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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8,

      “什么——”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施宁和林莫莫还没起床,就听黄维叶在客厅扯着嗓门大喊。原来是李言告诉她说,昨晚上是姜中谷把她抱上楼的,她一没把控住直接扯开了她的大喇叭。

      昨天她确实喝断片了,饭店里的事她还有点儿印象,至于后来师服,姜中谷来,以及姜中谷怎么把她送回的家,她真不记得了。

      “他,他没对我怎么着吧?”她怯怯的问李言。

      “你说是怎么对你怎么着?”李言被她问的有点蒙:“他昨天抱你回来,又把你抱到床上,你一直都没醒。”

      “她不是指这个!”林莫莫穿着睡衣慢慢悠悠很慵懒的从卧室走出来,说完把脸转向黄维叶:“你放心,姜中谷不会对比他自己还爷们儿的同性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黄维叶反应了一下,马上一个抱枕朝林莫莫丢过去:“死女人!”

      林莫莫赶紧躲,边咯咯咯笑。

      几人正说笑着,黄维叶的手机响。今天是周六,她猜肯定是老妈叫她回家吃饭。

      可拿起手机一看,不是她老妈,是老爸!

      她接通,电话那头马上传来黄爸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黄维叶一惊,马上站起身,急问:“爸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黄爸的声音更加弱不可闻:“叶儿啊,我中毒了,你快送我去医院吧。”

      “中毒了?中什么毒?怎么回事啊爸?”

      “我也不知道中什么毒了,你赶紧过来吧,去了医院再说。”说完没等黄维叶说话他就挂了电话。

      “喂!喂!”对着电话喊了两声,见已经挂断,黄维叶不敢耽搁,以快于平常十倍的速度匆匆穿好衣服,手忍不住发抖,衬衣的扣子系了好几回才系上。

      她叽里咕噜的出门,下楼,奔向父母家里。跑出几步,突然想到她得开车,还得送老爸去医院呢,于是又往回跑。

      好不容易跑到车跟前,刚准备开车门,却发现没拿车钥匙。她又赶紧返回楼上去拿车钥匙。这一顿折腾下来,到她家时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

      “爸,你怎么样了!”一进门她就忙不迭的冲进黄爸卧室。

      黄爸眯缝着眼睛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听见黄维叶叫他,他才缓缓睁开眼,伸手颤巍巍道:“你来了,咱走吧。”说着很吃力的想要从床上爬起来,黄维叶见状赶紧去扶。

      “我妈呢?”她突然想起来,边扶黄爸起来边问。

      “你妈……去市场买菜去了吧。”

      “我妈知道你中毒的事吗?”

      “哎……别提她了,我死了她才乐呢。”

      这俩人!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这样!黄维叶对黄妈有些不满,可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其他,扶起黄爸,又俯身帮他穿上鞋,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扶到车上去。

      到医院挂了急诊,很快黄爸就被叫进了诊室。问诊大夫是个老头,很瘦,戴一老花镜,穿着白大褂,医术很高深的感觉,这倒很对黄爸胃口。

      医生先问了问黄爸病情,哪里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又问他从昨天到今天都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黄爸如实作答。

      听黄爸的叙述,他吃喝上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医生又问他有没有吃什么药,他说只吃过钙片和维生素D。至于症状,他告诉医生说就是没劲,呕吐,最关键的是他的尿都是黑绿色的,这才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毒了。

      医生听后沉思片刻,给他开了几张化验单,让黄维叶领着黄爸去验尿,验血。

      进到医院,不论是说话还是走路,黄爸都比先前利索多了,这让黄维叶多少放了点儿心。

      等拿到化验单交到医生手里,医生看后一皱眉。

      “维生素D你吃几天了?”

      黄爸想了想:“刚两天,我从前天开始吃的。”

      “你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粒?”

      “一次四粒,一天三次,大夫跟我说的。”

      “一次……”没等医生说话,黄维叶先忍不住一声唏嘘。老爸诶,你这是把维生素D当饭吃呐!一次四粒,一天三次,那合着一天就能吃一板,十二粒!难怪尿是黑绿色的呢!

      果不其然,听黄爸这么说,老医生脸上马上现出一丝了然于胸的笑意,他笑眯眯道:“维生素D一天一次,一次一粒就够,吃多了也有毒性。”

      “一次一粒?”黄爸愕然:“那不对啊,大夫告诉我这么吃的,我专门问的!”

