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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7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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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哪会真的去告官。
她自己先是不要告官,不想把“被骗”的事告诉官府,接着又慌乱地说要把姐妹俩告了,话语前后矛盾,听听也就过了。
玉芙的那些证据一出来,别说卫燕喜还没打开盒子,她就已经慌了,更不用说让她去官府。
最后,姜氏在一片哄笑声中落荒而逃。
“进来喝杯茶吧。”卫燕喜瞥了眼逃跑的姜氏,转首望向玉芙。
“不喝了。我家老爷不知道我过来。”
卫燕喜愕然。
玉芙皱皱眉,指着她手里的盒子道:“这些东西虽然是我去找的,可要不是半路遇上你家王爷的人,我也没那么顺利找到。你都留好了,那一家三口都是混账,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来缠着你们姐妹。”
卫燕喜隐约猜得到,也明白郑保保和景昭的关系不见得有多好,所以玉芙这样过来帮自己,可能会叫对方心生不满。
“那你早些回去。不过,听说西街有家点心铺新出了几种点心,应该是你喜欢的,要是顺路可以过去看看。”
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在小燕喜的记忆里,玉芙喜欢的口味她都清楚。
玉芙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景昭回北院的时候,进去就看见一身慵懒靠在桌边的卫燕喜。她托着腮,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铺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卫燕喜回过头来:“王爷。”
景昭进屋,在卫燕喜身边坐下,点了点桌上的东西,问:“做什么?”
“是今天玉芙送来的东西。”卫燕喜往他身边凑了凑,下巴杵在男人坚硬的胳膊上,“玉芙说,这些东西,是你帮忙找来的。”
景昭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嗯。所以呢?”
“谢谢你。”
她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景昭唇边便勾起了笑,张嘴轻轻咬了咬她的鼻头:“怎么谢?”
卫燕喜有些不适应地往后躲了躲,却被人揽住腰扣进怀里。
她的脸就好像是只烫熟的虾子,红通通的,烧得慌。她这个反应逗笑了景昭,低头问:“说真的,你打算怎么谢?”
“给你……再绣个荷包?”
看她捂着脸,露出通红的耳朵,景昭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之前的荷包绣了那么久才绣好,要是再绣一个,是不是要等我儿子都能跑能跳了?”
卫燕喜被他这么一说,脸红得更厉害了。
“说实话,王爷,你怎么想到帮我去找这些?”
小燕喜姐妹俩当初被卖的时候,人牙子不过就是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没有给卫家任何凭证。而且,想要找到这么多年前做这行当的人牙子,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所以在找证据这件事上,玉芙没说错,花了更多心思,帮了更多忙的,其实是景昭,而不是她。
“卫家进京来,就是贪图富贵,想从你们姐妹俩身上讨到好处。这好处,不是几两银子,一座宅子可以满足的。”
“可能两座宅子呢?”
卫燕喜眨眨眼,开了个小玩笑。
景昭捏她脸颊,问:“那你会给么?”
“不给。”卫燕喜想了想,说,“其实,我今天给了姜氏一个选择。我可以给她盘缠,她拿着盘缠,带上卫幺儿,跟着卫铁牛去做苦工的地方生活,一家人齐齐整整地赚钱还债。一千两银子,足够他们还上几年甚至十几二十几年。”
“她愿意么?”
卫燕喜立马摇头:“她当然不愿意。我觉得她连让卫幺儿跟着一起还债的想法都没有,只想着要过好日子。至于卫铁牛……我那爹,我就是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只怕她也没打算帮着还债。”
她说完,想起赌坊的事,从景昭怀里挣出去,给他递去一碗热茶,让喝了一口。
问道:“卫铁牛他到底欠了赌坊多少钱?他怎么就这么……憨,居然信了呢?王爷,你跟我说说呗,你都怎么做的?”
乡下也会有人设赌。
小燕喜的记忆里,卫铁牛从前也是会去玩两把的人。不过那时候钱都在姜氏手里管着,姜氏又是个拿了钱只管养儿子养自己的性子,卫铁牛只能偷偷攒上一点,然后偷偷去玩。
因为这,他玩不大,也不敢玩大。
“不多,七百多两。”
景昭淡笑着受了她的殷勤,“他倒是有些手气,输点赢点,加上赌坊里那个叫虞姬的女人帮忙,进进出出,还是只欠了七百多两。不过这里头,你要说没有虞姬跟赌坊的鬼伎俩,显然不可能。欠了那么多,才开始找卫铁牛的麻烦,是那叫虞姬的女人听说徐嫣然死了,知道卫铁牛还不出钱,觉得再不收网要亏。”
卫燕喜已经知道,那个暗戳戳开着的赌坊不是秦王/府,也不是秦王/府底下谁的产业。那七百两银子始终是个窟窿,是窟窿总要找东西堵上的。
“那钱怎么办?卫铁牛还得出来?”
“不用他还。”
景昭的话,叫卫燕喜差点叫出声来。
不用他还几个意思?秦王/府出这笔钱?
七百两,能买多少东西?
够普通人家吃用多少年?
