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三清共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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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珠子再回到天外天的星海，入目所见依然是那回环航行的高天星舰，仍有大鲲伴其游动，静默飞过上下四方。
炫目星辉之下，有一道身影傲然而立。
灵珠子收起长/枪，步步往那身影而去。素色衣袍纷飞，束发的红绫被微风吹至身前，红霞映衬下一双眼似飞凤流丹。
前方等候多时的身影有了动作，他伸出双手上下比划，将踏着清风与星光而来的少年框入其中。
眯着眼看了半晌，直到鸿蒙灵宝近在咫尺，他才放下手，摇头晃脑道：“不愧是当年洪荒能与我的脸比肩的灵珠子，多年不见，你貌美如昔。”
灵珠子双手抱臂，漫不经心道：“多年不见，你的关注点依然这么清奇。”
“这叫清奇？”那人道，“众生所重者不一，然表相声色、怨憎恨爱、修为灵宝，又有何区别？何况我与洪荒那些庸俗之物本就不同。”
“我的意思是，你特地来这里候我，只为了说这几句话？”灵珠子适时一笑，清艳绝伦，“你若还要谈这个，那便容我提醒，当年他们开玩笑折腾的那个所谓榜单，靠脸，我序三，你列四，何来比肩？”
这厮照面从来只盯着脸看，他就纳闷了，盘凤当年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听闻此话，那人冷哼一声，不情不愿道：“师尊邀你前往碧游宫一叙。”
灵珠子如是点头，这才对么。
碧游宫圣人门下弟子万千，若要遣谁来此接他，也唯有眼前这位说得过去。
青年一身锦衣彩绣辉煌，绾发的金冠上嵌灿灿明珠，明珠下的脸庞嚣张华美，招摇得实在不像寻常道门弟子。
他本也非普通道门弟子，原身乃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
越过这神妙粲然的孔雀时，灵珠子淡淡说了一句：“是你遮掩了陆珺的气息，幼玟才未发现。”
容姿华美的青年闻言挑眉：“看来那小金乌一如既往不太聪明，照面就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有那只兔子在，多少能拖到妖后亲临。”
“帝俊和太一是远渡重天在大千世界，又不是死了，羲和与常羲，你又打得过哪一个？”灵珠子淡淡道，“盘凤再不会离开不死火山，别玩脱了，孔宣。”
伴随他话音落下，原本神色还算和缓的孔宣面上闪过一丝不满，旋即道：“知道了，只是提前布置一些而已。”
“我不管你布置了什么。”灵珠子侧头，漆黑眸中有血光闪过，“也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孔宣你记住，倘若妨碍了我，哪怕是你，我也不会留手。”
一闪而逝的威压令青年险些喘不过气来，惊魂未定站在原地。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当年无边沸腾的血海。
“你想多了。”半晌，孔宣讪讪道，“我怎会介入鸿蒙灵宝和圣人之间的谋划。”
最多在己方添砖加瓦，他只是想看点乐子，可没想过要把自己搭进去。
跟在灵珠子身后走了几步，孔宣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有些憋屈，扬声又道：“喂——灵珠子，你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灵珠子脚步一顿：“你想表达什么。”
孔宣上前几步，说：“同样是多年未见，你对帝俊家那群小崽子态度未免太和颜悦色了些，怎么到了我这里，不是威胁就是警告？”
他心知对方并不是因为怕那小金乌吃亏才那方作态，只不过知道归知道，不妨碍他不爽。
“那群小崽子心智还停留在巫妖量劫之前，你也如此么？”
灵珠子停了下来，抬手适时摸了摸这花孔雀收拾得相当精致的头发，懒洋洋道：“出息。”
孔宣撇了撇嘴，心里那点不爽奇异地烟消云散。
灵珠子抬眼瞧见他有几分别扭的神情，好笑的同时，心下又叹了口气。
只有在没有经历过那些变故的这一世，孔宣尚还能露出这样鲜活真实的表情，高傲张扬，意气风发。