      “哪里的大夫说的?”老医生也不急,依旧笑眯眯的样子。

      “就是……我也不知道哪儿的大夫。就是药店门口,那天搞活动,说免费给测骨密度。我测了测,大夫说我缺钙,得补钙,还让我吃维生素D,说两个一起吃促进吸收。”

      “你在他们那买药了?”黄维叶脱口问道。

      “买了!我一下买了两个月的,买多了给打折!”黄爸干脆利索的答。

      “哎呀爸,我跟你说多少回了,这种活动肯定都是骗人的!你怎么总贪小便宜呢,这下好了吧!”

      “不是,我专门看了,那药都是大厂家的,电视上还做广告呢,怎么能是假的!”黄爸反驳。

      “即便药没问题,一次吃这么多也不行。”老医生接口道。

      “是那个大夫让我这么吃的。”黄爸怯怯焉,那样子活脱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药上有说明书吗?”老医生又问。

      “有……有吧,我没看。”

      “那你可以回去看看,现在市面上的维生素D胶囊,一般都是一次一粒的量。”

      黄爸想了想:“那……我现在这个毒怎么治呀?是不是还得洗胃呀?”

      “不用洗胃,再说你已经吃了两天了,洗胃也没有意义。不用管它,维生素D先停了别吃了。”

      “不用管?”黄爸有些着急:“我尿都是绿色的了,不治行吗?”

      “停药之后自然就好了。”

      黄爸还想再说什么,看医生已经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黄维叶赶紧拽着他走了。

      从诊室出来,黄维叶感到一阵尿急。

      或许是昨晚上喝酒的缘故,她一起来就觉得特别的渴,起来就灌了两大杯子水。刚才因为担心黄爸的病,她都没顾上去厕所,这会儿听医生说黄爸没事,她也放下心来,顿感尿意翻涌,快要憋的不行了。于是赶紧把黄爸扶到长椅上坐下,自己则一阵风似的直冲进医院卫生间里。

      从卫生间出来,黄爸已经不在长椅上,黄维叶赶紧四下寻找,透过医院大楼宽大的落地玻璃,她看见他已经走出大楼,正朝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那步伐矫健的,哎,啥也别说了。

      回到家黄妈已经买菜回来了,见黄维叶跟黄爸一起进屋她还挺纳闷呢,忙问:“你俩这是干什么去了?”

      黄爸冲她冷哼一声没搭理她,黄维叶告诉她,他们刚从医院回来。

      “医院?!”黄妈更疑惑了:“不会你爸那点毛病还打电话让你送他上医院了吧!”

      黄维叶扭头看黄爸一眼,见黄爸像是没听见似的假装看向别处,她点点头:“是啊,要不然我也不能过来啊!”

      “哼!”黄妈狠狠剜了黄爸一眼:“就他那点毛病,要我说纯粹就是他自己作的!说买药,就一大兜子一大兜子的往家提,那药粒一板一版的吃,当饭吃呐!我说他,他还跟我急,说我傻老娘们,屁都不懂,还瞎能耐!行,我不瞎能耐,这回老实了吧!”

      听黄妈这么呛呛呛的数落他,黄爸也不吱声,估计自己也知道心虚吧。

      “那药在哪呢?我看看。”黄维叶问。

      “闺女问你药呢?”见黄爸不动,黄妈又冲他大声喝道。

      黄爸瞪她一眼,还是灰溜溜去了自己卧室。

      转眼,拎着两个大兜子从卧室走出来。黄维叶眼睛都直了:“不会这些都是你买的药吧?”她问黄爸。

      等接过黄爸递过来的兜子一看,可不是嘛,看来黄妈说的一点儿都不夸张,老爸这真是要把药当饭吃呐!

      她随便拿起一盒药看了看,有钙片,有钙的冲剂,还有口服液,剩下的一盒一盒的全是维生素D。她又拿起一盒维生素D仔细看了看,确实,还真是大厂家产的,这种药她也在药店见过,应当没问题。她又打来药盒看看说明书,果然,上面赫然写着“成人,一次一粒,每天一次。”看来,黄爸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不按说明,一下吃太多了。

      “妈,啥时候吃饭,我饿了。”放下药黄维叶冲着厨房大声喊。第一次黄妈没听见,她就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黄妈这才在厨房回了句:“蒸包子呢,快熟了。”

      黄爸推门去了院里,想到二毛,黄维叶也跟着走了出去。

      看见黄爸,二毛特兴奋,直接扑到他腿上又是蹭又是摇尾巴,跟多少天没见了似的。等跟黄爸热乎完,它才又凑到黄维叶跟前,跟她摇尾巴打招呼示好。

      这让黄维叶突然想起之前黄爸说的话,说他们家二毛都成精了,把家里人都分出了三六九等。他第一,黄维叶第二,她妈第三,其他人再次之。如今一看,可不真是么!

