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闯祸日常》元元自得

2、归山

　　“青鸾？他们一族不是早就灭绝了吗？”这个消息不可不谓惊人。这几万年来，世间早已没有了青鸾的踪迹，神族上下都认为他们一族已然消逝。
　　“为师也一直这样认为。”
　　仙人打量着山洞，若有所思，述说着即使相隔万年却依旧历历在目的事情。
　　“三万年前，魔尊肖魇联合妖族陈兵灵渊，妄图灭掉神族，一统三界。我虽将肖魇镇灭，却也身受重伤。而青鸾一族在此战中，全部覆灭。”
　　他的面容依旧是那样平静，声音也依旧淡漠，但仔细听来，却能发现他的叹惋。
　　“而千瑟是当年青鸾一族的族长白桐之妻，当年神魔之战时，我记得她已经怀有身孕。但钟山一役后，青鸾一族悉数战死，他们两人也不知所踪。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再见到她。”
　　仙人顿了顿，“只可惜，她还是陨灭啦。但，这孩子竟还活着！”云玄转过身看着祈风怀里的小家伙。
　　“所以这家伙是一只青鸾？”祈风呢喃道。再看看自己怀里这只傻乎乎，只会蹭自己撒娇的鸟。
　　祈风的心海像是被被人来回搅动过，混乱不堪，他在心里默问：“这只傻鸟会是只神兽？”
　　祈风怎么也不能将它与自己心目中那些法力无边、神秘莫测，动则便是山哭海啸的神兽联系起来。
　　云玄不假思索的回答：“它虽小巧一些，却与青鸾的长相一般无二。与昔年的种种联系起来，它应是千瑟与白桐之子。”
　　说罢，仙人俯下身，仔细察看这位昔日的故人。
　　她身上最明显的伤口是她小腹处的一道大口子，皮肉翻开，惨不忍睹。
　　当他的视线来到心脏部位的伤口时，他的呼吸一顿，“怎么会？”
　　他的目光像是被凝结一样，注视着那里，一动不动。思索了良久，他的周身也愈加寒气逼人。
　　他紧盯着青鸾身上的那处伤口，面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祈风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一言不发却让人胆战心惊。
　　怀里的小家伙似是感受到这冰冷的气氛，不安的叫起来。
　　仙人回过神来，周身的气势收了回去，又变成了往常那种淡然的气息。
　　呼，没有了那股迫人的气压，祈风终于松了口气。
　　仙人将手掌轻轻放在那双望着谭边，似是不甘、不舍眼睛上，缓缓拂过。
　　就在这一刹那，那具青鸾竟化为点点青色的光华，逐渐凝聚成型。一只硕大、华丽的神兽青鸾就这样出现在师二人面前。
　　她凝望着仙人，空灵的声音在山洞回荡：“云玄仙尊。”
　　“千瑟。”仙人应道。
　　“仙尊安好，那孩子怀中的是我的孩儿。我命陨之时，这孩子还不足月，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它从我腹中取出，放入这灵泉之中，为她求得一线生机。如今千瑟不求其他，只盼她一生平安。恳请仙尊念在昔年同袍之谊，能够收留它。我青鸾一族感恩不尽。”
　　青鸾是忐忑的，云玄仙尊终年隐居在不周山，不问世事，与他们青鸾一族并无多大交情。如今他们一族只剩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更谈不上什么报答，有的只是麻烦。不知他愿与不愿？
　　仙人没有犹豫：“白桐于我有恩，这孩子与我有缘，我会照看她，延续青鸾一族的血脉。”
　　“谢过仙尊。只是还要劳烦仙尊隐瞒吾儿身份，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她低下头，双眼有微闪的泪光，哀求着面前这个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
　　云玄仙尊似乎已经料到，没有不解和惊讶，“我都已知晓，我答应你。”
　　青鸾微微怔了一瞬，了然一笑。
　　“多谢仙尊。”
　　她看向祈风抱着的小家伙，自眼中落下一滴清泪。
　　“再见啦！我的女儿。”
　　轰的一声。
　　这位刚刚见到自己的孩子，曾经翱翔在九重云霄的上古神兽，就这样，变成白色的光华分散开来，转眼间便消逝在天地之间，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会再有人知晓这里曾有一只青鸾。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之深远啊！”云玄仙尊沉沉地慨叹。
　　祈风有些不解：“这位大人早已陨灭，为何还能在此时出现？”
　　“也许是存留于世间的一缕执念吧！”清润的声音悠悠然传来。
　　“师父，那她……”
　　“随我们回山，日后它便是你的师妹。还有，它是青鸾的事情你不可对任何人讲，包括你的师兄师姐。”云玄注视着他的双眼，郑重严肃地说道。
