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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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助手一直遮遮掩掩地看他，他开个视频会议的时间，助手已经对着那本工作记录本长吁短叹了不下十次。
“说吧，你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绿谷合上笔记本，似笑非笑地看向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助手，“怎么一副绿了我的样子？”
助手一噎，想笑又不敢笑：“事情可能比我绿了你要更严重一点。”
绿谷扬眉，略显诧异：“这么严重？好吧，你说，我受得住。”
助手将工作记录本递给绿谷，解释道：“后勤部新来的CVO①对事件评估出了错，导致他们将十年前上野事件的幸存者慰问安排进了时间表，通知发出去后我才看到，由于上野事件过于特殊，公关部发文需要您亲笔签名。”
十年前恰逢那年的雄英体育祭，在众多英雄被体育祭吸引目光时，上野5.8级地震，震塌了上野所有的信号塔与高速公路，导致上野与外界失联将近24小时。等到抢险队徒步走进上野时才发现，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屠杀。
上野一千六百万人口，一夕之间竟被屠了六十万。
断肢、残骸满地都是，温热的血液喷洒在断壁残垣，嚣张的歹徒在大厦表面用鲜血写下向人偶的复仇的语录，一位被扒光衣服的幸存者被吊在顶上，完成了那句话的最后一笔。
此次事件轰动全球，所有人都在质疑英雄社会的合理性，矛头直指NO.1英雄人偶。
而英雄人偶不仅未出席雄英体育祭，反而那一个礼拜都悄无声息。
那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在问：“人偶去哪了？”
绿谷盯着记录本看了一会儿，整齐的文字大段大段地在眼前略过，他却什么也没看进去：“……我知道了，不用取消了。”
助手皱眉，满脸不赞同：“自从十年前您——好吧，自从十年前上野事件发生后，凶手到现在还没抓住，作为公众人物，我不建议您提前预告会在十年公祭日的时候出现。”
“凶手到现在还没出现的理由已经很明显了，这十年我从未掩饰过自己的行踪，但他仍旧没有出现，说明他是想在特定的场合杀死我，上野，就是他为我选择的最后的战场。”
“但我们可以有更稳妥的办法！”助手喋喋不休，“公祭日没办法带大批警卫保证您后方的安全，也没有办法携带大量枪支——”
“没关系的。”绿谷打断他，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无端让助手鼻子一酸，“因为我在，所以，没关系的。”
这句话说完，办公室安静了很久，金色尘埃细密地铺开在空气里，随着正午的阳光起起伏伏。
助手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脚上灌了铅，他挪动步子，脚上好像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爬。
笔记本打字的声音噼噼啪啪的，绿谷一边制作战力分析表格一边问：“还有什么事吗？”
助手嗫嚅几下嘴唇：“那个……这次公祭日，爆心地前辈也会一同前去。”
“……”键盘按键声突然停顿了两秒，绿谷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名字，花了两秒来平息潮涌的内心。可是在助手眼里，他就像忽然被抽去了骨头，全身失去了力气一样，明明坐姿还是那么端正，但此时看起来，却像整个人都伛偻进了办公桌与椅子的夹角，“什么时候出发？”
助手突然就不忍心说下去了，他别开眼，轻声说：“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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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绿谷的脸瞬间烧红了，大脑就像一百瓦的灯泡接上了两百瓦的电源，“兹拉”一声，短路了，“太，太太急了吧，我我我不是不愿意，我是说，那个，我什么也没准备，今天出门也没洗头，这也太突然了——”
从绿谷在那表演人体自燃开始，爆豪额头上就暴起了青筋，直到十字架再也挤不下光洁的额头，他才朝着绿谷的脑袋重重地劈了一个手刀下去：“白痴！”
苍天作证，小胜这一拳绝对是照着对敌的力气打的，绿谷终于镇定下来，噙着眼泪，颤巍巍问：“小胜？”
爆豪简直被废久的脑回路气笑了：“傻逼吗你是？我和老太婆说了，只是作为同学去做客而已！”
他把同学两个字咬得很紧，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噢。”绿谷眨眨眼睛，松了口气，“只是作为同学啊。”
不知道爆豪将这句无意识的重复理解成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自然，眉头轻轻蹙起，平白给凶巴巴的恶人脸添了几分少年愁绪。
年少的时候，总觉得表露出一丝脆弱，就代表输给了整个世界。意识到自己一瞬间的情绪外露，爆豪立刻变得异常凶狠，倒竖起眉毛，恶狠狠道：“啊！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吗！废久？！”
“没有没有没有！”绿谷连忙摆手，然后他动作慢慢慢下来，就这么盯着爆豪的颜艺脸笑了起来，“真没有，能够作为小胜的同学去小胜家，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少年的语气很真诚，真诚到爆豪由衷地感到堂皇。
——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个性锻炼的时候，只要取得一点点进步，就会欣喜地如同得到梦寐以求的玩具的小孩；自己答应他表白的时候，竟会兴奋得转身撞上墙，废久这个人，就是一个会为自己少的可怜的拥有而感激涕零的白痴，仅有的目标也可以说是梦想这样积极地、正面一般的存在，好像世间的一切，只要通过努力就可以得到一般。
这家伙没有欲望吗？没有野心吗？
那种滋生于情绪的负面，在心底的阴暗处如同野草一般汲汲生长的，想要摧毁一切不顺心的暴戾，这家伙，从来没有过吗？
思维的电闪雷鸣不过一两秒，爆豪抬眼望去，这家伙还是一脸温柔的笑。
无害的、温顺的、温暖的笑。
“走了。”爆豪喉结滚动几下，最终只发出一声嗤笑，他转过身，嘴角止不住上扬，只好掩饰般地借由说话咧开嘴，朝天空大喊道，“快点！”
天空是橘黄色的，火烧云晕染了正片天空，像橘子、像傍晚的巷子口、像下午放学早早回家等待的动画片。
“来了来了。”绿谷背着书包赶上去，“小胜，你作业做完了吗？我这里有道题不懂……”
“你可真他妈爱学习啊废久！”
“诶？我……”
“哪道题快点拿出来啊书呆子！”
“哦哦，是这题……”
走了很久，一路上吵闹声似乎没有停过，在难得安静的几秒里，爆豪突然语气极快地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总有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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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情绪就像海洋。少年时期意气风发，大海波澜壮阔，让人毫不吝啬地挥霍。
那么用力地去爱，好像可以爱到地老天荒。
可当我垂垂老矣，放眼看暮色西沉，才发现承载情绪的容器早已空空如也，仿佛沉眠于绵延不绝的荒野虫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当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