      还有一次也是。那天黄爸黄妈一起出去随份子,留黄维叶一人在家,二毛也在客厅里呆着。

      突然,门口传来黄爸说话的声音和开锁声,二毛以为是黄爸回来了,顿时打了鸡血似的,摇头晃腚的飞奔向大门而去。

      眼瞅着就要跑到门口,突然,就见黄妈推门走了进来。二毛见势不对赶紧刹车,结果她家客厅地板还特滑,它就像雪地上紧急制动的机动车一般,刹车后还被迫滑行了半米多,差点就撞到了黄妈身上。

      正自胡乱想着,黄维叶突然感到脚上一凉,她低头:“哎呀二毛!”

      原来她脚边有个水洼,二毛一直在她脚边蹦来跳去的,一下踩到水洼里,脏水溅了她一脚。偏偏她还穿着拖鞋,刚进屋的时候换上的,这下可好,袜子都湿了,还脏兮兮的,她赶紧撇下二毛回到屋里。

      幸好家里还有她留下没带走的旧衣服,旧鞋袜,她进到原来她住过的卧室,从柜子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一双袜子,还是她上学时候的,算了,先凑合着穿吧。

      她脱下脏袜子,把干净的换上,然后拎着脏袜子去了卫生间。

      她打开水龙头先把袜子冲了冲,然后准备打肥皂。见除了洗手的香皂,台子上还摆着三个香皂盒。她知道黄妈向来爱干净,洗脸,洗手,洗内裤,洗袜子的香皂都是分开用的。于是她探出头来问黄妈,哪个香皂是洗袜子的。

      问了一声,黄妈没回应,估计是没听见。她正准备再问,见黄爸从院子里走进来,她便问黄爸,哪块香皂是洗袜子的,黄的,绿的还是白的?

      黄爸想了想:“白的!”

      黄维叶便缩回了卫生间。

      饭做好了,包子,粥,因为有黄维叶在,黄妈还特地拌了俩凉菜。等把饭菜都摆上桌,黄爸,黄维叶才围了过来。黄妈转身去卫生间,眨眼功夫就听她在卫生间大喊:“谁用我洗脸的香皂洗什么了?”

      黄维叶嘴里正叼着一个大包子,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噎住,她赶紧从嘴里扯出剩下的半块包子,声音含糊的问:“怎么了?我刚洗袜子了。”

      “洗袜子!”黄妈怒目圆睁着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块已经被脏袜子弄的脏了吧唧的白香皂:“谁让你拿它洗袜子的,这是你老姨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给我洗脸的香皂,说是一块儿一百多块钱呢,你可真是!”

      “我爸告诉我这是洗袜子的,不信你问我爸!”黄维叶果断甩锅。

      黄妈那灼人的视线果然转移到了黄爸身上:“谁告诉你这是洗袜子的?我不是早嘱咐过你,这个白香皂是我洗脸用的。你忘了那回你刮完胡子要用它洗脸我还没让你用,怕你有胡子使的太费。”说到这儿黄妈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你是嫌我上次不让你用,你成心报复我呢吧!”

      听她一顿数落,黄爸就跟没事人似的,边吃包子边道:“就你那破玩意,你让我用我都不用!还什么好东西呢!”

      “破玩意儿?!破玩意儿上回你拿起来就要用,幸亏我当时看见了,要不然早让你那胡子茬给我磨没了!”

      黄爸把脸一扭,脖子一横,很是不屑的样子,继续吃。

      “诶你是不知道你爸,”见黄爸不搭理她,黄妈又冲着黄维叶道:“见什么好东西他都想使。就那回你给我拿来的那个洗发水,说特贵的那个,他天天用天天用,一次还使好多,不是我说他,就他那几根毛,”说着黄妈还挺应景的指了指黄爸的地中海:“就他那几根毛,用得着使这么好的东西吗?随便打点肥皂揉搓揉搓不就行了!”