“秦王/府当然不会替他还钱。”看出她脸上的意思,景昭答道,“是赌坊被查封了。赌坊一封,所有欠的赌债,就都不用还了。只不过……”
他有意卖了个关子,别有深意地冲她挑了挑眉。
卫燕喜一脸茫然。
等看到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涨红着一张脸凑过去要往他脸颊上亲。
哪知敌人太过狡黠。
说好的降落地点,临落地突然转了个向。
脸没亲到,她倒是不偏不倚地亲在了他的唇上。
男人宠溺的轻笑溢出唇齿,她回过神想往后仰已经彻底来不及了,只能被捧着脸,然后咬上唇瓣。
良久之后,卫燕喜终于重获自由,坐得远远的,一边扇风,一边满脸枣红地搓了搓发疼的嘴唇。
景昭看着她的反应,似笑非笑:“像卫铁牛那样欠了大笔银两的赌鬼,债是不用还了,但需要统一看管,劳作三个月以作训诫。”
三个月的训诫,听着时间长,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不少人家听说家里的赌鬼要被官府带走劳作三个月,都感激地又哭又笑。
赌鬼不是人,这些人家里大多被拖累得连正常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三个月不见赌鬼,不用被打被骂被偷钱,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反对官府的做法。
至于卫家如何。
景昭安排了人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自会有人禀报。
卫燕喜并不在意卫铁牛的情况,知道七百两银子不用王府出,她就已经放心了。
其他的,卫家生生死死,和她都没关系。
不过,赌这种东西,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比如之前那个县令的姨娘,不也是沉迷赌钱,所以才一心一意地给县令一家拖后腿,帮着胡家人说话。
被查封的那个赌坊其实在燕京城里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因为藏得很深,其实寻常百姓知道的并不多。赌鬼们也都坚守着跟赌坊的承诺,不到处乱说话,怕的就是哪天赌坊被查封了,他们不光没钱,连里面的姘头也跟着没了。
当然,查封赌坊这样的事,总归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就说那赌坊背后的老板,虽然一时半会还没被挖出来,但指不定在家里有多气恼。
玉芙正舀了一勺燕窝,听说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地下赌坊被查一事,乐得连燕窝也顾不上吃了,义愤填膺地说了声“该”。
她声音有些重,坐在门槛上和小丫鬟玩翻花绳的薛元娘吓了一跳,手上原本结得漂漂亮亮的花绳散了,泪汪汪地看着她。
玉芙咳嗽两声:“是我太大声了。你继续玩。”
薛元娘抓着花绳跑到她跟前乖巧坐好:“姐姐一块儿玩。”
薛元娘不发病的时候,乖乖巧巧的,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哥哥。
玉芙一开始见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贱人,嘴上叫的好听,指不定背后会阴人。没一会儿就发现,这不是个正常的姑娘。
玉芙是个嘴硬心软的,从前怎么对卫燕喜,如今就怎么对薛元娘,甚至于怜惜她脑子不大好,尤其照顾她。
“姐姐翻这里。”薛元娘抬了抬手。
玉芙唔唔应和,敷衍地配合。
饶是如此,薛元娘还是玩得十分开心,还凑到一块,吃了玉芙碗里好几口燕窝。
院子外头的丫鬟跑过来,低低喊了声“老爷回来了”。
这一声轻轻的,并不重。
玉芙听得清楚,立马把花绳往薛元娘手里塞:“走,回你院子里。就说不舒服,难受,谁叫你你都别出来,躺着休息。”
薛元娘点点头,慌张地跟着丫鬟往院子里的小门跑出去。
玉芙站在檐廊下看,等那门关上,她这才转过头来,状若无事地逗着悬挂在屋檐下的鸟笼。
鸟笼里,装的是郑保保不知哪个干儿子从外面找来的洋鸟,金灿灿,黄艳艳的羽毛,叫声婉转,十分好看。
“看来你挺喜欢这鸟的。”
听到院子门口传来的声音,玉芙扭过头去,笑盈盈地行了个万福:“这鸟模样好看,又是金灿灿的,妾当然喜欢。”
“你啊,就喜欢这些金啊银啊的。”
郑保保点了点玉芙的鼻头,伸手揽过腰,菊花似的脸在她娇嫩的脸庞上贴了贴。
“我听说,你今天跑秦王/府去了?”感觉到小妻子的身体僵了僵,郑保保笑得十分愉悦,“你和秦王/府那个卫夫人都聊了点什么?”
郑保保也不是日日都能出宫的。
他毕竟在佟太后面前伺候,私底下也服侍着小皇帝,所以更多的时间他都待在宫里。但今天突然出了点事,导致他不得不出宫一趟。
“没什么。只是之前帮她找了点东西,给她送过去了。”玉芙保持微笑,努力镇定下来。
郑保保跟着笑,摸摸她的脸:“行,那是你姐妹,虽然可惜没能跟你继续做下姐妹,不过没关系,将来总是有机会的。”
玉芙笑笑,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恶心。
郑保保又摸了她一把,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院子的小门:“去喊元娘过来。我今天想让你们俩一块儿伺候我。”
“元娘病了!”玉芙突然叫起来。
郑保保睨了她一眼。
她咬咬唇,贴到他身上,娇嗔道:“老爷,就妾伺候你还不够么?妾今晚随你处置……”
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那猥琐的目光,玉芙飞了个媚眼,心里却盼着这样的日子能早些走到尽头。
她摸了摸腰侧,那里还留着前几日被蜡烛烫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