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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洛阳(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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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璎云里雾里地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名堂来,只觉得没什么滋味,蔡琰生怕她打扰了两人,连推带拉,将任璎哄了回去,任璎还犹自愤愤不平。
“爹爹每次讨论这些事情,都不让我听!”任璎恨恨地拔起地上种的花草,撕成一段一段,“凭什么不让我听!”
蔡琰柔声劝慰:“可能他们觉得,让我们听到这些事没有必要吧。”任璎“哼”了一声:“女孩儿家就不能关心朝廷大事啦?我偏要!”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股倔强的神色:“阿琰姐姐,你说,爹爹他们刚才说的那个……孙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呀?”
“啊,这个我倒是听说过。”蔡琰想了想,“人家都说,孙坚孙文台,是’江东猛虎‘呢,至于孙策,好像和咱们俩差不多大,是孙坚的儿子。”
“哦……江东猛虎啊……”任璎低下了头,心里想着,那他的儿子,岂不是一头小老虎吗?诶……真想摸摸看。
蔡琰要是知道任璎心里想的,一定会目瞪口呆,不过任璎很快地把话题转了过去:“阿琰姐姐,你能不能弹一支曲子啊?我也有琴!”
她拉着蔡琰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去,房中果然摆放着一把琴,只是上面落满了灰尘,一看它的主人就很少碰它,甚至于连给它擦擦灰也勉强,蔡琰仔细看了看,这把琴桐木为身,琴弦雪亮似银,倒真是一把好琴,只是放在这不识货的丫头这里,真是无用武之地,让她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任璎看到她嘴角的微笑,也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发梢,对蔡琰扭捏道:“姐姐,我不会弹琴嘛!”她把琴推到蔡琰面前,眼睛亮闪闪的,“姐姐,你弹给我听听吧!”
面对着这样可爱的眼神,就算是同年龄的蔡琰也抵挡不住,她把琴擦得干干净净,纤指拨动,琴音泠泠而响,任璎托着腮坐在她面前,入神地听着。
“姐姐,这是什么曲子?”
“这叫‘流水’。”蔡琰答道,“昔日伯牙抚‘流水’,子期闻而知其意,伯牙谓其知音。”
任璎听了这话,不由得有点沾沾自喜,自以为已经是蔡琰的知音了,一直到了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嘴角还翘着不肯放下来。
不知道这琴音引发了什么,小任璎又一次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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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宽阔的大道上,霓虹灯在欢快地闪烁,“乐园”两个大字闪闪发亮,让这一切变得更加迷幻。
门口停着一辆拉风至极的红色跑车,任谁一看,就知道准是杨英在里面。
他是这间酒吧声名远扬的原因之一,年轻英俊、情绪热烈而开朗,一来这里就呼朋唤友,隔着老远,也能听见他大说大笑的声音,人人都把他当做“乐园”里欢乐的源泉,就像是一轮小太阳一样,终日悬挂在这里,驱散那些阴郁与潮湿。
现在他正在和一个穿着紧身裙的女孩调笑,那个女孩子浓妆艳抹,艳丽得如同夜色中的一朵鲜花:“你这么看着我,是想要我请你喝酒?”他大笑着,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那女孩的眼神简直要把杨英吃进肚子里去:“我也可以请你喝酒,请什么都行。”她暧&昧地说。
杨英在自己牛仔裤的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瘪瘪的钱包,他笑着挥了挥钱包:“别!我可还不起这个钱了!”
他花钱是向来没数的,寅吃卯粮是常事,不过在这里,要是他愿意,整个酒吧的女人都愿意为他争着掏钱。
门口忽然静了片刻,随即许多男性的声音开始高谈阔论,只是这声音比平常还要高许多,像是忽然被什么刺激,要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一样。
任璎走了进来。
酒吧里的男人,甚至包括一些女人,都像是待宰的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她随随便便套了一条裙子,整个人就像是从裙子里泼出来的牛奶一样,在夜色中白得发光,皮肤如同玉石一样细腻光滑,裙摆下露出修长的双腿。
杨英懒洋洋地举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他对面的那个女孩,她的脸在看到任璎的一瞬间扭曲了,露出了刻骨的嫉妒,诅咒一样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臭&婊&子!”