      “哼,就你好!一脸的褶子还天天又是抹又是涂的,你怎么不直接刮层腻子不就得了!”黄爸不缓不急的反击道。

      “我褶子怎么着?我褶子多还不是让你给气的!”

      “我气的?我看你是熬夜熬的吧。天天打麻将打到半夜才回来,跟熬鹰似的!”

      “我……”黄妈还要再反驳,直接被黄维叶在中间劝住。

      “妈,你打麻将没事,熬夜确实对身体不好。”

      “忒不好了!你没听人说吗,熬夜打麻将还能猝死呢!”没等黄妈说话,黄爸就先一步插嘴道。

      “猝死怎么着?就冲你天天这么气我,我死的更快!”

      “哎呀行了,你们别吵了!”黄维叶也急了,对着二人不耐烦的喊道。

      这一喊倒挺管用,黄妈黄爸顿时都住了嘴。黄妈狠瞪了黄爸一眼,拿着香皂转身回了卫生间,黄爸则继续闷头吃他的包子。

      黄维叶紧锁着眉。记得小时候他俩也不这样啊,怎么越到老了越像俩小孩儿似的,有事没事就斗嘴,有事没事就吵吵个没完,幸好她已经搬出去住了,要不然还不得被他俩给气死啊!

      ……

      中午吃完饭黄维叶就从她爸妈家出来了。

      太困!她还得回去补补觉,在她爸妈家呆着太吵。

      她不紧不慢的往家走,眼瞅着走到单元门口,咦?一旁那个正往垃圾桶里丢垃圾的背影……姜中谷!

      “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他!”她忍不住小声嘟囔。

      转身的时候他也看见她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黄维叶马上想起上午李言跟她说过的话,立时感到一阵不自在,说不出是尴尬,难为情还是什么,眼神飘忽,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结果俩人就这么谁也没理谁,一前一后进了楼道。

      她先他一步按开电梯门,两人又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狭小闭塞的空间,就他们两个人,她感觉更不自在了。抬眼偷偷瞟了他一眼,他正抬手按电梯楼层键。

      完了,光顾着胡思乱想她都忘了按了。

      咦,他手臂上那个红印……怎么那么像被谁咬的似的!

      她突然有点儿想笑,看他成天劲儿劲儿的,多正经似的,居然……

      “呦,胳膊被狗咬了?!”她一没忍住脱口戏谑道。

      他一怔,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咬的手臂又抬眼看了看她,嘴角微勾,冷笑道:“对!没错!”

      她还想损他,继续调侃说:“也没看你养狗呢?野狗咬的?!”

      “没有,就对门!”他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的咬痕,不紧不慢道。

      “对门?!”他家对门不就是我家吗?啥意思?难不成他说的是二毛?可没听说二毛咬人啊?她暗暗寻思,满脑子的问号。

      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叮”一声响,八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在外,不声不响地先一步走出电梯间。

      她终究是不甘心,追在他身后又给他一句:“那你得打疫苗啊,小心被传上狂犬病!”

      他正拿钥匙开门,听她这么说他缓缓扭过头来,正与她充满戏谑挑衅意味的眼神对上。

      “说的没错!”他嘴角微翘着冷笑道。

      “你——”

      他已经“嘭”的一声关上门。

      “混蛋!”

      ……

      李大白周五那天没来上班真是太明智了。早就说黄维叶忘性大,周一再上班时她果然早把那天在薄希面前出丑的事抛到了脑后。

      不过没看到薄希她想不起这事,跟薄希一碰面,那天当着他面出糗的一幕还是第一时间就跃入了她脑海。

      她觉得好难为情,与薄希擦肩而过时她都不敢看他,低着头干脆假装看手机,等走过他,她才抬起头拍拍胸脯长出了口气。

      中午吃饭时李大白还是毫无悬念地被黄维叶数落了一通。幸好不是周五那天,否则就不是数落一通能完事的了。

      说实话,其实那天的事跟人家李大白没什么关系。他让她在薄希面前假装头晕或者假装摔倒,可也没让她真摔啊,还不是她自己笨,地上有水也不看着点儿,结果当着薄希的面摔了个狗啃屎!

      可话虽这么说,他太了解黄维叶的性格了。她说什么你听着还好,越跟她争辩,你一句,她后面八句等着你呢,那就没完了!

      当然吃饭时纵使他识趣地保持了沉默,由着那家伙叨叨叨对他一顿数落,最后还是多亏了他餐盘里的红烧肉——他把他盘子里的红烧肉连渣都没剩全给她了,她才总算消停。

      李大白对她甚是无语,一没忍住脱口嘲笑奚落她道:“诶,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恶鬼投胎?”

