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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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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塘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风景别说还真的不错。
卫燕喜在鱼塘边坐着,和小丫鬟聊了天,也逗过了看鱼塘的黄狗。等蓝鹇跟着人找来,她才恍然发现,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景昭没打算在小山庄里过夜,事情办完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卫燕喜上车的时候,还能瞧见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恭敬地站在山庄门口。
听说那些都是山庄里的管事,管着各块的事情,景昭临时生意过来查看,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有几个被当场卸了差使,已经被赶了出去,留下的这些都是老实巴交,不偷奸耍滑的。
马车回程,仍旧需从农庄里头经过。
大概是因为同管事们说了很久的话,景昭一上车,就躺下闭眼小憩起来。卫燕喜正襟危坐,不敢挪动半分,生怕枕在自己大腿上的某人突然睁眼。
出农庄前,马车停过一次,似乎是因为前面的路被农户的牛车堵住了。
“王爷。”蓝鹇在车帘外道:“农庄的小孩给燕喜姑娘送了一篮子炒豆。”
卫燕喜愣了下。
景昭闭着眼:“送进来。”
蓝鹇应是,打起帘子,将一个竹编小篮子放进车里。
篮子应当是新编的,里头用干净的一小块布料垫着,上面堆满了还带着热乎劲的炒豆子,咸香咸香的。
卫燕喜伸手抓了一把,正要往嘴里丢上一颗,手腕被人抓住,那颗豆子顺势就被送进了男人的嘴里。
“你喜欢吃这种?”景昭睁开眼。
“还好。”卫燕喜老实道,“小时候在家里吃过,说好吃肯定是不如王府厨房做的菜好的,就是尝个滋味。”
她丢了一颗在嘴里嚼。豆子炒得普普通通,一看就是农家炒了给小孩当零嘴的。真要论起滋味来,寻常得很。
她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条件普通,别的小朋友经常吃的零食,她通常只能默默眼馋。家里人心疼她,就会买些豆子回家炒了给她当零嘴。
普普通通的一袋豆子,她能吃上很久,吃到最后,豆子不香也不脆了。
等到后来,她步入了社会,有了宽裕的钱,超市里的豆子零食可以随便她买的时候,再吃,都不是小时候的那种滋味。
她又要丢一颗,手再次被抓住。
“王爷,”卫燕喜叹气,“您伸伸胳膊就能抓上一大把,怎么就非要吃我手里的。”躺着吃豆子,也不怕呛死。
景昭眯眼:“上面有盐。”
卫燕喜瞄了一眼手心里的豆子,有些还的确沾了盐粒子,直接上手拿难免会弄脏。
她认命地喂进景昭嘴里。下一秒,安逸躺着的男人突然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往外吐豆子。
“王爷?”
“太咸了……”
他吐完,喉头上下动了几下,“卫燕喜,你舌头是坏了么,这么咸怎么还吃得下去?”
大概是真的被咸到了,景昭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卫燕喜呆愣愣地张着嘴,见他皱眉,慢吞吞咬了下去。
清脆的嘎嘣声,一颗豆子在嘴里被咬碎。
景昭伸手。
她咽下嘴里的豆子,下意识又拿了一颗房他手心里放。
“我是让你吐出来。”景昭沉着脸,“这些都是农户给小孩做的零嘴,他们给了你,你只吃几颗就行,没必要全都吃完。”
“还是挺好吃的,可能是因为不是一家炒的豆子,所以有咸有淡……”
景昭皱眉:“就这么喜欢?”
“真的,王爷,你要不再试试?”
景昭不说话,手却放了下来,看看她手里的豆子,最后视线又落回到她的脸上。
卫燕喜怔了片刻,稍稍起身,拿了颗豆子递到他嘴边:“要不,我喂王爷?”
