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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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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要怎么绣?
这对卫燕喜来说,是个大问题。
要她烧饭做菜,洗衣修房,她都能做,而且还不会做得很吃力。但是荷包这种东西……
坐在院子里,面对摊在手里的布,卫燕喜表示头有点疼。
女红针凿这些东西,在别的姑娘家手里,那是打小必学的东西,就连扬州瘦马也不例外。她的记忆里,小燕喜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后来去了孙妈妈家,琴棋书画,女红针凿,都是瘦马的必修课。
可惜,她脑子记住了,手没记住。
“姐姐。”鹌鹑从厨房里捧了刚做好的点心,拿起一块就往她嘴里塞,“你多吃点东西。我觉得你都瘦了。”
卫燕喜哭笑不得地应和几声,咬着嘴里的酥饼,眼睛随便一瞟,瞥见了鹌鹑衣角上绣的一朵花。
“这是你绣的?”她指了指。
“前几天衣服被东西勾破了,我就随便绣了几针。秀姑夸我绣的好看。”
鹌鹑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等说到秀姑夸了她,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来。卫燕喜看着,心下意动。
“鹌鹑,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卫燕喜晃了晃手里的布,“你帮我绣个荷包,我再教你做一种点心怎样?”
她眨着眼,抛出了个诱人的条件。
鹌鹑从前只在院子里洒扫,就是去了正院那儿,也不过是多了些跟在人后面跑的机会。直到到了覃县,再回到王爷这里,厨房的活才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一下,厨房里的天赋就冒出来了。
卫燕喜不擅长做,但能说,鹌鹑现在会做的很多稀奇古怪的点心或者菜,都来自于她……的嘴。
“我知道一种点心,做出来像荷花开了一样,叶子层层叠叠的,好看又好吃”
“你帮我绣个荷包,不行就绣个花样,剩下的我来做也行。”
“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告诉你怎么做那个点心好不好?”
卫燕喜循循善诱,鹌鹑果然也流露出几分意动来。
只是还没答应下来,景昭的咳嗽声在俩人身后响起。
“姐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你教过我的。”鹌鹑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诱惑。
卫燕喜:……
她瞥了眼景昭,人已经回屋去了,赶紧去追作势逃跑的鹌鹑。
“真的不想要那个点心吗?你就帮我绣个花样……这样吧,花样也不需要你绣了,你帮我绣个框框就行了。”
鹌鹑连忙避开,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真同个鹌鹑似的缩了起来:“不行不行,姐姐,公子看着你呢……再说了,这是公子点名要姐姐做的荷包,我要是做了,公子生气了怎么办?”
卫燕喜眼眶迅速泛起一圈红:“好鹌鹑,你就帮帮我吧,我再教你几个点心好不好?”
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鹌鹑一下子心软了:“那我就帮你……”
“卫燕喜,戏演得不错。”
景昭的声音再度响起,卫燕喜身子一僵,转过身来立马笑容璨璨:“公子。”
景昭站在屋檐下,见她迅速变脸,不由挑了挑眉。
待她走近,不客气地伸手拧了拧她的脸肉:“让你绣个荷包,你就是这么打算的?”
“公子,你也知道的,我不擅长女红。”卫燕喜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伸到他面前,“你看我这手,砍瓜切菜,揉面下厨没问题,女红针凿简直就能要了我的命。”
景昭睨她一眼。
她的这双手,从前在扬州养着的时候,真的就是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现在……
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就可能是多了点不大起眼的茧子。
但还是觉得,碍眼了许多。
“你随便做。做成什么样都可以。”饶是如此,景昭还是“啪”一声,往她手掌上拍了下去,“做不成荷包,我就让你给我做一身衣裳。”
不是,她连荷包都做不了,还做衣服?做成床单了怎么办?
卫燕喜满脸不可置信。
景昭偏头看一眼惊呆的卫燕喜,淡声道:“不肯做?”
卫燕喜绷着脸:“我做。”
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冲这个救命之恩,一个荷包,她还是做得的。好不好看,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完了卫燕喜突然又想到罗胖子,问:“罗胖……罗公子这次也帮了不少的忙,公子,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备份谢礼?”
“备什么?”
“谢、谢礼啊……”
景昭同她对视片刻,面无表情道:“你想给他也绣一个荷包?”
卫燕喜诧异地瞪圆双目,难以置信地问:“公子,你觉得我哪来的那个自信绣两个荷包?”