往世之时龙凤麒麟三族相争，最后皆是落了个风流云散的下场。孔宣与他的兄弟金翅大鹏雕诞生在龙凤初劫的尾声，那时盘凤已然虚弱至极，在前往不死火山的路上陨落，感天而孕的两个孩子则以卵的姿态流落洪荒大地，小的那个在很久以后被找到带回凤族。
而先有了意识的孔宣在蒙昧中就见证了母亲的灭亡。
彼时量劫刚过，盘凤身死，祖龙重伤坠入归墟，洪荒大地并不算安稳。直至紫霄宫开坛讲道，鸿钧身化道祖，三教初成，巫妖二族方兴未艾，日月新生，星辰明亮，万物孕灵，天地蓬勃。
灵珠子的弟弟，鸿蒙灵宝序列最末的青莲正是那时从开天时的震荡中苏醒，初下紫霄宫往洪荒大地游历，游历过程在十万大山中捡到一枚金光闪闪的卵，就带在身边一道前行。
结果没多久那卵自己裂开，从里面飞出只漂亮小鸟，羽翼张开神光旖旎，琼华生辉煌。
那正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称得上跟脚极好。只是青莲那时少年心性，和性子极傲又别扭的小孔雀相处算不得和谐，没多久就把小孔雀塞给了前来寻友的通天圣人。
那时通天也极年轻，会因为兄长禁止他往道场捡各种各样的毛茸茸，大吵一架愤然离家出走，瞧见漂亮的小孔雀自然心喜，干脆把对方抱了回去。
看在是盘凤儿子的份上，又因这小孔雀或许不会和弟弟捡的其他毛茸茸一样趁他入定时在他须发上搭窝，元始天尊捏着鼻子难得同意通天的这次举动。
对此，灵珠子和青莲的评价是：元始你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过于干涉弟弟爱好而被诛仙阵照脸呼。
那时只是开个玩笑，谁知日后连这样的轻松时光也不见了呢。
巫妖量劫引动天地，因洪荒天道竟生出私欲，血海冥河的妄念和灭于盘古手中的魔神残念有了可趁之机，使得洪荒大地彻底毁灭，三千世界玉碎珠沉。
那是连六位圣人都难以挽回的浩劫。
及至六圣以身补道，尚存的鸿蒙灵宝与洪荒最后一位魔神唤醒道祖。
道祖以鸿蒙灵宝为核心，辅以诸圣之力将乾坤逆转，将洪荒与其衍生而出的三千世界倒转回开天之时。
那时，一切尚未开始。
最初只有道祖和造化玉牒悉知后日的一切，而造化玉牒依然在开天时丢失万千小道，本体灵识为补道下界将之寻回。
道祖高居紫霄宫推演气机，青莲原身留于天外天，灵识投入三千世界，直到龙凤初劫后才皆由人族之躯归来。
彼时灵珠子尚未记起一切，朦胧意识里仍有龙凤麒麟的结局，于是此间之世，盘凤本该受暗算袭击身亡的那一日，他终于赶上了一次。
那也是祂们第一次不约而同试探天道的底线——救下盘凤的命，祖龙仍坠归墟，却不似往世那样伤重。
灵珠子是后来才想起来，往世决意孤注一掷回溯洪荒时，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与祖龙这位仅存的旧友道别。
而旧友沉眠之际，却为祂们疯狂的计划送上最后的力量。
后来青莲灵识自诸天归来，虽尚未复祂原身，潜意识里依然对往世旧友如常亲近。
也在十金乌追着锃亮的光头飞出去时，及时把那群小崽子一只只逮回了羲和的宫殿。
至于孔宣……灵珠子当初被盘凤宛如托孤一样带走那两枚卵时，为了不破坏对方机缘依然将孔宣安置到了碧游宫，这次还提前稍带了金翅大鹏鸟。
或许是这一次盘凤还活蹦乱跳，只是被限制不能离开不死火山，孔宣还能时不时回去“探亲”，身边又有个兄弟在吵闹，性子倒是嚣张了不少。
总之，一切都好起来了。
现下回想，倘若这其间祂们显露了分毫谋划，走错一步，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平稳的局面。
眼下将临的第三次量劫，和龙凤初劫与巫妖之战相比，甚至可以说得上小打小闹。然虽有把握，祂们却也不会自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在那张封神榜填满之前，在青莲身与灵归一之前，祂们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灵珠子踏入碧游宫时，眼神余光瞥见孔宣像凡间小儿一般踮起脚尖悄悄退开，灰溜溜的样子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他微微挑眉，在孔宣即将踏出大门的前一刻说：“你也有怕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三清共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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