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印久

4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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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琦战战兢兢地进来，猜测屋里没人，却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石之瑞。方琦太过吃惊，加上做贼心虚，不由得“啊”了一声。
　　她僵立不动，害怕地等待石之瑞从地上跳起来，再度对她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但等了半天，石之瑞依旧一动不动。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奋不顾身般撼动着窗棂。方琦身上的雨衣，已在地上积起一洼洼小水池。
　　室内光线昏暗，方琦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她没脱雨衣，也没开灯，就这么走到石之瑞身旁，叫了他两声，又踢了他一脚。石之瑞真跟石头一样。她略微俯身，看到他面色青白，双眼紧闭，跟那天服药后的叶钰婷倒有些相似，但他怎么可能自杀呢？
　　方琦下意识地左右转头找药瓶，就近没有任何发现。
　　石之瑞的一只手往前伸，手里牢牢攥着他的手机。
　　方琦想到她的来意，扯了块沙发扶手上的纱布包住自己一手，用力从石之瑞手里抢出他的手机。
　　手机只剩几格电，她输入叶钰婷告诉的密码，迅速打开微信查看。她翻遍了石之瑞和安培兰的聊天记录，也没看到叶钰婷说的照片。她又翻石之瑞的相册，也没看到，正要再细看，手机没电了。
　　方琦恼火了，干脆将手机往桌子上重重一砸，手机四分五裂。
　　方琦心中痛快，想：“我看你再怎么威胁她。”
　　砸了手机，方琦就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但她才拿起话筒，就担心起自己的安危。石之瑞也不知是死是活，他万一死了，她非请入室，岂非成了杀人嫌疑犯？
　　她突然又想起一事：石之瑞的手机是砸了，但截图的源头视频还没删呢。
　　方琦扔了电话，寻找起石之瑞的卧室。她连续闯了两次书房，退了两次，才找到卧室。
　　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直到现在为止，方琦觉得自己还是行动自若的，但她连着几下没打开电脑，又险些把电脑砸在地上，她才隐约意识到自己的紧张。
　　她咬紧颤抖不止的牙关，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怕什么呢？我不过是来删除他借以威胁兰兰的脏东西的。他是死是活，与我半点无关。”
　　她极为缓慢地打开了电脑，找到D盘。石之瑞的文件夹不多不少，百来个总是有的。她才看了几个，就视线模糊，看不下去了。
　　她捂住自己的脸，石之瑞闭着眼睛倒在地上的模样不断在她面前闪回。然后她看到那人睁开了眼睛，极为不屑地对她说：“你就是怂！”
　　方琦不知打哪儿又生出股力气，她深吸口气，视线恢复了八成清明。她咬牙切齿般对自己说：“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但他那个视频不能留，万一以后落到司诺手里，他抛弃了兰兰，她还不知怎样痛不欲生呢。同样的打击，一次就够了。”
　　她翻到第八十七个文件夹时，终于找到了那个视频。她打开看了两秒，就按键删除。
　　她正要去回收站彻底毁尸灭迹，外面忽然响起日本人的说话声。
　　方琦心头一凉，她想起自己一进来就看到地上的石之瑞，震惊过头，好像忘记关门了。
　　×××
　　宫先生向来自诩是个有耐心的人，石之瑞太贪，他既然上了他这条船，他就断不会轻易放人下去。非但不放，他还要拿石之瑞作突破口，慢慢打入中国医疗体系内部。
　　但他不能一味忍耐和等待。他介绍的新病人性命垂危，器官已经到位，只等病人进手术室，马上剖了新鲜的送过来，偏偏石之瑞迟迟不通知病人手术。病人家属催得急，他就算做做样子，也要来提点石之瑞几句。
