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边缘人（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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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高中里属实验最好，其次就是江雪所在的一中，她的成绩还可以，可是在一中也只能混进普通班。在家里江爸江妈还可以吹吹她的成绩如何如何，只是在学校里，这个口可就不能开。
班上一大半人成绩都在她上头。
如今整个班级都被一种浓烈的氛围包裹，她一走进教室就听见三三两两在讨论最近的比赛。班长看她进来，便说：“初赛已经结束了，下面的难度就要上升一个梯度。对了，我听说还有一个人出线了……江凌云是你哥吧？”
之前填家庭情况表的时候写过，只是江雪很少开口谈这个话题。
他这么说，未尝不是有在她面前表现的意思，可惜猜错了方向，江雪的脸色变得僵硬：“对。”
“我就说你们家基因好，差不了。”
可惜班长没什么眼色，还在自顾自说话，说她哥这次是杀出来的黑马。
“没想到那所学校也有厉害的，看来是花了血本挖的。”
江雪：“应该吧。”
“你最近是不是还在参加什么节目？”江雪的嘴巴是把不住关的，她给小姐妹炫耀，要打听不难。
江雪皱眉：“对……”她下意识没有说出自己干的打杂的事情，只说以后还有机会。毕竟她在学校里维持着她的人设，之前吹嘘家里有亲戚是经纪人，谎越圆越多。
她没心思听班长说话了，这个家伙自大又爱装逼，江雪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人。她把书包搁凳上，翻开数学笔记本开始做笔记，也是有攀比的心思在，总是不想差太多。
江凌云都可以，她为什么不行呢？
从幼儿园起，江妈就告诉她，你比你哥强，那你得方方面面比他强。类似的话越来越多，往后甚至完全成为她的动机，如果江凌云学理科，那么她就学理科，要碾压他。
可是现在她有些迷茫……争夺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父母的关心，还是存在感？如果自己不够优秀，会不会和江凌云一个下场，对，这才是她害怕的。
不够优秀就会被放弃。
即使到现在，这样的危机感也时刻潜伏在心底。
这样的她又凭什么来践踏江凌云呢？
那头在巷子里，也只有江凌云帮她了啊……只有在江凌云这里，才是纯粹地把她当作是妹妹吧？不过现在江凌云也变了，他的耐心似乎因为之前那些她可笑的举动消磨殆尽，应该很失望吧？
想到这，握笔的手指逐渐用力，啪的一声。
笔尖断了。
……
目前的进度还是非常顺利，小组十个人基本都过了，只是赵力的状态有些不稳定。
再次加入的他显然带着抗拒，初赛没有发挥出正常的水准，照这个情况下去，要进决赛怕是难。
果不其然，在决赛之前被刷掉。
上辈子赵力可是成功进入决赛拿到名次的，这次只是因为换了霸凌对象，事情就变得全然不同。算得上两败俱伤。
老陈找他谈过一次，没什么效果，似乎根源是因为家里的情况。
江凌云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这段时间的表现让赵爹非常失望，可是鸡蛋没放在一个篮子里，赵爹在外头还有私生子，看赵力的模样恐怕也是隐约知道了这一点。
……
市区比赛决赛在实验举行。
闯进决赛的大多数实验和一中学子，他这样异军突起的反而引人注目，何况他身上本身就有别具一格的话题。
进考场前市内媒体举着摄像机和话筒采访学生，主持人一面解说着，余光也在寻觅来实验参加比赛的学生。
“虽然天气不太好，还下着雨，决赛的同学们还是提早来了。”
“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他们的心得？”
这才是人们想知道，比如学习的窍门或者什么具体的资料。
镜头一转，投在一群学生身上。
他们穿着校服，实验是蓝色的，一中是绿色的，这群蓝色和绿色里面突兀地站着个黑色的。
镜头拉进，看清少年的脸。
清秀安静，符合绝大多数三好学生在众人心目中的模样。他一个人站着，和旁边彼此相识的学生不太一样。
主持人决定采访他，得到允许后，便说些轻松的话题：“同学是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江凌云介绍一番。
“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家里有没有人来加油呢？”
少年偏偏头，笑容有些勉强：“是科目老师带我来的，爸妈太忙了。”
这话说着没问题，可知情的人听起来就不对味了。
“忙个屁！”小区里保安正在看电视，翻到这个台，想起现在这个点江爸江妈在和亲戚聚会打麻将。连亲儿子比赛也不去看看，这么大的雨，连把伞都没送。
转念一想，江家这儿子是真孝顺，连电视里也给爸妈打圆场。
