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清晨》顾青姿

6、第 6 章

　　林有手机上看着工作群里的消息，白琮连着上了三天班，一个夜班还赶了三台手术……
　　她看着有点幸灾，笑起来，没想到江小北猛的凑近来，脑袋快搁她肩膀上了，问：“你看什么呢？这么乐？”
　　他也不看手机，就是虚晃她一下，晃的她心直跳，扭头皱眉问：“得病了你？”
　　他无赖状，缩回去凝视她说：“我得病了都找不着你。林大夫现在除了挂号能见，其他都需要预约，要不是我这次给李敝做伴郎特意把你绕出来，那我见你一面都困难。”

　　林有才不承认他当伴郎是为了她。
　　他两这个旧仇真的有点历史了。

　　林有是高一开学的第二个礼拜转进十一中的，她舅妈这学期刚调任进十一中，帮她办了转学。
　　她中考失误，被分到了郊区的十七中普高，她妈妈觉得学校不好，开学索性直接没让她去报名。
　　第二个礼拜星期一早上，她连书都没有，背了个空书包就去了。
　　全校师生参加升旗仪式，每个班都是一个队列，她没地方站，就抱着书包站在最后面。最后面队伍距离升旗台其实很远，林有站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前面的人，后面班级的学生也活泛，女生都低着头聊天，男生们把队伍站的有点扭扭歪歪，互相动手动脚的嬉闹。
　　她舅妈过来找她，她喊了声舅妈，后面的一个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林有觉察，也看了他一眼，短暂到无甚印象，只记得他眼睛很亮。
　　她舅妈姓林，叫林枝青，问她：“有有，等会儿跟我去办公室，先把书领了，班主任安排你进教室。”
　　她乖巧的点头。静悄悄站在林枝青旁边听台上人念演讲稿。
　　大概她站的不合群，后面总有学生时不时回头看她，有个男生突然问：“江小北，你看后面那女生是不是特像赫敏？”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有点漫不经心，懒洋洋的答：“那特么叫艾玛沃特森。”
　　林有听的清清楚楚。
　　但是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她。

　　升旗仪式散后，她跟着林枝青进了老师办公室，高一一共十三个班，最好的两个班是一班二班，林有转进了一班。她妈妈给学校提供了她从小到大的成绩单，包括她中考那天的住院证明。她有股志在必得的决心，始终相信她的女儿学习好就应该进最好的班级。
　　林有心里忐忑，但是她舅妈教高一一班英语，所以她进一班很顺利。
　　班主任是个五十开外的叔叔，叫艾好潮，有点超前时尚的名字。
　　和蔼的和林有说：“不要有压力，这个星期有个考试，考完试咱们班才排座位。我先带你去教室。”
　　林有跟在他后面，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她挺着背，有点胆怯的害羞，艾好潮朗声介绍：“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叫林有。你们先认识一下。”
　　说完指着最后面的几个位置问她：“你看看你坐哪里。”
　　林有没想到这么简单，还可以挑座位，还不用自我介绍，看了眼剩下的几个位置，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桌子。同桌的男生站起身问她：“你靠窗坐？”
　　林有犹豫了下，点头。
　　前面不知哪个男生又说了句：“她好像赫敏。”

　　重点中学的考试非常频繁，尤其是开学考。考试在开学的一个星期后。
　　林有成绩确实好，充分证明中考真的只是失误了而已。
　　开学考成绩她年级第三，年级第一是李敝，第二叫卢俞，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林有是第三。班主任读成绩的时候，特意夸奖她：“林有同学中考出了意外住院了，但是学习成绩很不错，继续努力。”
　　全班同学都盯着她，她其实很不喜欢别人老和她提中考的意外。但是她性格挺腼腆的，只是笑笑，低着头不说话。
　　结果坐前桌的陆司林和陆欣回头问：“你中考怎么了？”
　　她抬头看了眼，说：“割阑尾去了。”
　　陆司林喊了声：“你真酷……”