　　石之瑞再不愿见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到他家，总能够见得着他。
　　宫先生来到石之瑞家门口，发现房门大开着，他问了两声，没人应，便自己进来，脱了鞋，顺手关上门。
　　雷声已经不像适才恐怖密集，但雨势仍旧惊人。屋内光线暗，宫先生开始没发现石之瑞，等走到近前，才冷不丁看到了他。
　　宫先生吸了口冷气，马上俯身推他。石之瑞愈发僵硬了。宫先生没怎么检查，就明白他死了。
　　宫先生皱皱眉头，本能就决定马上离开这里。
　　他才站起来，厨房方向便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宫先生叫了声“谁”，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枪，一溜小跑，进了厨房。
　　方琦刚删了回收站里的视频，关了电脑，擦了指纹，她偷偷溜出卧室，却发现宫先生占据了通往门口的道。
　　方琦从这个日本人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甚至怀疑石之瑞弄成这副模样，和他脱不了干系。
　　一个念头掠过她心际：“他发现我在这里，会不会杀我灭口？”
　　她鬼使神差地进了厨房，团团转着要找一把锋利的刀具防身。她找到了叶钰婷挂在墙上的剪子，却也不小心把桌子上一排洗完正晒干的杯碗盘碟扫到了地上。
　　方琦听到声音的瞬间，就想大势已去。她一手挥舞着剪子，埋头缩颈朝外冲去。
　　宫先生和方琦撞了个正着。方琦还穿着雨衣，她低头时，雨帽落下来，遮住了她上半张脸，宫先生没看清她样子，只以为是叶钰婷。他用日语大声嚷嚷，要“叶钰婷”冷静。方琦一心只想逃离这里，她撞上宫先生后，一抬眼，正好看到他手里的枪。
　　方琦吓得一剪子划在宫先生持枪手的手腕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剪子，划破了他的喉咙。
　　血溅在雨衣上，方琦看也不敢看宫先生，低头逃了出去。
　　宫先生仰面倒在地上，他还没完全断气，他听到门大声合上，猜测“叶钰婷”已经逃走了。他想抬手给自己止血，可惜血流如注，根本止不住。
　　那两剪子全伤在他要害处，宫先生想到石之瑞僵死的脸，又想到那晚疯疯癫癫陪他喝酒的叶钰婷，他想：“真倒霉，碰上了疯子。”
　　×××
　　司瑛穿着雨衣进入了石之瑞的公寓大楼，她没等电梯，直接走楼梯。她丈夫已经打探清楚，知道这栋公寓除了电梯，其它地方都没装探头。
　　她走得不疾不徐，爬到十一层，仍是脸不红气不喘。
　　但她没有马上从楼梯间出来，因为她听到两个外地口音的人在外抱怨。她站着听了会儿，似是石之瑞定了餐，让人送过来，但他人不在，电话也打不通。
　　两个送餐小哥脑子转得不快，又磨蹭了半天，才怒气冲冲地带餐离开。
　　司瑛等电梯门关上了一会儿，才从楼梯间出来。
　　她来到石之瑞家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左右看看，掏出丈夫配好的钥匙，打开了门。
　　屋中的情景叫司瑛吃了一惊。石之瑞僵硬地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一会儿。除他之外，厨房里竟还躺着具血淋淋的尸体。
　　司瑛想了想，这些事都和她无关。她戴上手套，翻找她借由李莺之手转给她宝贝儿子的止泻补药。她没费多大功夫便从石之瑞身边的台几抽屉里，找到了这瓶药。
　　司瑛将瓶中剩余的药丸倒入一个小塑料袋，又将真正的补药倒进瓶中，原样放回抽屉。
　　办完这顶要紧的事，司瑛拉拉雨衣，就准备走了。
　　石之瑞家的电话却于这时响起。司瑛不由得站住。
　　铃响几声后，转入自动录音模式，只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之瑞，你在家吗？我微信联络不上你，打你手机也没反应——抱歉，临时有学生家长来闹，耽误了不少时间，我现在就赶过来。你要是听到留言，麻烦回我一下。”
　　司瑛这才仔细看了地上的石之瑞一番。石之瑞现在的模样自然是难以恭维的，司瑛摇摇头，嘟囔了一句：“这人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