这么一对比，只是更加觉得心凉。要是自己儿子能有他一半孝顺，他不得笑开花了？摇摇头，继续泡着枸杞茶。
房间里，李大爷也打开电视在看，之前就听说江凌云有比赛就等着点看。现在一看，非但没高兴起来反而皱紧眉，这江家两口子又没管！
此刻看电视的当然也不止他们几个，地方台还是有不少人看看，这个时候还是黄金点，看的人不少。小区里七七八八也有人看，其他同学都是家长和老师守着来，只有江凌云打着把旧伞站在雨里。
忙，真有那么忙？
今天是周末！
连衣服也没给孩子加一件，是不是多关心眼尖的还是看得出来。有人便向邻居打听，这么一打听，也就知道了江家那点破事。
像什么话！偏颇也没偏到这程度！哪有周五把孩子锁外边的，听说还去外头住网吧？许多人也是有孩子的，没见得这么养。
主持人继续问：“听说这是江同学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有什么感想吗？”
江凌云：“还好，我原来成绩是真的不好，不过在最近遇到了老陈这样的好老师，我意识到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原来成绩不好，现在好了？是原来的老师不行还是学习氛围不行？知识改变命运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怪怪的。
不待众人多想，他继续说：“我只是受了点刺激，我发现要是还像原来那个样子，会被别人瞧不起。是老陈改变我厌学的状况的，他是个好老师。”
话里把老陈一顿夸，听得他笑容满面。
更深里，老陈也听出来他的意思。江凌云厌学只怕也是因为学校的学习氛围还有班级主任，原来老陈也和校长提过改变风气的事情，只可惜没什么成效。
他们和好学校差的不只是成绩。
主持人一听他以前还厌学，也察觉出里面有什么值得深挖的，继续问：“为什么会厌学呢？”
江凌云说：“因为老师不喜欢我。”
“老师？是别的老师吗？”
“对。”更多的，他不说了，要是有心人查也是一查也能查得出来。
老陈忽然意识到他这是正儿八经要跟班主任撕破脸了，便站在边上给他使眼色。江凌云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比赛之后，谁的势更大就说不准了。
学校不会站在班主任一边。
毕竟他只是针对了一个人……
更多的空间让大家浮想联翩，江凌云看看时间，说：“差不多了，我得留时间复习，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话留了半截，主持人也不得不转向其他人采访。
*
“您看他说的什么！”班主任把手机往校长办公桌一放，屏幕上是今天的市区新闻，里面正好有江凌云的一番谈话。
本来还想等着受众人的恭维，没想到江凌云还真敢说！等着瞧，真以为自己参加决赛就了不起了？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就敢挑衅他的威严！
“他说什么？”校长问。
“他说我差别待遇！”班主任气得几乎喘不上气，“我苛待他？我辛辛苦苦教这么多年书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刺头！”
他的一番发言没让校长也同仇敌忾，校长把翻开桌上的文件，这段时间的破事太多，他也不愿意管。
难得有个争气的要给学校争光，这点事情算什么呢？
校长说：“他不是没说是你吗？你承认做什么？”
有没有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班主任这下卡了壳，仿佛卡膛的机关枪。他也略微平静口气，看向校长，“可是您也不能不管啊……”
“他这是败坏学校名声，人家会怎能看我们？说我们学校学风烂？”
“我们学校这点破事你还不知道吗？”校长在文件上签字，递给他，“难得出现个能考的，后面还有省级，全国，要是他能打出去，这点事情算什么？”
“学校假期有个冬令营项目，和其他名校合作的，教研组一致同意让他去交流学习。”
“那可是……”这个冬令营项目他收了一位家长的钱，都答应好了帮忙弄到手的，钱已经拿去用掉了，要是没做成，那学生家里是这里的地头蛇，不得打断他腿？
他尽力想要回旋一下。
“这个项目之前不是答应让我弄吗？”
“没事，老陈也可以。”校长说，“今年他的业绩很好，我们也没别的地方腾的出来。你不是要管一个班吗？那也是很忙的，你不用太累了。”
校长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几乎不可能，只是现在这模样，已经不打算管他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边缘人（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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