      黄维叶头都不带抬的,边冲着红烧肉下筷子边无所谓道:“你上次不说我猪八戒投胎吗?”

      “我……”

      二人又默默吃了一会儿,李大白再次开口。

      “发现了吗?最近薄总心情不是太好。”

      “为啥?”黄维叶马上停止拿筷子夹肉的动作,腮帮子鼓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

      “因为工作的事呗!”李大白边拿筷子扒拉着米饭边道:“听有人传,公司好像要把薄总一直在负责的SCA项目交给你们姜主管来做,看薄总最近的表现,八成是真的!”

      “为啥呀?!”黄维叶干脆把手里筷子扔到了桌上,饭都不吃了,气鼓鼓替薄希打抱不平道:“凭什么?!凭什么把薄总的项目给姜中谷?!”

      “还用问吗?”李大白意味深长的笑笑:“你们姜主管现在可是咱郁董事长跟前的大红人,如果郁董事长有女儿,估计都能招他当女婿了!”

      “郁董事长眼瞎还……”

      “你小点儿声!”李大白赶紧喝止她,与此同时扭头看看四周,还好没人听见。他继续道:“我说的这些只是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黄维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后面的话她听见了就跟没听见一样。此时她整个脑子里只充斥着她男神受委屈了,他的项目被那个姜扑克给抢了。

      “我找他去!”她饭都不吃了,“腾”的一下站起身。

      “嘿,你干吗?!”李大白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赶紧伸手拦她。

      “还能干吗?我找姜中谷理论理论去!”

      李大白简直对她无语至极,他赶紧起身把她按回到椅子上:“祖宗!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你现在找姜主管理论,你跟他说什么?你以什么身份说?再说现在这事就只是传言,回头还不定怎么着呢,你现在找他,没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

      哎,光知道她仗义,可也没想到她能对她男神仗义到这种地步,关键她倒是长点儿脑子啊!

      反正那顿饭黄维叶吃的闷闷不乐,白瞎了那两份满满流流香死个人儿的红烧肉,食之无味啊,不过她倒是把它们全吃了~

      ……

      李言就职于一家很小的广告公司,因为公司规模不大,相应的,无论管理还是制度也都不那么正规。工资不算高,也没什么前景,可也正因如此,想要进入这家公司的门槛相对低一些。李言是专科毕业,论学历,高不高低不低的,又没什么背景,所以在这里一干就干了三年多。

      公司规模小,员工自然也少。大家全都身兼数职,就比如说李言,在公司里就身兼接线员,保洁员,文员,电脑维修,平面设计等数职,用公司李美娇的话说,能者多劳,李言就是能干!

      她这么说李言,她自己呢,就是臭美一门!天天镜子不离手,凡事能推就推,能躲就躲,李言素来勤快好说话,上头交代给李美娇的活儿自然多数都落到了她头上。通常情况下,李言也不多说啥,无非就是多干点,她也不计较。

      倒有一点,李美娇嘴甜,活儿不怎么干,却总拿好话哄着李言。不光对李言,在领导面前李美娇的嘴巴更像抹了蜜似的,又仗着她确实有几分姿色,虽说全仗大浓妆撑着,身材确实不错,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所以田经理对她挺器重,出去见客户的时候总带着她。

      孟琴琴最看不惯李美娇,有时候见她支使李言,她就在背地对李言说李美娇的坏话,数落李美娇,颇有些替她打抱不平的意味,李言也不说啥,只敷衍的一笑了之。

      这天李言正对着电脑修图,就见田经理风风火火走过来。

      “李美娇呢?”他劈头便问。

      “请假了吧,昨天就没来。”李言答。

      “对对,请假了请假了,你看我这脑子。”田经理恍然大悟似的拍拍自己脑门说。

      他又扫了一眼孟琴琴空着的座位,长叹口气,小声嘟囔道:“孟琴琴也请假了,这俩人怎么都赶一个时候了……”

      “那个……”他转又对着李言:“小李呀,你会喝酒吗?”

      李言顿时一愣,随即含糊支吾道:“会……一点儿。”

      “会一点儿就行!”田经理如释重负的样子:“那这么着,今晚上有个大客户要应酬,李美娇和孟琴琴都请假了,今晚上你跟我去吧!”说完也不理会李言的反应,转身就走。刚迈出两步他又扭过头来:“一会儿下班你回去换身衣服,捯饬捯饬,弄漂亮点!”

