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擎天柱》E_年

5、Vol.5

　　Vol.5

　　阳光洒进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忍足微微地睁开眼，又眯了眯，转过身，轻哼了一声后又合上眼睛，享受美美的早晨。自己对于手冢住在迹部家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刚开始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人到迹部家来拜访，说是说拜访，其实都是迹部请来的，帮助手冢恢复记忆用。能用的招都用上了，可就是不见手冢有记起以前的事情。人认识了，可都是“才”认识的，迹部为这样的结果感到意外，但依然坚持不懈。三个星期之后，手冢终于是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了，但依然住在迹部家里。

　　今天是周六，没有人来，忍足也没有听到喧嚣，能睡个懒觉。忍足是狼一样的男人，有独特的独居能力，攻击性强，也有群居的能力，能融入大家。但这个轻松的早晨，是自己很久没有享受过的了。

　　刚要入眠却被楼下的网球声吵醒，忍足用力闭了闭眼睛，不耐烦地从床上跳坐起来，这些日子迹部的所有时间所有精力都扑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说是说帮助，但忍足心里看得还是不舒服，却说不出口，着实郁闷。

　　忍足站了起来朝窗口走去。迹部家的客房里都有柔柔的纱帘，随着风会吹起来，沙质的布有点重，不像丝绸那么光滑，刮在脸上有略微的粗糙感。深秋的风有点凉，这种凉意灌入窗帘后打上自己的脸居然觉得有些刺痛，究竟是皮肤刺痛还是内心刺痛忍足已经分辨不清楚。他看到迹部笑了，对着手冢笑，他们两个，似乎在网球里得到了快乐。

　　忍足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呆在所有人之外，只属于自己。本来以为会属于自己的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别人，然后对别人微笑，接着……会接受他吗？风还拂在自己的脸上，心却背着风，远去。

　　一起吃午饭时，迹部的眼睛时不时地盯着手冢，仿佛用眼神喂着手冢，从唇一直到胃，忍足就这样一直看着，吃着，突然觉得嘴里全都没有了味觉，感官也失去了能力，渐渐地，留下的，只有那个眼神在脑海里飘荡，就这样一直恍惚着，直到叉子突兀地磨蹭到盘子发出尖锐的声响，割裂了自己的心，痛得不可收拾。

　　迹部知道，忍足失神了。但还是不敢去确定，还是不想去确定。那个眼神自己可以看穿却无法说服自己已经看穿，或许是他了解到事实更早？又或者，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虽然骄傲、锋芒毕露、不可一世，但对于感情这件微妙的事情，迹部还是小心翼翼，还是，步步为营。

　　手冢依然很淡定，没有任何波澜，吃着属于自己的东西。镜片下的眼睛，不知是被阳光所染还是如何，透出一丝让人无法捉摸到的狡黠。吃完后，简单地说了句我吃好了，转身上了楼。即使是回不到过去的他，还是这样冷清。

　　忍足的叉刀仍然停留在餐盘上，静止着，没有任何动作，眼神朝向一个莫名的地方，似是想看的东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但他却看得入迷。自己的心再颤抖，血液仿佛开始慢慢凝固，呼吸一点点开始急促，仿佛像要窒息一般，但即使这样激动的内心，忍足还是表现得极为坦然，即使，是这个已经快要逾越出“喜欢”的极限的身体，还是，那样坦然，坦然得有些霸道，有些自私。

　　“你怎么了。”
　　是陈述句，没有任何疑问的口气，因为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确切的答案，即使告诉自己，也不相信那会是真的，谎言对于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早就习以为常成自己的本能，说得天衣无缝。

　　“嫉妒手冢呐，小景对他那么好。”
　　忍足笑笑。这样的笑在忍足的脸上并不少见，一种温柔的却没有实质感的笑容，却让自己的表情更加虚无。迹部景吾不知道，忍足侑士对任何人都说谎，只对迹部景吾一个人诚实。其中需要多大的勇气，迹部景吾也不知道。

　　“哼，沉醉在本大爷的美貌之下了么？”
　　“早就沉醉了。”

　　两人的谈话里多少会带点讽刺。可讽刺的另一面却是在试探，直到一方承认坦白，绝不罢手。沉浸在语言里的美，即使不付诸实践，也无法把美实体化，最终还是会被一阵清风吹散，落入天涯。

　　入夜的时候，忍足路过手冢的房间，门没关紧，忍足看到了迹部的背影，还有手冢的半个侧面，光线似乎被他的镜片折射到了门外，忍足任由那缕光点在自己的衬衣上，然后戳破自己的心，不由分说地紧张了起来。

　　“迹部，我喜欢你。”

　　忍足明显看到迹部的身体微微往后倾斜了一点，似是吓到了，想要推开门却又犹豫，害怕阻挡迹部真正想要的幸福。忍足就这样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看着门里的动静。周围越来越安静，自己的心跳却越来越凸显，越来越响，忍足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得有些疼痛。

　　“本大爷……我是说我……”

　　——小景，你真的喜欢手冢么？为什么连骄傲的语气都丧失了么。

　　“迹部，对不起，我说我丧失记忆是骗你的，我想呆在你的身边而已，你这些天对我也很好，我想我们很适……”

　　——啪！

　　忍足在门外看得有点发愣，迹部突然就扇了手冢一个耳光，好像很窝火，但是话说回来手冢欺骗说丧失记忆让自己也愤怒，眼睁睁地看着迹部真心实意地对待手冢，却想不到是一个意外的相性测试，你这家伙，把迹部景吾当什么了！把我最喜欢的迹部景吾当成什么了！混蛋！

　　“迹……迹部……”

　　“谁借你的胆子来欺骗本大爷，啊恩？”迹部的眉皱得很紧，忍足从背后看到迹部捏紧了拳头的手。“你给本大爷听清楚了，本大爷有喜欢的人了。有多远滚多远！”

　　手冢慢慢向房门口走过来，忍足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像被定住了一般，直到手冢面向自己，自己才有点知觉，却听到更让自己失去意识的话语——

　　“为什么拒绝。”
　　“本大爷最讨厌人说谎！”
　　“那个人是谁？”手冢头也没回地问。
　　“忍足侑士。”
　　“为什么不在一起？”
　　“即使是最喜欢的人本大爷也讨厌他说谎！！！”

　　——小景说，喜欢我。
　　——小景说，最喜欢的人，是我。

　　被第三者硬迫出的答案，那些简单得再不过的话语，那些再简单却从来不说出口的话语，那些再简单却从来不说出口而在内心灼烧着彼此的话语，融进了忍足的耳朵。而忍足却像瞬间释放一般，轻松。

　　“喂，忍足，他说他讨厌你说谎。”

　　感觉瞬间冷了下来，忍足看到迹部紧锁的眉。
　　还看到的，是一丝从没看到过的凶光。
　　和委屈。

　　到底是谁委屈。
　　小景。

　　对不起，让你不安那么久。
　　对不起，小景。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