　　祈风也收回往日里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作了一揖，答道：“弟子明白的。”
　　云玄走到小家伙身前，月白色的宽袖轻摆，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掌。他用食指对着白露画着一种艰深晦涩的图案，一道一道的笔画在虚空中发亮，它们汇聚在一起，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符咒即成。云玄扬手，那符便隐入小家伙的身体中。
　　“这是什么？”
　　“这是一道封印符咒。这道封印可以隐藏她的真身，敛去容貌，同时也会抑制她体内的神兽力量和记忆，日后她在修行上必会艰难许多。”
　　祈风沉默不语，他不明白师父与那位大人为何对她的身份这样的忌讳，甚至不惜封印她的力量。
　　神兽没有了自己的天赋，与那些妖兽又有什么不同呢？可师父做事总会有他做的道理。
　　“那师父，若是有人问起师妹的来历，该如何回答？”
　　“便说她是昆仑山的一只雪鹭。近日山中的法阵有些不稳，我不能离开太久，与我速速回山吧！”
　　流光一现，直冲洞外。
　　师徒二人踏云同归，赶往不周山。
　　迎面来一位仙官，身后跟着一路新飞升上来的小仙。
　　仙官抬起手来，示意后面停下。他身略俯折，双手合抱于胸前，行了一礼，道：“小仙见过仙尊。”
　　流云无垠，夜风轻吹起那人的发丝。他眉目晴朗如罗江明波，身姿挺拔如雪中翠柏。灵肌玉骨，气宇出尘，令人见之难忘。
　　他微微颌首，与之置意。
　　待见那仙人远去，一位胆子稍大的小仙难忍好奇，凑到仙官身旁，打问道：“仙官，那位尊者是谁啊？”其余小仙也是竖耳聆听，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
　　仙官见状，解释道：“那位云玄仙尊乃是鸿蒙界消逝后唯一一位不会应劫陨灭的上古天神，是镇压魔族，还四海升平的神族战神，是天帝陛下敬重的神族第一人，亦是不周山的主人。你们倒是好运，刚飞升成仙便开了眼界，我可是过了万年才有幸见过仙尊一面。”
　　“原来是那位尊上，没想到昔日的战神竟会如此的儒雅，全不似那征战沙场的将军模样。”一位小仙惊叹道。
　　“呵呵，时候不早啦，我该带诸位去元仙司报道了。”仙官匆匆结束对话，带些众仙向天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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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过重峦叠嶂，深谷烟波。一片巍峨群山映入眼帘。
　　那群山姿态各千，有的如同凌厉的宝剑，挺拔险峻。有的粗壮平坦，无棱无角。另一处山间万丈飞湍奔流而下，浩浩荡荡的冲破重云，一泻千里，云水相接之处，一道虹桥悬挂其上。
　　群山之间，云雾翻腾，如沧海白波，层层涌动，气象万千。古树连石，碧丛丛，偶有三两桃树，落英缤纷。
　　正中央一道孤峰名唤凌云直插云霄，别有洞天。飘渺的云阁依山而建，鳞次栉比，它庄严而古朴，幽静而雅致。云楼大殿处的牌匾上写着苍劲有力、笔墨精妙的三个大字——问天阁。
　　与之紧挨的是一座六角七层宝塔。塔顶如盖，塔刹如笋，沐浴着霞光，古朴雄浑。此塔名曰鹿野。
　　“还是不周山好啊！”
　　祈风感受着拂过周身的徐徐的暖风，忍不住感叹。
　　与这里相比，那昆仑山简直就是寒冰炼狱。现在想起来，他都忍不住抖几抖。
　　那个地方他是再也不想去啦！
　　祈风一直沉浸在自己回归美好生活的喜悦中，而依旧由他抱着的小家伙探着脑袋，来回转动着打量四周。
　　她啾啾的叫着，见抱着自己的人完全不理会她，有些生气地用自己的喙咬住他上身的衣服。
　　许是她下嘴没个轻重，祈风嗷的，颇不雅观的叫了一声。
　　一旁的云玄仙尊都关切地询问：“怎么啦？”
　　祈风顾不上回答，低下头用手捏住小家伙的嘴，呼道：“喂，松口，我可不是给你吃的。”
　　谁知这家伙身子小小的，劲还特大。咬住祈风死活不松口。
　　还抬起脑袋带着一些恶狠狠的意味瞪着他。
　　祈风一阵气闷，你咬我你还有理？神兽也不能不讲理啊。
　　呵，刚才他真是眼拙啦。这哪里是傻，分明是暴力凶残。
　　“乖，你要是饿啦，师兄回去马上给你找肉吃，你乖，啊？”硬的不行来软的，暴力不行，咱们好言相劝。
　　“呵呵。”云玄仙尊暗暗低笑，这两个徒弟真是一对妙人啊。
　　吵吵闹闹着，三人也来到了凌云峰。
　　刚踏上峰顶，一道明媚响亮的声音便传来：“师父，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说话那人身穿橘红色镶金的窄袖儒衫，下身一袭白色纱裙，凤眼樱唇，眉目间一股英气，发上一支镶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步一轻鸣，甚是娇媚明艳。
