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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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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人声喧沸。
“陈小姐，麻烦交一下费用，不然你母亲的药可能会被停供。”
医生的话并不过分，却刺得她心口发疼。
十几万的医药费，她拿不出来。
陈离往后退了几步，抵着墙蹲下身捂住了脸。
半年前的一场车祸让父亲当场死亡，母亲被送来医院急救，虽然勉强抢救回来，却是昏迷不醒，维持生命需要昂贵的仪器和用药。
为了救治母亲，她用尽了家里的钱，也借遍了能借的人，朋友的、同事的、网贷的……
“钱……我需要钱……”
陈离指节发白，死死捏紧了拳头。
“妈妈……”
她倏忽站起，趴在门上那块小方窗上，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的母亲。
爸爸没有了……但是妈妈还在！
陈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
“钱……就算不要脸……我也要借到钱！”
她咬着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毅然转身奔出了医院。
陈离决定豁出一切去借钱。
“舅舅，能再借点钱给我吗？我妈……”
啪！
一只手伸出来把陈离推开。
染着红发的中年女人白了她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隔着厚重的木门，陈离隐约听见了争执的声音。
“还来要钱？还来要钱？要不要脸了！”
“阿凤，她到底是我妹妹……”
“妹什么妹，赵淑芬把你当哥哥了？当初我们落魄的时候，让陈禄帮点忙，他帮了吗？”
“那也不怪他，妹夫不是跟陈家闹掰了吗……”
“我不管他真掰假掰，我跟你说赵正德，我们借给她一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们可以先借点，等阿离以后赚钱了再还……”
“就你那外甥女能还钱？我不怕说难听点，她出去卖都还不上！公司破产、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一屁股的债，你说怎么还？”
听着尖酸刻薄的话，陈离气得有些发抖，一拳砸在墙上。
可痛的，只有她自己。
她死死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转头离开公寓楼。
陈离没有放弃，她又厚着脸皮去向母亲娘家的其他亲戚借钱。
客气的、冷脸的、嘲讽的、好言的……最后都是一场空。
她借不到一分钱。
有些人只会在你光鲜荣耀的时候奉迎，当你落入窘境，没有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很快，房东也打来了电话，说是三天内再不交房租，他就把他们家的东西都扔出去。
网贷公司的催款电话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陈离盯着掌心里的嗡嗡震动的手机，突然站起身，一把将手机摔了出去。
清脆的一声“咔”，蛛网般的碎纹炸开，手机终于安静了。
“呼——”
“呼——”
她喘着沉重的粗气，十指插进发隙，像只抱头的刺猬缩在了角落里。
山穷水尽。
曾经的陈家开着小公司，不说有多富足，但也是吃穿不愁，父亲严厉、母亲慈爱，一切都很好。
直到一年前父亲公司突然破产，资不抵债，他们所有积蓄都拿来还钱，连久居二十年的房子都被押出去了。
这其实也不算太差，父亲总说会东山再起，四处忙着拉人、游说，日子也有所起色……可半年前那场车祸却毁了一切。
“不……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陈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喃喃自语，“陈家……”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踉跄着向水晶城跑去。
水晶城是湖城有名的富豪区。
陈家，也是湖城有名的豪门世家。
陈离的父亲，在陈家排行老二。
因为当年陈禄为了陈离母亲，毅然出走，陈家老太爷放下狠话，陈禄要是和赵淑芬结婚，他就不认这个儿子，陈家的钱，他也别想拿到一分。
父亲最终选择了母亲。
之后，陈家老太爷当做没有这个儿子，陈禄也当自己是个普通人，一步步奋斗到有所成绩，即便比不了陈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也算小有所成。
直到陈离出生，陈老太爷才有所松动，两家恢复了一些往来，可是并不和谐，陈家人对他们的鄙视时刻显现。
父亲不喜欢这样的大家族，自从陈离八岁回过一趟水晶城，她再无陈家的印象，即便之前破了产、卖掉了房子，他们也没有向陈家求援。
后来父亲去世，陈家人也只草草派了人参加了葬礼，甚至面有喜色。
大家族的冷情可见一斑，他们或许还在庆幸少了一个人分家产。
可到了眼前这样的境况，她不得不去水晶城求人。
以陈家的资本，十几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管家似乎认得陈离，并没有拦路，甚至主动引着她进了门。
红黑色的中式别墅占地极广，她穿过长廊和垂花门，最终站在大厅里。
铜炉里飘起的烟气带着醇厚的香，闻得人有些恍惚。
“陈离？”
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陈离脊背一僵，回头去看，就见着屏风后走出了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
吴子易，她的前男友。
他的胳膊肘上正挽着一双小巧的手，属于他身边那位垂着长发的漂亮姑娘。
而这位温柔大方的姑娘是陈柔，陈离的堂姐。
这一次相见倒是充满了讽刺意味。
“陈离，你来这里干什么？”吴子易的语气十分嫌恶，“你后悔了？”
半个月前两人分手，吴子易拈花惹草，是陈离甩的他。
“我告诉你，来不及了，我已经不爱你了，小柔比你……”
“我不是找你的。”陈离冷然打断了他的话，对于吴子易居然和陈柔好上只有一丝惊讶，却没有一分不舍。
吴子易一噎，皱眉看他，“那你来干什么？”
“关你屁事？”陈离反问着，语气不善。
“你……”
陈柔摇了摇吴子易的胳膊，轻笑着说，“子易，阿离可是我的堂妹哦。”
吴子易眉梢一挑，似乎有些不相信，“是吗？我还以为她家只是开了一个小公司……想不到是陈家人……”