此时恰好是黄昏,西斜的日光透过车窗被风拂起的帘子洒在车厢里。
景昭倚着车壁屈膝而坐,垂眼看着跪坐在他身前的卫燕喜。
日光就这么洒在她的半张脸上,让她看起来平添了三分妖媚,尤其是她眼中盈着的不解,更是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徐家挑人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景昭看着她,并没什么反应,卫燕喜有些紧张起来,犹豫自己要不要把手收回来。
正想着,男人的身体微微前倾,张嘴咬住她手里的豆子,抬眼平静地看着她。
卫燕喜倏的松开手,看他咬着豆子重新靠上车壁,这才别过脸往嘴里丢了两颗豆子。
果然有齁咸齁咸的豆子,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听到有咀嚼豆子的声音,卫燕喜回头看。
篮子已经挪到了景昭的手边,他正靠着车壁,一边往嘴里丢炒豆,一边看着车窗外不时掠过的风景。
一直到马车回到秦王/府,卫燕喜再没能伸手抓上一把豆子,临下车,一篮子的炒豆已经见了底。
她站在车上,犹豫地张了张嘴,想说豆子吃多了容易那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看景昭干脆利落地下车,还转身扶她自己,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出虚恭什么的,这么尴尬的话题,还是不说了,不说了……
半个时辰后。
卫燕喜抱着自己的被褥枕头,被羞恼的秦王赶出了卧房。
她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余光瞥见一脸严肃的鸬鹚都难得憋红了脸,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那可是一篮子的炒豆啊。
有时候,流言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产生的。
卫燕喜前脚才被赶出卧房,后脚正院里的丫鬟婆子乃至仆役就都知道燕喜姑娘惹恼了王爷,被王爷赶出来了。
要知道,从卫燕喜被景昭抬举做了通房后,她就基本没有在回去过原来的院子。就是正院里的偏房,也是从来不睡的。
这一下,直接从卧房赶了出来,可不就是失宠了。
这消息出现得太突然,可还是令不少人拍手称快,尤其是鹧鸪,高兴的手舞足蹈。便是白练,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笑都跟着多了起来。
小丫鬟们看着,竟还有人恭维起她们来。
卫燕喜失宠了就好,她霸着王爷这么久,也该轮到别人了。
卫燕喜当天晚上是回西屋睡的。
床还是那张床,倒是比景昭房里那脚踏睡得舒服一些。
她自得其乐地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面对上门来询问她失宠一事的太平,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心里不要不痛快。”太平满脸忧心,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关切,“王爷从前疼你宠你,日后相比还会念起你的好。你安心等等,兴许、兴许过几日王爷就又想起你来了。”
她说着说着,面露羞红,“你放心,等王爷疼了我,我一定帮姐姐你说好话,叫王爷不要忘了你的好。”
看着面前羞涩的太平,卫燕喜敛去面上的笑意,低声说了句“谢谢”。
有失宠的传言在,卫燕喜清楚地看到小丫鬟们的热情都高涨了起来。
不过才早起洗漱的功夫,就已经叽叽喳喳地听好几个丫鬟们在商量着要去绿莺那找找门路。
她失笑地吃过馒头,把门一关,享受起难得的休息。
可惜,隔着一扇窗,外头的声音仍旧清楚地能传进来。
“鹧鸪姐姐是不是去找绿莺姐姐了?”
“白练姐姐怎么不也去试试,兴许王爷身边缺了人,再看见你就想起你的好来了。”
“……我瞧太平还去了西屋同燕喜说话。”
“她霸了王爷好些日子,终于失宠了。就说王爷不喜欢生得这么妖媚的。对了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
“听正院的嬷嬷私下里说,她虽然夜夜都宿在王爷房里,可王爷半夜叫水的次数不多,也没什么声响。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她压根就还没伺候过王爷。”
大约是以为她睡了,小丫鬟们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带停的。
卫燕喜在床上翻了个身,顺便也翻了个白眼。
是呢是呢,她还真就没在那方面伺候过景昭。
但是一个个的也太自信了,怎么就不怀疑是她们丰神俊朗,威风凛凛的王爷没用呢?
之后几天,卫燕喜一直待在西屋,除了吃饭,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蓝鹇还特意过来,说是正院和疏云斋暂时都不必伺候着,免了她当差。
她空闲了下来,王府内心思越发活络了起来。
鹌鹑得闲会跑来找她玩,时不时还能带来一些府里的笑话。
比如王爷夜归,还没走到正院,就撞见了身穿薄纱,候在院子外的做观月状的鹧鸪。
比如王爷夜不成眠,点了蜡烛准备看书,就有殷切的小丫鬟隔着门娇声询问要不要服侍。
再比如,疏云斋的活水池塘里,不知从哪飘来了提着小诗的树叶,一叶一篇,日日不断。
当然,鹧鸪被训斥一番,罚倒三天泔水,殷勤的小丫鬟被调去了马房照顾一匹年老体衰,需要人时时照看的老妈。
至于那不知出处的小诗,被王爷嫌弃损了池子里的美景,命鸬鹚见一片捞一片,堆在墙角等晒干了一把火烧掉。
连着几天,丫鬟们的心思热乎起来又很快冷了下去。
毕竟王爷就是个铜墙铁壁,任谁嘤嘤敲了半天,愣是不给半点回声。
而卫燕喜,在不用去睡脚踏的第四天晚上,被张仆“提到”了秦王/府门口。
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得她身上凉飕飕的。
张仆看着她,叹了口气:“王爷还没回来,你在这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