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赛华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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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岸，三人下船，那迷雾中的黑色船只自身后传出一声闷响，仍旧是船蒿深深扎进土地之中，那黑色石头一样的船家，缓慢缓慢的撑着船，向远处驶去了。
眼前的世界，耀眼。
玲琅满目，甚至到了拥挤的地步，满眼都是金光闪闪的珠宝玉石，但这些恰恰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什么东西就值了钱了，还得往前走。
路两边的房子低矮破旧，货物都堆在地上，一张铺开的布就是一间铺子。
舞女教踩在金币堆里跳舞，扭动的腰像妖娆的水蛇。
三三两两的僧人席地而坐，不知做的是什么生意，已经擦身而过，孟子虞仍旧忍不住回头看那两个和尚，脚步不自觉慢下，回头时已经落下新月三人几步，他追上去好奇的问：“冷月，和尚也会做生意吗？”
新月压根不回头瞧他：“那可不是和尚，这两个位可是江湖顶尖杀手。”
“杀手？！”
“他们怎么会打扮成那个样子？不怕犯了忌讳……”
“皮囊而已，其实不过是一张单薄的身份颜貌。”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谁说杀手就是不分好坏的杀人？”
听完这话，孟子虞稍稍愣住了，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带着固化的思维方式看别人，看问题，比如他怀疑冷月，比如他觉得身披袈裟的佛僧怎么会做买卖。
她说完转过身，显得整个举动都很淡很轻，但又吹来点风，将孟子虞心中牢不可破的什么东西，吹乱了一点。
越走越深，路过满地琳琅，再向前走，丛林溪流显现，巨大的黄蟒，缓缓踱步而来的狮子，让三人不禁紧张，柔软的草地踩起来危机四伏。
孟子虞知道刚刚为什么会看见一只白色的雪豹了。
是从这里溜达出去觅食的。
想到这里，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船夫说：“进的来若出的去”
在这个地方，如果不会武功，或者没有点实力，还不够路边这几只畜生塞牙缝的。
它们也知道害怕吗？居然没有攻击他们。
拨开层层芦苇，现出一块潮湿黑色的土地。
别看孟子虞整日里走路不沾地儿，他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沼泽。
幼时练功，为了达到身轻如燕的地步，他整日在沼泽地里练习，为了不陷进沼泽，孟家的子弟使出浑身解数，与一方沼泽较劲，不是练就非凡武功，就是溺毙在沼泽，就是这样苛责的训练，孟家的轻功，才终有一日，达到天下绝绝的地步。
这片沼泽地很宽阔，所以更考验轻功功底。
萧风与林无涯不善轻功，定人不可能一次性飞跃这广阔沼泽。
记得之前在小院中，冷月说她不过学了点轻功。
孟子虞偏过头去看她，似是挑衅的问：“比比？”
说完，这白衣一跃而起，并不凭借什么，扶摇而上至高空，比树还高的时候，他于空中一个转身，衣裙迅速转开，一边旋转，一边身子向前飞去，如同陀螺一般，之后便又向上飞去，如此三次，当他负身落下，就已经站在了对岸。
乌发簌簌落在肩头。
传说中的庭下飞霜，果真名不虚传。
新月无法做到想他那么神化的动作，但她有办法。
她自脚下拾起两块鹅卵石，一跃而起，便飞的比树还高，身子划过沼泽三分之一处时，身体开始不自然的下坠，她看准了右侧的一棵巨大柳树，用力将石头将柳树击去，石块砰一声撞击到树干上，被反弹回原来行进的轨道上，并且快速向新月飞来，与下落的新月同时落在同一点上，新月看准时机，脚尖一点，由此借力，身体得了力气，向上飞出一条干净利落的弧线，这一下她已经悬在了沼泽中央，再两次借力之后，红衣的身影也稳稳落在沼泽那头。
虽然功力不及孟子虞，但着实聪明。
落地之后，不明分说的看一眼孟子虞，倒叫孟子虞不好意思了。
两人发力，各将一条白练甩到沼泽那头去，林无涯与萧风，脚踏白练，稳过沼泽。
在沼泽地之后的潮湿岸边，巨大的柳树枝上，枝丫分开，木板，雨布搭出的一个将将能称作为房子的东西，门口挂着一面绿色的旗帜，像是招牌，但已经褪色严重，上面写着药铺。
走上破落的楼梯，掀开层层叠叠的柳枝，寂静窄小的“屋子”，拥挤凌乱，像一麻袋东西被一股脑倒在地上，见有人来，角落里一个衣着破旧，半张脸隐匿在胡须中的老汉抬起头，三个健壮高大的少年，站着顶到了树枝，那老头扔来四张草垫，四位少年只能紧挨着席地而坐。
那老汉将手上一把干枯的虫草放在一边，最先开口：“说吧，来这儿什么事？”
没有一句客套话，不做自我介绍，眼神看起来也极其无关紧要，完全不在乎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
他以前真的是太医吗？
林无涯迅速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凄苦的境地？
萧风掏出怀中那件布袋，将它递给赛华佗。
“老先生，您可知道这东西来自何人？”
在他掏出那布袋的时候，赛华佗的眼睛抬起一下，看了一眼那布袋，接也不接，就说：“不认得。”
萧风愕然看他，他还没有打开看这袋子里头的东西，怎么就说不认得？
“你还未看，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认得？我看你是知道什么又不肯说......”孟子虞鲁莽着急的性子一时难改。
赛华佗听了这话，空空的盯着面前一小块，并不说话，似乎是在失神。
林无涯，伸手按住孟子虞的膝盖，示意他不要再逼问。
他伸手从胸口拿出一颗圆润的珠子，在室内昏暗的水光下，闪过亮眼的白色流光，那是一颗珍珠！
一颗比花生还要大的珍珠。
这颗珠子，千金散尽也得不来。
林家商队走南北，踏四方，最远行至波斯。
他有珍珠不稀奇，但是那么大的一颗珍珠，孟子虞此生第一次见。
绥朝，珍珠只进献给皇族。
民间难以得到，所以备受追捧，价值不菲。
“老先生，我知道鬼京交易，都使黄金，但是我想，这珠子，更能表示我们今天来的诚意。”
“还请老先生指点真情。”
说完，他将那珠子放下，放在赛华佗面前。
“你们要查的东西，那东西背后的人，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不是你们能查的了的，这珠子好是好，但不至于把命搭进去。”
他伸出枯瘦皱巴的手，将那珠子推着滚动到林无涯面前，珠子微微摇晃，静止。
“今日，你们来过也当没有来过。”
那空洞的眼神，随着他说话，手指推着珠子向前滚动，而移动到面前萧风的身上，目光挨到他肩膀时，重新变得淡漠，他抬起头与萧风对视，扇过来的一个眼神，像刀子，不容他们再说的拒绝。
他久久的盯着萧风，不说话，眼神骇人，带有莫名的带有狠毒，完全不像个行医大夫，室内的气氛瞬间被向两边撕扯开，紧张极了，赛华佗逼着萧风带人离开，片刻后，他眼神空空落下，不再管他们的去留，那逼人的空气随之坠落，孟子虞在一旁淹留受祸，赛华佗明明不是盯着他，但他竟也有些被震慑，在赛华佗目光落地的一瞬间，觉得有点松了口气。
萧风坐在原地，觉得那刀子一般的眼神，是一种存在已久的悠远恨意。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赛华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