      ……

      李言到家时施宁和黄维叶也都回来了。施宁正在和她们家老谭打电话,黄维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

      李言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就去了自己房间。她在衣柜里翻了翻,一筹莫展的坐到床边。

      她有些发愁。通常公司应酬都是李美娇,孟琴琴她们的事,哪成想今天居然轮到她了。

      田经理还让她捯饬捯饬,换件漂亮衣服,她哪有什么漂亮衣服!

      平常她对吃穿向来不讲究,尤其是穿,多数都是t恤牛仔裤,裙子少之又少,仅有的几件也都是好几年前买的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品牌的,她早都不穿了。

      她叹了口气,重又起身在衣柜里拿出那几条裙子看了看。挑了一条还算能看的过眼的穿在身上。

      她穿着裙子走到客厅试衣镜前照了照。哎,大小肥瘦倒还合适,就是这款式!

      也别说,这裙子还是她上学时候买的呢,现在看起来可不是觉得孩儿气,不大方!

      “呀,李言穿裙子啦!”黄维叶一眼瞥见镜前的她,忍不住兴奋的说。

      施宁边听着电话边扭过头去看。

      李言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说:“这还是我上大三时候买的,现在穿太幼稚了。”

      “还好吧,不过挺可爱的!李言我觉得你穿裙子挺好看的,以后你还是穿裙子吧!”黄维叶说。

      “是吗?”李言又对着镜子照了照,一脸愁容的坐到沙发上。

      “怎么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黄维叶见她如此忍不住开口问她。

      李言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黄黄,我……我想借你的裙子穿一下。”

      黄维叶微一愣,随即大咧咧道:“行啊,是不是要和你们家老于约会!”说着起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李言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她身后:“不是,要是跟于鸣约会我就不用发愁了。”

      黄维叶闻言顿时好奇:“那你是要干吗去?”

      李言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措辞,稍酝酿了一下才道:“今晚上我们经理要我和她一起去见客户,我现在的衣服都是T恤牛仔裤,所以……”

      “哦——”黄维叶恍然,随即她从自己衣柜里找出好几条裙子扔到床上:“你看看,喜欢哪件!”

      黄维叶这人向来大大咧咧,有点男孩性格,所以平常也很少穿裙子。主要还是觉着穿裙子不方便,太拘着,没有穿裤子随意。

      但话说回来,她性格再爷们儿,骨子里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所以她也买过几条漂亮裙子,尤其最近,为了吸引薄希的关注,有几条裙子还是李大白特地帮她挑的。

      李言拿起一条黑色长裙看了看,黄维叶撺掇道:“这条可以,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李言怯怯的看她一眼,拿着裙子就要出去。

      “诶你去哪儿?”黄维叶问她。

      “去我屋里换衣服。”

      “哎呀,你就在这儿换吧,我啥没见过啊!”黄维叶笑嘻嘻道。

      “诶,你俩猫在这儿干啥呢?”施宁突然探头看过来,然后没等她俩说话,她继续道:“我先走了啊,谭集木在楼下等我呢!”

      “又去哪儿吃啊?也不说带着我们!”黄维叶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调侃。

      “下次!下次一定!”施宁敷衍着匆匆出了门。

      在黄维叶眼前换衣服李言还挺不自然,黄维叶就坐在床边盯着她看:“李言,你得多吃点儿,这么瘦!你看你胸小的,都快成飞机场了!”

      李言也不接话,三下两下赶紧换好衣服。她确实瘦,本来黄维叶就挺瘦的,可她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还是有些逛荡。或者也因为黄维叶比她个儿高,所以这条裙子穿在她身上并不算太添彩。

      她穿着这条裙子在试衣间前照了照,默默脱下。

      随后又试了其他几条,效果一般,只能说凑合。正这时,门锁咔嗒一声响,林莫莫回来了。

      黄维叶赶紧拉着正穿着件白衬衫,碎花半身裙的李言走到她跟前。

      “怎么样?”她问林莫莫。

      见林莫莫盯着她看,李言一副羞涩的模样,脸微红。

      “衬衣有点肥。”顿了一下林莫莫颇有些好奇的问黄维叶:“这不是你的衣服吗?”

