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
31
齐砳就这么跟山楂轰轰烈烈地谈起了恋爱。
两人同处一个大学城，学校后门对前门，宿舍区也就隔条马路，接触前所未有地频繁起来。
齐砳从小不善社交，朋友屈指可数，最擅长自己跟自己玩；山楂则正好相反，她从小当惯了孩子王，最擅长呼朋引伴，带一群孩子上树掏鸟蛋。
所以两个人的交往日常，就是山楂带着齐砳掏鸟蛋……不，到处玩。
教学楼、食堂、图书馆、美食街、KTV、网吧、桌游馆……
大学城的一切公共场所，都有齐砳骑着自行车载着山楂碾过的痕迹。
为了山楂，齐砳的滑板闲置了，自行车重出江湖。
然而他的自行车没装小书包架，山楂也不乐意坐书包架，最后从她自己车上拆了两个火箭筒下来，改装到了他的车上。
所以到头来，齐砳所期待的“山楂坐在后座上，双手搂着他腰，脸颊贴着他的背”的绝美画面都没有出现——
她总是站在自行车后的火箭筒上，揪着他的后衣领，兴奋而中气十足地喊：“驾！”
然后勒着他的脖颈：“吁——”
……
让他每天都在怀疑自己的物种。
32
所以，齐砳总觉得他和山楂的相处模式有点诡异。
虽然他们也像一般情侣那样出双入对，也像一般情侣那样每天保持联系，但他就是觉得，他这恋爱怎么谈怎么不对劲——
山楂：“下午没课是吧？网吧走起！”
山楂：“三食堂二楼的烤肉饭你吃过没？……这都没吃过？！要不晚饭吃这个？……走起！”
山楂：“东门新开了家甜品店，情侣打折，走不走？……走嘛！走起！”
……
果然，山楂每次约他，字里行间都不带半点情侣间的浓情蜜意，全他妈是“既然你跟了大哥，往后吃香的喝辣的都少不了你”的仗义。
齐砳总有一种被她发展成了她的固定饭搭子、专属坐骑和跟班小弟的错觉——
和以前相比，充其量也就是从她手下的普通小弟，晋升成了她的贴身小弟。
想想还是蛮光荣的……
……
……
……
等等，光荣个屁！
怎么还是小弟？！
33
……
可不管怎么说，虽然跟他想象中的恋爱不太一样，但……他还是蛮开心的。
大约是从小一个人玩惯了，又有幸遇上一个会玩的人愿意带自己玩，齐砳蚌壳般封闭的生活被强行撬开了一条缝，有阳光与色彩渗了进来。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清楚，他喜欢山楂——
喜欢她脾气直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喜欢她做事雷厉风行，从来不拖泥带水；
喜欢她乘他单车时，搂紧他脖颈的双臂；
喜欢她勾着他后颈，垫起脚吻他的样子……
……
他看着山楂穿着小裙子蹦跶的样子，就忍不住春心萌动，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可爱，想日。
然而他不知道，山楂看着他翻着兜帽红了耳根的样子，满脑子也只有四个字：可爱，想日。
……
……
……
行吧，还好他不知道。
34
说到吻，怀春少年齐砳近来有了新的烦恼——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连接吻都会……石更。
这事事关生理问题，红鹊是没法问的；
室友倒是全员男性，但问了又怕被那三个王八蛋嘲笑……
齐砳被这个问题困扰得寝食难安，憋了老久，才戳开了高中基友的聊天框：
齐砳：【老金】
齐砳：【问个问题】
齐砳：【就】
齐砳：【为什么】
齐砳：【emmm……】
齐砳：【为什么我】
齐砳：【跟我女朋友】
齐砳：【接吻】
齐砳：【都会】
齐砳：【石更】
然后发了一大堆表情包把刚才发的内容全都刷掉了。
35
他反扣着手机，耳根滚烫地等了会儿，做足了心理准备，把手机翻转过来一看——
老金：【操】
老金：【你有女朋友了？！】
老金：【啥时候的事？？？？】
老金：【你人呢？】
老金：【等等】
老金：【都会石更？？？？？？？】
老金：【都？？？？？？？？会石更？！！！！！！！！】
老金：【女装大佬？？？？？？？？？？】
老金：【大吊萌妹？！！！！！！！！！】
老金：【[不好！她好像……是个大JJ女孩！.jpg]】
老金：【[这真是太涩情了，我喜欢.jpg]】
老金：【嘿嘿……】
老金：【嘿嘿嘿……】
齐砳：“……”
齐砳：【[给老子死.jpg]】
36
最后，老金逮着他聊了半宿“接个吻都会石更”的断句问题。
老金：【是接吻都会石更】
老金：【不是接吻都会石更】
老金：【你语文水平8行啊，老弟】
老金：【这就是你文冷的原因吗】
老金：【[摸下巴.jpg]】
齐砳：“……”
37
小真空写手的玻璃心当场碎成了渣。
38
【你、可、以、侮、辱、我、的、语、文、水、平，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文！】
齐砳气红了眼，一下一下戳着手机屏幕上的键盘打下了这行字，然而还不等他发出去，聊天框就又被老金刷屏了：
老金：【不过你文冷好像也不是文笔的问题】
老金：【算了，老弟，看开点】
老金：【冷热随缘，你还有我[真诚脸]】
……
齐砳把刚打完的字全删了。
老金：【话说回来，你问的那个问题……】
老金：【[霪笑.jpg]】
老金：【[霪笑.jpg]】
老金：【[霪笑.jpg]】
老金：【是~正~常~生~理~反~应~啦~】
老金：【喔，我不行了】
老金：【我们二砳子怎么那么纯情】
老金：【萌坏哥哥我了】
老金：【快来哥哥怀里】
老金：【么么么么么~】
齐砳：“……”
齐砳：【滚！】
齐砳转手把聊天框给关了。
39
他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总觉得憋屈。
没对象的时候，碰上这种情况，他常常一个人生闷气；可他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
于是犹豫再三，他打开了山楂的聊天框，戳了她一下。
很快，对面就气势汹汹地回复了：【干嘛！】
齐砳想了想，拣了一张不高兴的表情发了过去。
对面终于温柔了点：【怎么啦？】
齐砳闷头措了会儿辞，开始了小真空写手语无伦次的树洞：他语文确实不好，文写得也不怎么样，冷得糊穿地心，但被这么直接指出来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絮絮地抖着心里那点小委屈，越说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见对面迟迟没给回应，缓缓停了手。
他渐渐清醒过来之后，就忍不住地想把刚才的那番话全部撤回——
可就在这时，山楂回复了。
她甩了一张图过来。
40
山楂：【别不高兴啦】
山楂：【接图】
山楂：【喏，你点的花羊，给你肝完了】
齐砳：【！！！】
齐砳点开那张画，瞬间怔住了——
画中，秦风花姐环着破军道姑的腰，含着笑伸手去拆她头上的钗冠。
画面定格钗冠被解下的刹那，道姑双眼被蒙，长发散乱，却神容淡漠；花姐手执钗冠，笑容柔和，眼中却似含情。
两人俱是端庄雅致，衣襟俨然，然而整幅画面却莫名让人觉得欲——
像是极端禁欲下迸发出的惊人性张力。
……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花羊，但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花羊带感百倍。
……
他……他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