景昭颔首:“挺有自知之明的。”
卫燕喜呵呵。
“罗胖子那,你让鹌鹑给做一盒点心送过去就是了。”景昭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道,“你不许动手,老老实实给我把荷包做出来。”
说完,他移开目光,慢吞吞往院子外走。
卫燕喜把人送到门口,见几个小孩在胡同里跑来跑去,随即冲他们笑了笑。有稍稍年长一些的小男孩,登时红了脸,站在原地轻声喊了声“姐姐好”。
文萃楼,一听就是个文雅的茶楼。这地方离破碗胡同有些远,但也没在县城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反而是在城南,周围要么是县城的书塾,要么就是一些文人雅士常来常往的清雅之地。
罗奎已经等候在了二楼雅间内,景昭径直上楼,门口的小厮见人走来,忙同屋里说了一声,这就开门迎候。
“王爷。”罗奎等在门口,见人进屋,直把人引到位置上坐下,又亲自给倒了一盏茶递到手边,“胡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要不要想办法把人拦住?”
景昭摇头:“不必,让他们来。”
对胡老大的死,景昭心中早有计较。胡家人就算全都压过来,他也不会退后一步。
罗奎道:“王爷,胡老大的死,县衙那边已经放出话来,说是一定会严查。王爷还是带着卫姑娘出去避一避,免得惹上一身腥臊。”
景昭还是摇头。
罗奎有些不明白了,抬手挠了挠头。
“其实,王爷,如果卫姑娘只是王爷身边一个通房,王爷实在没必要为了她招惹上胡家。胡家那些人,在覃县这地头上,什么脏的臭的事情都做过。”
他小心看着景昭的神色,继续说道,“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王爷要惩治胡家,完全可以慢慢来……”
他的话越说越轻,等看清景昭的脸色冷得不能再冷,罗奎自知不妥,闭嘴不说话了。
“不说了?”景昭慢悠悠问。
罗奎心想,你都这副脸色了,还能说什么。
景昭放下茶盏。
盏底磕着桌面,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嘚”。
罗奎整个人顿时绷了起来。
“如果昨天我不杀胡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他动手?”
罗奎不敢说话。
景昭冷眼看他,正好撞上罗奎的目光,后者连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满脸都是“你看不见我”。
“你是皇兄留下的人,如果皇兄在世,你会对他说这句‘强龙不压地头蛇’?”
听到这句话,罗奎脸一白,嘴唇嚅动,良久低下头,愧疚道:“王爷……”
景昭没有看他,这次转头看向了窗外:“其实有句话你说错了。”
“她不是一个通房而已。”
罗奎愣了下,惊讶问:“王爷喜欢卫姑娘?”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景昭哼笑,“不过是个有趣的小丫头,留在身边解解闷。”
可你脸上那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罗奎心下腹诽。话还没说,文萃楼外突然传来打杀声。
罗奎猛地跳了起来,皱着眉头往楼外看,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手拿棍棒追着一个年轻妇人猛打。
“这、这什么情况?”
“是胡府的六姨娘。”
罗奎眨眨眼:“这六姨娘怎么在路上,还被人追着打?”
景昭屈指点了点桌面,道:“你仔细看,那边停着一抬轿子。”
他话音落,罗奎立即叫了起来:“王爷,真的有轿子!”
“胡家的轿子。”景昭垂下眼帘,“如果没猜错,那里头坐着的是胡老大的正妻。”
果不其然,在黄鹂被绊倒在地上,又叫又哭的时候,从轿子里下来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妇人。边上丫鬟赶紧上前扶着人走过去。
文萃楼不过才两层楼高,路上但凡有点大的声响,二楼雅间都能听得清楚。妇人的对话自然顺着风,飘进了楼上。
“就是你害了老爷?”
“没有……我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我都让人查过了,是你让老爷去教训那个什么包子西施的,结果害得老爷惨死。”
“不是……”
“不是什么?你害了老爷之后,还从府里逃出去。要不是我抓着你,你打算淘到哪里去?”
黄鹂挨了好几棒子,半张脸也肿了,再看不到半分漂亮的容貌。
妇人的声音冷冷的:“听说你从前在秦王身边伺候,秦王将你配了庄头,你不肯,先伤了自己的夫君,然后还放火烧了庄子。老爷要纳你时,我不知情,若是知道你这般心大,绝不会同意让老爷将你这个祸害带进府里。”
“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将人丢进护城河里。是死是活,就看她运气。我看这天气,还有谁愿意当这个好人来救她!”
说完,那几个家丁果断将黄鹂从地上架了起来,也不理睬挣扎尖叫的黄鹂,径直往城们方向去。
罗奎看得一愣一愣,回头看向景昭,欲言又止:“王爷,这人……”救不救?
景昭不说话。
罗奎想了想,到底还是招来手下让人赶紧出城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