“这其中的故事很波折呢，有空我说给你听。”陈柔甜甜地笑着。
“好啊。”吴子易当然乐得听陈离的坏消息，前任过得不好，他会很开心。
这个女人甩了他，看着她痛苦，他自然心情愉悦。
陈离闭了闭眼，这种程度的冷嘲热讽，她还不在乎。
她径直开口，“陈柔，我是来借钱的，我妈昏迷住院，需要十几万医药费，我可以写借条……”
“十几万？”吴子易忽然打断她起来，插着裤兜讥笑道：“陈离，你要借十几万？你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一百块都没有，还敢借十几万？”
陈离并未理睬他，只盯着陈柔，“我妈医药费需要钱……”
她咬了咬牙，继续道，“我知道有些唐突……但是我很需要它……算我求你的……”
陈柔微微一笑，笑得漂亮又好看。
“那是你妈，跟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呢？”
“陈家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十几万，又不是一毛钱，说给就给。”
陈离：“……”
陈柔抬手绕着颊边的发梢，笑得依旧很漂亮。
“当然，我们陈家心很善的，虽然你妈和我们毫无关系，但是借点钱也是可以的。”
陈离眼中亮起了一丝光，“可以借吗？”
陈柔笑容玩味，张嘴轻吐，“跪下。”
吴子易一听，眉毛都扬起来了，兴致勃勃地回看着陈离。
他了解陈离的性格，宁折不屈的高傲性子，和他在一起时就难搞得很，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姑娘。
“你不开玩笑？”她反问着陈柔。
陈柔笑意盈盈，“我当然不开玩笑，爷爷说你和二叔都是硬骨头……我倒想看看有多硬？”
“只要你跪了，十几万，我送你。”
陈离的眼里烧起了火，却很快被她压下来了。
砰——
没有丝毫犹豫，她直挺挺跪下，膝盖骨撞地发出脆响。
一跪，十几万，值了！
为了母亲，她义无反顾。
“真棒！”陈柔鼓起了掌，还拿出手机拍了照，笑得眉眼弯弯，“我要给爷爷看看，他嘴里最硬气的孙女儿，如今跪着呢。”
陈离猛地起身，伸出了手，“我已经跪过了，你该给钱了”
陈柔掩嘴一笑，“你是不是太蠢了一点？”
“你耍我？”陈离盯住她，捏紧了拳头。
“对呀，我耍你呢。”陈柔笑得开心。
眼见着陈离举拳冲过来，陈柔已经抬手叫了安保人员。
身形壮硕的保安扭着陈离的胳膊，押住了她。
陈柔踩着细脚的高跟，走近她身前，细白的手拍在陈离脸上。
“没有这笔钱，你妈会死对吧？”
“看来你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找到陈家来，可惜啊……”陈柔凑得更近了，贴在她耳边，笑道：“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会躺在医院吗？”
“你什么意思？！”陈离语调忽然拔高。
陈柔看着陈离那双燃火的眼睛笑起来，语气里有些怜悯，“我是个心软的人，觉得你有些可怜……”
她转身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钱，塞进陈离口袋里，“这一百块，你不用还了。”
“走吧，水晶城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抬手间，两个保安架着陈离，往外拖去。
“陈柔！你把话说清楚！”
她再也忍不住，剧烈挣扎起来。
“你什么意思！”
“我妈为什么会躺在医院！”
看着恬淡微笑的陈柔朝她挥了挥手，陈离嘶喊得青筋都爆了出来。
“车祸……车祸是你们搞的鬼？！”
“陈柔！”
几乎嘶吼的喊声被一声闷雷盖过了，初夏的傍晚堆着乌云，零落地砸起了雨珠。
人已经被保安拉出去了，陈柔脸上的笑才渐渐隐没。
吴子易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她爸妈的车祸……或许她家公司的破产也是？”
“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要留下什么破绽……走投无路的人疯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吴子易虽然草包了一些，但生长在豪门世家，对这些阴暗手段的事早已见怪不怪。
陈柔弯了弯嘴角，说得轻松，“所以要赶尽杀绝。”
吴子易哈哈一笑，揽住了她的腰，“我饿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子易你想吃什么呢？”
“‘吃人’可以么？”
“你太坏了……”
大门已经闭上，只能勉强听清里面传来的嬉笑声。
陈离站在门口，全身都被浇透了，嘀嗒着冰冷的雨水。
她就像一尊了无生气的石像，一动不动地盯着门。
门边的保安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抽出了后腰的伸缩棍，指着她大叫，“喂，你！还不走？”
轰隆一声，雷声大震。
雨幕中的姑娘有一双恨极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尖刀，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
保安不知是被打雷吓得还是其他，缩了缩脖子，却马上吼了起来，“走走走，赶紧走！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壮胆似的，伸缩棍被保安敲打在水泥柱上，打出了一蓬碎屑。
陈离垂下眼睫，在雨幕里慢慢转过身子。
保安看着陈离离开，终于吁出一口气。
——这姑娘的眼神，让人心生恐惧。
没有打伞，也不躲风雨，陈离在雨幕里一步一步走远。
“陈家！”
低不可闻地咬着这两个字，她收敛起了所有恨意。
她现在太弱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其他。
报仇，不在于一时。
先筹钱，把妈妈保住……
一蓬污水忽然在身后炸开。
砰地一声。
巨大的冲击让陈离翻滚在路边，她仰面看见了乌沉的黑云，一团一团压下来。
骤然黑暗。
陈离的思绪断在这一刻。
咆哮的马达声没有停下，那辆撞人的跑车压住了哗啦作响的大雨，逐渐远去。
沥青路面上开出了猩红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灵气复苏，我发誓这是灵气复苏不是豪门恩怨霸道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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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