　　那时候林有已经认识班里大半的同学，知道他叫陆司林，平时同学管他叫司令，和他同桌陆欣也已经熟悉了。他前面坐的就是那天那个江小北。
　　并且知道，他两那天说的就是她。

　　考试成绩公布后大家都在互相比对成绩看错题。
　　陆司林回头和她同桌秦仲一直聊天。她则一直低头看书，觉得有人看她，抬头几次。
　　都和回头的江小北不期然的对上眼神，林有很长时间都说不清楚那种感觉，那双眼睛和她见过的所有同龄人的眼神都不同，比她见过的所有男生都要锐利，又野又利。
　　是她从没接触过的一类男生。

　　陆司林和她同桌秦仲聊到一半问她：“你初中是不是三中的？”
　　林有抬头看了眼答：“不是。”
　　陆司林有点悻悻，还没说话就听见江小北贱贱的笑他，他回头骂了声：“笑屁笑！”
　　江小北哼笑了声：“我笑傻/逼。”
　　林有听见他骂人，抬头看了眼，他正盯着她看，她短暂的瞥了眼，低头继续看书，等过了几秒又抬眼，他还在看她。

　　她那时候是个中规中矩的乖学生，既不迂腐也不调皮，是中规中矩的乖。
　　但是男生不一样，一个眼神就能清楚互相之间的那点小九九。
　　江小北从开始就知道陆司林有点喜欢林有。

　　林有成绩一直好，但是不是那种拔尖的好，她不偏科，稳扎稳打。用老师的话说，是个特别勤恳的学生。
　　但是江小北不一样，他理科成绩拔尖，语文英语落后。总成绩不拔尖。

　　因为林有舅妈林枝青是英语老师，所以林有是英语科代表，她是个特别省事的人，不打报告不管别人写不写作业。除了收作业布置作业传达老师的消息，从不多管闲事，只管学自己的。

　　班主任艾好潮最爱骂得一个学生就是江小北，他本来叫江浔，但是陆司林和几个初中一个班升上来的同学一直管他叫小名江小北，连着班主任和老师也都不叫他江浔了，都叫他江小北。

　　可能老师都有一个通病，对学习好又聪明的男孩子格外偏心，江小北就是那种又聪明又调皮的学生。
　　老艾骂他最凶的一次是在高一下学期期末，老艾的语文课上整整骂了他半节课，林有从后面看，他坐的马马虎虎，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清楚，但是她肯定他心里不以为意。
　　下课了陆欣的情报就来了，偷偷和她说：“你知道老艾为什么骂他吗？他约会被老艾撞上了，市体育馆里带着女朋友打篮球显摆，被老艾撞上了，简直是名场面。”
　　林有听着意外，看了眼前面，问：“老艾和你说的？”
　　陆欣特诚恳和她解释：“那帮男生都在，不信你问司令。”

　　司令和江小北打闹了几下，回头和两女生说：“江小北女朋友隔壁班的，长得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江小北也不解释，只是似笑非笑的问：“你说说我什么审美？”
　　陆司林不要脸说：“我和你看不进一条道儿里，按我说，她长得真的很一般。”
　　江小北瞥了眼林有，似笑非笑：“你特么才眼睛瞎。”

　　高中生活有一半时间都在准备考试，成绩发下来后的焦虑中度过，升高二后课程都加快速度了，班级里恋爱的也有，江小北那个女朋友也一直没听说分手，只是陆欣说那个不是他女朋友。
　　司令的同桌秦昭昭，是一个健谈到周围几个人都说不过她一个人。
　　最典型的就是她每天都要损江小北几遍，江小北给她讲题她要损，不讲她也要损。
　　司令经常问：“你是不是看上江小北了？”
　　听的林有心里想笑。

