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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母葛叶 ...


  •   活得太久,以致于连我自己也记不清出生时的性别。或许性别对于我们狐族来说,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但我现在,有个人类母亲,她叫葛叶。

      我叫安倍晴明,当然,这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

      确切来说,我是被葛叶收养的,葛叶的前世曾经救过幼年时的狐王,今世,她有一劫,狐王派我助她渡劫。

      农历十五,上香拜佛的好日子。信太森林,葛叶去上香的必经之地。

      我走到一棵古树旁,变化成一个男婴,等葛叶一行走近,便张嘴大哭起来。我看到牛车停了下来,侍从掀开帘子,服侍葛叶下车。

      葛叶欲走向我,却被侍从拦住,“夫人,小心,那婴孩来历不明,说不定是妖物所变!”我看着葛叶推开侍从,走到我面前,缓缓弯下腰,轻轻抱起我,对侍从说,“你没听到他哭得那么可怜么?只是个被狠心抛弃的婴儿,那么柔弱的小孩子,又怎么会是妖物?”

      我在心里冷笑,不好意思,我恰恰就是那传说中的妖物。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我以婴儿那特有的不更事的纯净目光打量她,真美,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真是人间少有的绝色。若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人类,我恐怕会以为她与我是同族。狐族的女子,一向以美艳著称。

      她拍拍我的脸,慈爱地望着我,“小可怜,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啊?”我朝她咧嘴一笑。

      当久未得子的安倍益材大人得知自己的妻子捡回来一个孩子,却没有说什么要丢弃我的话,而是将我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于是我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安倍家的长子,取名为“安倍晴明”。

      葛叶是个温柔的女子,总是抱着我,对我慈爱地笑,她轻声唤我,“晴明、晴明,我的孩子,我的小宝贝”,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孩子,她就是我的母亲。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一个眉眼含笑的女子,轻轻拥我入怀,柔声呼唤,“童子丸、童子丸、我的小宝贝”……柔柔的、轻轻的,那般爱怜,如沐春风,恍若隔世。

      我对她笑了笑,在她轻柔的歌声中渐渐睡去……

      我救了一只蝴蝶,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蝴蝶。很奇怪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还会看到蝴蝶。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救它,也许是受到葛叶母亲的影响,她一直教我,要做个善良的孩子、要与人友好,不可心存恶念。呵,真是个善良的女子。

      蝴蝶一直跟随在我身边,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春天的时候,我将蝴蝶化成人身,一个跟我现在差不多年龄的小女孩,她抬起头对我微笑,我告诉她我是安倍晴明,并把她带回了家。母亲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摸摸我的头,看着我们微微一笑,“我的晴明有新朋友了呢,真是个好孩子。”

      我给蝴蝶起名叫“蜜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平安京内居然流传着“安倍益材大人美丽的妻子葛叶姬是狐狸所变”的谣言,真是气死我了,难道就因为她那美丽无双的绝世容颜?笑话,如此温柔美丽善良的女子,她若是狐狸,那我是什么?

      回家的路上,居然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拦住了,下了牛车,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是谁?”为首那个孩子蓬头垢面,大概十几岁的样子,他指着我的鼻子,“你就是安倍家的公子?听说你的母亲葛叶姬乃是狐狸所变呢。”我挑挑眉,谣言都传到这群孩子的耳朵里了么,懒得搭理他们,准备回到车里。那孩子一把拽住我,脏兮兮的小手就摸到了我下巴上,“哟,皮肤很光滑呢,这是遗传了母亲的缘故吧。”我欲拍掉他的手,却被抓得更紧,哼,欺负我个头小么?我瞪向他,他笑嘻嘻地看着我。“安倍家的公子果然国色天香呢,长大了定是个美人哟。”

      本想出手制服他,但是考虑到我现在的身份是人类,一个5岁的孩子,忍了忍,“你不要得意的太早!”转身看向侍从们,却发现他们如同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我说嘛,他们怎么会没动静,原来是被人施咒定住了,回头看了看那脏孩子,微皱了下眉头,这孩子不简单。“你,莫非是阴阳师?”脏脸微微错愕,却掩不住满目的得意,“正是!”“你叫什么名字?”“名字是人世间最短的咒哟,一般来说,阴阳师通常都不会随便把真名告诉别人的。”那张硕大的脏脸贴近我,恶心地笑了笑,“不过呢,可以告诉你,本大爷名叫道尊。强大的阴阳师是不怕被诅咒的!”

      道尊,你就等着吧,我在心底暗笑。

      无聊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樱花纷纷扬扬,四散飞舞,煞是好看,嗅着风中淡淡的花香,从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美妙的乐音在天地之间氤氲开来。清澄幽明的音色荡漾在良辰美景中,这般美妙,此世无伦。怕是神仙来了,也会驻足不前吧,更何况我是妖。正想施展法术看看是谁在吹笛,母亲从屋内走出来,“晴明,不要总在外面跑来跑去,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我抬起头仰望着母亲美丽的容颜,笑得那样慈祥的葛叶,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摸摸我的头,“乖孩子,进房吧,我叫厨房做了点心给你,一会儿吃完了要用心习字哦。”“哦。”我拉住母亲的手,“那母亲大人陪晴明一起吃好不好?”母亲抽出手,又用她那温暖的掌心包裹住我的小手,“我们的晴明很依恋母亲呢。”看着葛叶促狭的笑,我微微红了脸,“母亲大人又取笑孩儿了。”“晴明啊,是个很好的孩子呢。” 蓦地从心底涌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是什么呢,是悲凉么,是不舍么?我是狐狸,最终还是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我始终还是要从人类的生活中脱离开来。只是葛叶,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即便是拼上性命,我也要护你周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有母葛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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