该能够扛过‘无畏者’的挑战吧？这样一来，既不会有人死去，我们也能够获得出口的线索。”
方池：哦呵，果然来了。
倪可觉得这说法让人很不舒服，登时不悦地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谭旭辰也道：“是啊，现在被选中的玩家不是东哥你吗？难道说这个无畏者的挑战还能是双人的？”
“不是双人挑战，而是这个挑战有一次转移的机会。”由于心里没谱，唐河东始终没敢看向方池，只是自顾自接着往后说，“通过特定的确认方式，‘无畏者’的特权能够转移给第二个玩家，其他的一切不变……这是系统给出的知难而退选项。”
倪可讥讽道：“呵，这真不是懦夫选项？”
唐河东：“……”
实际上，系统发来的讯息里，确实是这样表述的——
当然，如果你并非是游戏所期望的无畏者，这边也提供了一种懦夫的做法。你只需要找到愿意接受这项挑战的玩家，按照如下的方式进行特权转移，就能够从这项光荣而艰巨的挑战中脱身，继续龟缩在安全壳中度日……
唐河东的面子不容许他把懦夫这两个字说出口，只好梗着脖子说道：“小姑娘，你别呛我，我只是提出一种最优方案！”
“你自己想想看，以方池那种爆表的战斗力，什么样的挑战不在话下？与其让我去送死，是不是更应该选择一个最有可能完成挑战的人，来确保整个团队的生还？我可是救过大家的啊，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死掉吗？”
李芸当即露出了不忍，而谭旭辰看了方池一眼，说道：“高手是很能打，不过万一挑战考验的是智力……”
方池露出了和善笑容。
高中生见状，忙不迭改口道：“肯定也是没问题的吧。”
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唐河东是想要将自己身上的定时.炸弹推给方池。这种做法本该为人所不齿，但偏偏他的理由似乎并非站不住脚，若是从团队角度出发，想要在尽可能确保大家生还的情况下找到出口的线索，也许方池真的是比唐河东更适合参加挑战的人选。
正因如此，倪可和李芸表情都相当复杂，只不过复杂的内容不一样。
对李芸来说，虽然理智在催促她赞同唐河东的提议，但是情感上却始终觉得这是在害人。而对于倪可来说，唐河东本就让她有种挥之不去的厌恶感，如今的表现更令人失望，所以她在思考着该怎么样说服大家拒绝这家伙的提议。
不过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最终决定要不要接受的，只能是方池自己。
而作为当事人，方池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爽快答应了：“好啊，我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逼贪生怕死的唐河东启动挑战，还不如亲自上阵通关了事。
其余几人：“……”
倪可瞪圆了眼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九，你确定？”
方池摊手：“不是还有百分之一吗？”
倪可：“……只有百分之一啊？”
“百分之一就够了，哪怕是百分之零也无所谓，毕竟死了也……”方池猛地闭上了嘴，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话不过脑子。在倪可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心念电转，然后若无其事地接了下去，“是命，但是不尝试就错过了机会。”
倪可：“……”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倪可当然没有阻止的理由。她只好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方池是急救专员，看上去又是这么游刃有余的样子，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那诡异的停顿，她下意识忽略掉了。
那边的唐河东感到喜出望外，本以为还要利用团队里其他人的同情心施压，没想到方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在方池看过来时故意作出了严肃的表情，问道：“我也不是强迫你，你确定愿意接受吗？”
方池：“行了别废话，要怎么做？”
唐河东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冷静出声：“其实很简单。等会儿我会正式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无畏者’，你只要表示愿意就行，或者也可以不出声，三秒的沉默代表同意。”
他轻咳两声，然后朗声开口：“087号系统，我要申请‘无畏者02’特权的转移，对象为二十五号玩家。”
机械男声响起：“收到申请，请进行确认程序。”
唐河东深深吸进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方池：“我问你，你是否愿意贯彻勇往直前的理念，即使前途充满黑暗也绝不回头，以此为他人换取生还的希望？”
方池愣了愣，点头道：“愿意啊。”
一旁的谭旭辰听到唐河东的问话，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啊……”
倪可相当意外：“这是《暗夜行书》接近结尾的一段。当时男主一行眼看着就要永远被困在无望之地，然后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对男主说了这样的话，让他做出选择，是否愿意完成一个艰巨的挑战来换取自己和队友离开的机会……说实话，这本书我还挺喜欢看的，就是结局比较惨烈。”
“是吗？”谭旭辰低头思索，“可是我记得好像是在梦里听到过啊，当时我还回了一句放屁来着……”
倪可：“……”
与此同时，随着转移申请的通过，方池的右手臂上已经出现了灼热的感觉。
他低头看去，只见星星点点的血色痕迹像是从皮肤里渗出来一般慢慢浮现，并自发流动连接成线条。几秒之后，“无畏者02”几个大字成型，字体的颜色也跟着沉淀成了死寂的漆黑，变得和唐河东曾经展示出来的图案一致无二。
系统的讯息同步出现在了方池的脑中，让他知道了该怎样启动“无畏者”的挑战。这是和倪可所说的神秘格子相类似的异空间任务，不过讯息里着重强调了挑战的危险性，似乎只要进去了就基本没可能活着出来。
方池毫不在乎，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倪可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到处乱跑啊，不然到时候找起人来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倪可重重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方池得到了对方的保证，也不再拖延时间，直接启动了挑战。
白光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与此同时，视野中的人与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方池知道这是空间转移的征兆，毕竟他在入职以后也已经穿越过不少位面，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不再是当初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等到视线恢复清晰的时候——大概也就几秒钟，眼前的景象便会焕然一新，呈现出挑战场地的模样。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方池却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周围的一切已经化作了模糊的光影，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出房间内的大致情况。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四周的环境里突然多出了许多比普通人体型要高大肥硕得多的个体，数不清的条状物张扬挥舞，诡异的狂笑声此起彼伏，足以彰显它们的身份——正是在迷宫里游荡的章鱼怪物。
倪可的惊呼声隐隐传来，却又被掩盖在怪物的叫声之下。而在两次眨眼之后，就连怪物的声音都彻底消失无踪，耳边仅剩下轻微的虫鸣，以及树叶的沙沙声响。
方池看着眼前这截然不同的景色，终于有点担心了。
看来“无畏者”挑战的规则说明里似乎遗漏了些东西，除了挑战者之外的其他人虽然能够获得出口的关键性线索，却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倪可，不会在他回去之前就凉了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