      “是我的,今晚上李言要去见客户,来不及买衣服,我让她先试试我的。”

      听黄维叶这么说,林莫莫又扭头对着李言仔细审视了一番,沉思片刻她突然说:“脱了吧,我有条裙子你穿应当合适。”说着径直走去卧室。

      转眼她提着一条皮粉色蕾丝长裙拿到李言跟前。

      “你试试这个。”她对李言说。

      李言看一眼裙子,又看一眼林莫莫,黄维叶脱口赞道:“哇,这裙子好漂亮!”说完她又扭头看林莫莫:“我好像没见你穿过呢?”

      “是没穿过,这裙子我穿号小。”说完她转头冲李言道:“你要穿着合适就给你了。”

      李言有些惊讶的看她,眼睛亮闪闪的,又有些羞涩。

      “我先去试试。”说着她拿着裙子回了她自己卧室。

      没一会儿功夫,她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穿衣镜前,林莫莫,黄维叶也走了过去。

      “喔,李言,你穿这裙子太漂亮了!”黄维叶兴奋的喊着,冲到她跟前细瞧:“大小肥瘦也合适,就像给你量身定制的一样。行了,就它了!”说着看向林莫莫:“莫莫,你说是不是?”

      李言看了看她们,又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也很满意,她左照右照,脸颊晕红,娇羞的模样再配上身上这条裙子,真就两个字:完美!

      “行了,你不用脱下来了,直接穿着去就行了!”黄维叶大咧咧道。

      李言笑嘻嘻的,转身试探似的去看林莫莫的表情,林莫莫莞尔:“穿着吧,裙子送你了!”

      ……

      从家出来,李言直接打车去了饭店。她本来想坐公交去的,试好衣服后因为黄维叶又张罗着给她化妆梳头耽误了时间,田经理已经电话催了她两次,无奈她只得打车过去。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高级会所,下车之后她一路小跑着直奔进去。因为跑的急,她差点没崴脚。主要也是她平常很少穿高跟鞋,穿不太惯,一着急,更走不稳了。

      她问了服务生包间位置,然后不等服务生引领,她已经小跑了过去。来到包间门口,她没敢马上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会儿平复下呼吸,然后才轻敲了下房门推门而入。

      见是她进来,包间里的人齐齐看过来。她感觉田经理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起身很殷勤的招呼她道:“来来,小李,快过来坐,过来坐!我跟你说啊,这个是张总,这个是……”

      对面的年轻男人忙欠身:“免贵姓刘。”

      “哦哦,”田经理很敞亮的样子:“那你叫刘哥吧。”

      “张总,刘哥。”李言特别腼腆的叫了他们一声,她还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脸通红。

      田经理却很老道的样子,他坐回位子上对还站着的李言道:“这么着,你来晚了,先罚酒三杯!”说着就开始给她倒酒。

      李言有点蒙,她看看田经理又看看对面的两个男人。

      那个张总五十来岁的样子,大背头,发际线已经后移,脸白且大,身材发福,一副中年油腻男的典型。

      那个刘哥稍年轻,看着三十多岁,应当是他司机,很瘦,且黑,跟他老板坐一起,一白一黑,一胖一瘦,牛奶加咖啡,一杯又一杯。

      田经理已经将酒举到了李言跟前,她低头看了眼酒,有些为难。一抬眼,看见对面两个男人虽面带微笑却颇不怀好意的眼神,一咬牙,一仰脖,干了一杯!

      “好!”对面张总立时一声叫好。

      杯酒入肚,好辣,烧的李言从喉咙到胃都热乎乎的。

      说实话,她其实恨喝酒的。不是因为她和酒有仇,而是因为她爸。

      她爸妈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她家是农村的,农村人根深蒂固的观念,重男轻女,她爸尤甚。

      可她妈生完她之后因为身体原因再也生不出个一男半女。为此她爸气不顺,经常打骂她,后来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喝醉了回来还经常打骂她妈妈。她妈妈特别软弱,不知反抗,只知道哭。

      她至今还记得她上小学三年级那年,她爸又喝的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别人家都有儿子,就他没儿子。他如何如何倒霉找了她妈妈,嘴里不干不净的,吓的她们母女俩都不敢吱声。

      她爸却越骂越来劲,后来干脆扯住她妈妈的衣服推搡她,骂她。妈妈哭,他就说“你还有脸哭!”,完后扯住她头发,骑到她身上打她。

      多少年了,当时她爸骑在她妈身上,扯着她头发打的那一幕就像刻在了她脑子里,挥之不去,让她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