　　江小北这方面的涵养确实好，和男生兄弟之间说脏话无所谓，但是对女生耐心极好，秦昭昭怎么损他，他都不会说脏话。
　　但是林有一直没有和他多说过话，也没有单独相处过。
　　升高三后她的理科学的有点吃力，高三开始就一直在补课。
　　为此江小北还笑话过她，一只成绩好的笨鸟。

　　十几岁的年纪，真是经不起人这么说，心虚。她就怕人说她笨。
　　因为江小北的一句玩笑话，她简直想胖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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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江小北摘了口罩，碰碰她肩膀问：“晚上跟我走吧。”
　　她扭头盯着他，低笑问：“跟你上哪去？我一会儿要回医院给人开膛，没时间和你约。”
　　江小北问：“这么凶残？”
　　他压根不信她半夜回医院。

　　又问：“那你说说，咱们两恩怨怎么才算了了？”
　　林有看着他那张脸，真的说不出来他长得很一般这种违心话，问：“你到底心虚什么？这么急着给我赔罪？”
　　江小北坦荡答：“清了旧账，我好认真开始追你啊。”

　　林有轻声问：“怎么又突然想起追我了？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知道有多少女明星想和你发生点故事。”
　　江小北听的笑起来，眼睛都弯了，问：“这么关心我？我以为你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追着你的时间参加了几次同学会，结果你理都不理我。”

　　他可真是个说鬼话的高手。
　　林有警告他：“江小北，我不是十八的小姑娘了，你开玩笑写张情书，我都能激动高兴一个星期。我们学医的女生，出了名的凶残，不信男人，只信科学。”
　　他收起玩笑脸，和她说：“我没有戏耍过你。”
　　林有轻松笑笑：“无所谓啊，笨的人就该受惩罚。那个亏我早认了。”

　　关于情书的事，她提都不许他提起。
　　江小北倒是比十几岁的时候开朗很多，他那时候看着真的有点像刺头。
　　突兀的安静了一会儿，听见他长呼了口气，说：“好吧，都听你的。旧账清不清的都无所谓了，那我可以追你的吧？”
　　林有也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迫切想追她。

　　悄声问：“你老实说，是真的为了谈恋爱，还是单纯只是骗炮？”
　　听的江小北咬牙切齿：“把十几岁的林有给我还回来吧，我不要二十几岁张口荤话的林有。”
　　林有这下真的开心了，闭着眼睛，一直乐。

　　下了飞机，果真有车来接他，他回了句：“回公寓。”
　　已经快凌晨了，她也不好麻烦，跟着他回了公寓。
　　林有到了他的公寓，飞机上的好心情又没了。
　　一样的中学出来，她高考比他好多了，结果他四年大学毕业，就工作了，现在住市中心，一百多平的公寓。
　　她呢，大学就念了八年，毕业才一年，至今生活费要父母接济，租大师兄家里的旧公寓，房租和工资差不多一样多……
　　真是个令人悲伤的局面。令她不得不怀疑，笨这个事情，后遗症是不是不可想象的严重。

　　公寓装修的中规中矩，他招呼：“本来准备带你去住酒店，但是又怕你多想。”
　　看得出来他真的有点小心。
　　林有倒是无所谓，这里其实离她医院不远，离她住的地方还挺远的，而且快十二点了，确实有点晚了。
　　看了眼手机说：“你别多想就行，别被娱记造谣就行。我无所谓的。”
　　江小北进去给她拿了瓶水，问；“你，是不是特别介意我做演员？”
　　林有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没回他话，行李里翻了平板出来看了会儿笔记，给白琮发消息，直接语音给他说了几种药名和计量。

　　江小北看着她微微皱着眉的样子，那股认真劲儿，还是和从前一样，觉得真是好看极了。
　　林有长得不能说多漂亮，主要是白净，让人觉得舒服，用老人的话说她面相特善。
　　江小北见她说完了，又问了句：“你饿不饿？”

　　她还没说话，结果他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