只有任璎的来到,才能打败杨英在这里绝对的吸引力,让这些女人恨之入骨,杨英头也没回,亲昵地叫了一声:“璎璎!”
任璎早就看到了他,她走过来,无视杨英身边的莺莺燕燕,坐了下来,杨英转过椅子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任璎,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放肆,好像他常年坐拥天下美人一样。
“璎璎,你今天又变漂亮了!”他毫不吝惜自己的甜言蜜语。
任璎没有理他这种听起来很油腻的话,只是端起一杯加冰威士忌,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一口酒灌下,她的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晕,眼波潋滟,煞是动人,她的声调却是冷冷的:“杨英,把你身边这些人弄走,我有事情跟你说。”
杨英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端着酒,一只手搂着之前对任璎咬牙切齿的女孩,那个女孩跟没了骨头一样,一边讨好杨英,一边还不忘对任璎释放仇恨。听了这话,杨英伸手将那个女孩一推,懒洋洋地说:“你先去一边。”
那女孩对杨英言听计从,简直像是他后宫的嫔妃一样,对任璎可就没那么听话了,临走之前狠狠剜了她一眼。
任璎等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皱眉对杨英说:“我又做那个梦了。”
杨英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体:“还是之前那个梦?任璎,你应该把这件事上报秦总工了,我想,这肯定与最近的时空乱流脱不了干系。”
“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是以前的事情,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啊!”任璎烦恼地拨着自己的长发,“我今天已经去秦总工的办公室找他谈过了,他说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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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的声音在这里开始断断续续,变得模糊而遥远,小任璎忽然就仿佛站在了画面之外,好奇地看着画面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在说什么呀……”她心里想,“我一点都不明白,这是不是就是爹爹说的,魇住了呢?”
在梦中想到这里,她忽然慌张起来,对自己说,赶快醒来!赶快醒来!仿佛有一个声音迫不及待地在她耳边催促一样。
伴随着这个催促,任璎真的醒来了,她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扭头往旁边看了看,蔡琰盖着被子,安静地睡在自己身边。
“姐姐……姐姐……”她小声地摇着蔡琰,蔡琰被她摇醒了,但她脾气非常温和,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问她:“怎么了?”
任璎小小声地问:“如果……一个人经常做梦,梦到的事情都是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但是梦里面还有自己呢?”
蔡琰想了想:“佛家一种前世今生的说法,也许梦中也算是一种前世?”蔡邕博学多才,蔡琰自然对佛学也有所耳闻。
“前世今生……”任璎嘟嘟囔囔,“难道梦里是我的前世?可是那时的人,怎么穿得那么奇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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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任璎和蔡琰已经形影不离,一刻也离不开彼此了。在蔡邕准备告辞的那一天,任璎嚎出了自己迄今为止最大的声音,使出百般手段,硬是不让蔡琰走。
“不行!我不让你走!”她蛮横地扯着蔡琰的衣角,又哭又叫,弄得她的奶娘苦不堪言,抱住这个小祖宗,只是安慰个不住:“小娘子啊,你琰姐姐只是回家,下次还会再来的!”
任太史丞觉得这个女儿太给自己丢人了,硬是自己亲自上阵,把任璎拉开,任璎从房门口一路嚎到了大门口,最后还是蔡琰来柔声安慰了一番,许诺自己年内一定会再来,任璎这才罢休。
虽然蔡琰走的时候,她如此伤心,但这感情竟然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两天,她就像忘了蔡琰似的,开始学习跳舞了。
她的奶娘在私下悄悄地说:“我家的小娘子,看起来,竟是个薄情的人啊。”当时任璎哭嚎的样子,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但她竟然恢复得也这么快,不得不说是“天赋异禀”了。
任璎才不去管别人说了些什么,她对学习跳舞这件事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往挥手抬脚,其他就算了,让陪着她睡觉的奶娘遭了殃。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任夫人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奶娘和低着头不好意思的任璎,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
“……”任璎绞着手指,她和奶娘道过歉了,可是娘亲还是把她说了一通,她自知理亏,倒也没有吭声,奶娘却心疼自家小娘子,替她辩解道:“夫人莫要怪阿璎,她年纪还小呢,控制不住。”
任夫人恨恨道:“整天在家闷着,倒让她祸害家里人!罢了罢了,我这就带她出门散散心去,也少给家里生些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