　　女孩身后紧跟二十多岁的男子，他一身青白色竹纹长袍，身姿欣长，五官深邃，气质温润和煦。
　　少年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师父。”
　　这两人正是云玄仙尊的首徒肖云执与二徒燕栖鸣。
　　燕栖鸣一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家师弟抱着的鸟。它浑身洁白如雪，一双眼睛却是幽绿幽绿的，像深不可测的潭水，出奇的好看。
　　“这是什么？是白鹭吗？看着又有点不像。”
　　“她呀……”，祈风拖着音调，不正经回答“她是一只饿了十天半月想吃肉的凶兽，看见你特别的馋。”
　　说完，抓起小家伙的翅膀唰唰地比划。
　　小家伙以为在和她玩，扬着头高兴的叫。
　　“看见没？”
　　燕栖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一缕神火就能烤熟它，看看是谁吃谁。”
　　“师弟胡说呢，你还真信。”肖云执浅笑着制止了两人惯常上演的无休止的口舌大战。
　　几人走进问天阁，落座。
　　云玄仙尊看着三位徒弟，当即宣布：“为师与祈风在昆仑山中偶遇这只雪鹭，为师觉得与她有些缘分，便收他为徒。往后她就是你们的师妹。她年纪尚小，你们也要爱护于她。”
　　“原来是师妹啊！”栖鸣一脸的兴奋。
　　想当年，她初初上山的时候就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妹，和自己一起做伴。
　　盼啊盼啊，终于盼到师父要收徒弟啦。可结果是个师弟。
　　师弟就师弟吧，她自己安慰自己。还想着能够指使师弟干些活。师弟嘛，男孩子，不碍事的。
　　可结果来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师弟。每次和师弟吵完架，她总是纳闷，师父到底是看上他哪呢？难不成是那副臭皮囊？
　　这下好啦！她可算是盼来个师妹。
　　“对啦，师父，师妹有名字了吗？”栖鸣按耐住心中的喜悦，立马又问道。
　　“千昭如何？”
　　肖云执微微思索：“昭，日明也，有光明美好之意，这个名字不错。”
　　栖鸣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小昭昭，到师姐这里来。”栖鸣俯下身，拍拍双手，然后张开双臂，满满的期盼。
　　小千昭瞥了一眼，转过头，继续闭上眼，窝在这个暖暖的人巢，一副不要打扰我睡觉的样子。
　　祈风直接大笑起来，笑的很是张扬放肆：“哈哈，还真是没白让你咬，懂得和谁亲，真乖。”
　　栖鸣坐在那，胸口起起伏伏，气的不轻。
　　千辛万苦盼来的小师妹居然被那个不正经的拐跑啦，一点也不亲她。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珠转了转，狡黠地一笑。
　　“听说这禽类从壳中破生的时候，看见谁，就会把谁当成他的母亲。我瞧师妹这么亲你，该不会是……哎呀！师弟，你真是能成人所不能呢！”
　　栖鸣睁大那双丹凤眼，巧笑嫣然，脸上摆出一副夸张的倾慕的表情。
　　母亲？有他这么英俊潇洒的母亲嘛？开什么玩笑！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这么粘他……
　　不会吧？
　　“你怕是嫉妒我吧！师妹见我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这才如此喜爱我。”
　　任心中千马万马奔腾，脸上依旧淡定如常。
　　这时候的他没有料到自己往后的日子不只是当娘，还肩负起老父亲的责任。
　　“呸，真不要脸！”
　　燕栖鸣给了他一记白眼，偏过头，实在是不想看见那厮得意的样子。
　　燕栖鸣长相颇为艳丽，这一番动作下来也是有几分味道，不会显的粗鄙丑陋。
　　可偏偏有人说：“你这样，真丑！”
　　“你！”
　　燕栖鸣气极，怒喊一声，直接抽出自己的软鞭，朝着对面甩了上去。
　　祈风早已习惯这位大小姐气不顺甩鞭子的行为，淡定的偏过身子，将千昭放在一旁。自己化作一道光出了殿外。
　　声音传回殿内，“出来打。”
　　依然坐在殿内的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也不去理会在门外斗的昏天暗地的两人。
　　肖云执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升起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他轻扬嘴角，和煦的说道：“这回定还是师妹输。”
　　云玄摇摇头，“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