      就从那时候起,她恨她爸,恨喝酒的。因为她爸就是越喝了酒越会打骂她妈妈越狠。

      后来,她爸妈离婚了,她跟着妈妈生活。她爸很快又找了一个女人,那女的还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自从她爸妈离婚,她再没有花过她爸一分钱。那时候她们娘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特别苦。后来,她上学离开了村里,她妈就跟着她,在县里租了个平房住,四处打零工赚钱。

      直到她中专毕业来到了现在的城市,因为在市里租房太贵,她妈就没跟她一起过来,而是还留在县里,直到现在。

      往事不堪回首,悲剧的是,明明她恨喝酒的,却偏偏遗传了她爸的好酒量。

      起初她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就是在毕业那年,他们班里同学一起吃散伙饭,她禁不住同学的撺掇喝了一点儿,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酒量似乎比许多男生还好。

      田经理已经把第二杯酒举到了她面前。刚刚他已经说了,罚酒三杯,看来是来真的。

      好在酒杯很小,所谓一杯也就那么一小口,估计是照顾她是女孩,又是第一次出来喝酒,田经理还算悠着来的。

      李言向来老实,从不是那种能说会道嘴很甜的那种,此情此景她也想不出其他,只能是让喝就喝。一连三杯酒下肚,那个张总脸上总算见到了笑模样。

      ……

      饭局结束,送走张总,田经理主动提出送李言回家。

      今晚上田经理心情大好。说实话,李言太让他意外了,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么一个文文静静,老实巴交的小姑娘酒量居然这么好。

      起初他叫她来,完全就是无奈之举。李美娇和孟琴琴都有事请假了,他还能叫谁?总不能让看门带收包裹的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刘来吧。

      所以说白了,他今天叫李言来完全就是凑数来的。

      他第一次和这个张总谈生意,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像张总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多半都是色狼,分别只是显性或者隐性。换句话说,有的敢明目张胆的色,另外一部分则比较收敛,也就是色心有,色胆不够。

      因为像他们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多半都事业小有成就,老婆却已年老朱黄,他们一身的雄性荷尔蒙无处发泄,再仗着手里有几个闲钱,所以都一个德行。

      有鉴于此,这次应酬其实他最钟意的人选是李美娇,再不济也是孟琴琴。因为在他看来,李言无论从形象气质还是性格上,都不太适合干这个差事。

      可今天的经历却让他彻底颠覆了之前的想法。首先从形象上,他不得不承认,其实李言这小丫头打扮打扮,化化妆,还是看得过去的。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

      再就是让他喜出望外的是,今天这个张总竟然是个酒腻子,不爱美色爱美酒,而偏偏这个李言不言不语的酒量又出奇的好,所以全程下来,她虽然话不多,尤其不像李美娇她们那么眼活嘴甜,会说些个场面话,但因为她实在,敢喝,能喝,还是让张总心情大好,看来今天这单生意是铁定拿下了。

      田经理今天也没少喝,但相较于之前,因为有李言在,他还是比平常少喝了不少。

      他今天是开车来的,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特地找了个代驾。他说送李言回家,李言一个劲儿推辞,他硬把她推上了车。

      “李言呐,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酒量这么好。以前喝过吗?”他坐在副座上扭头喷着酒气问她。

      李言比他状态要好,喝了那么多酒除了头有点晕,其实还哪儿都不到哪儿,听他这么问,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以前也喝过一点儿,第一次喝这么多。”

      田经理转回头重重拍了下大腿,似是发了声感叹:“看来这酒量还真是天生的,不在练!”

      “诶,你们家谁能喝酒?”他扭头又问她:“你爸?还是你妈?我发现这女的里面还真有酒量好的,比老爷们儿还能喝!”他边说边大咧咧的屈起一条腿放到座位上,撩起裤管露出毛茸茸的小腿挠着。

      李言支吾,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田经理,因为她不愿意提起她爸。在她心里,她那个名义上的爸早都死了。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儿的玫瑰……”正当李言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田经理问话,他却看着前方边挠他的毛儿腿边哼起了小曲,不细听歌词你都分辨不出他唱的到底是啥,调儿都跑到他姥姥家去了。

      “哥们儿,你开车几年了?我看你这车技不错啊!”只哼唱了一句,他又和一旁的代驾小哥攀谈起来,架势宛若田间地头的老农民。

      李言顿时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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