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养佬日常》指鹿

41、日行二十三善

　　阿善微挑了下眉梢，转身面对无惨时，又恢复成笑意盈盈的模样：“我以为你会先让饿一段时间，当做给我个教训。”

　　无惨垂下眼眸，对她微微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细心整理衣襟：“不要多想，什么教训？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这代表很好？”阿善抬手，在左眼角轻点了点。

　　黑如无尽深渊的眼眸清晰映着无惨略带笑意的面容。

　　“我也没办法，阿善你太狡猾了。”无惨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这样的话，你怎么会需要我呢？”

　　阿善目不转睛地凝视他：“你就不怕我离开这个世界？”

　　闻言，无惨意味不明地笑了，那是一种极为微妙的笑容，将刻骨铭心的憎恨与某种极为柔软的感情糅杂在一起，沿着嘴角蔓延到阴柔俊美的面容。

　　“你不会的，”无惨说，“不想办法杀了我，你怎么舍得离开？”

　　阿善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太胡闹了。”

　　说着，此世之恶抬起手，柔软的指腹沿着无惨的下颚线缓缓上移，好似在把玩一颗珍贵的宝石。

　　然后在来到左眼角时，猝不及防地用力——

　　那双温和注视着她的红梅色眼睛，被硬生生挖出眼眶。

　　鲜血溅出的同一时间伤口转瞬间愈合，只有面颊上绘着的红色泪痕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无惨好似毫无所觉般，笑着说：“好了，别生气了，嗯？”

　　羁绊可以由很多东西构成，其中最牢不可破的，是憎恨。

　　这一点，无惨深有体会。

　　*

　　找不到她。

　　这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阿善手中能驱使的鬼比无惨还要多，随便谁都可以接到她的命令来告诉他情报。

　　无惨有一万种方式让那个男人把她交出来——对人类来说，脆弱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身边的亲人、朋友。

　　可在他费尽心思找寻两年后，才得到她传递的指令。

　　不是地点，而是简单的一句——【不要找我。等。】

　　原本无惨以为她在顾忌那个男人，又或者她有别的计划，于是安然听从。

　　可是一年、两年、十年……五十年……

　　从平安时代一直活到现在，或许都没有这近六十年漫长。

　　如果不是她每年都会让鬼给他传递一个简单的【等】，无惨几乎以为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么多年没有进食，她不可能做到的。

　　直到某一天，黑死牟把她带了回来，无惨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束在脑后的马尾，花牌耳饰，如凝固血液的羽织。

　　什么都不用说，只一眼就意识到某件无比荒谬可笑的事情。

　　【这件羽织……还有令人作呕的耳饰，全部给我扔掉。】他听见自已极为嘶哑的嗓音，【阿善，你怎么可以……】

　　【他死了。】阿善打断他，【缘一死了。】

　　她的面容与口吻一样平静无波，可无惨却从中捕捉到了微不可察的疲惫。

　　回来后的此世之恶没有急于进食，甚至让手中掌控的鬼都蛰伏在黑暗中，顺带还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白天看着来往行人，以及黑夜中死寂一片的街道。

　　无惨知道她在想什么。

　　——此世之恶学会了怜悯众生，为此停下脚步。

　　简直可笑。
　　将这个世界毁得满目疮痍的不就是她吗？

　　【难道你就准备这么饿下去？】无惨看着她那双棕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说，【你还能忍多久呢？】

　　【……无惨，】阿善疲惫地揉着眉心，【不要来干扰我。】

　　无惨回以一个冷笑。

　　鬼和此世之恶的时间一样无穷无尽，他见过她因为饥饿而崩溃的模样，她忍不了多久。

　　就这样又过了十年，阿善忽然说到：【我昨天去见壹原侑子了，她说，我可以用与缘一有关的记忆来交换戒指。】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朦胧夜色，面容毫无波澜。

　　无惨知道那戒指是什么，过去她提到过很多次它可以压制一半的饥饿，只是那时她总是抱怨魔女非说她没有“最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交易可以达成了。

　　无惨将手中捏碎的杯子扔了，慢条斯理地擦拭温热的水渍：【是吗？恭喜。】
　　他恶意地勾起唇角，【这么久没有进食，你的忍耐也应该到极限了吧？】

　　阿善沉默了许久，最后将平静而无奈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嗯，到极限了。】

　　***

　　阿善离开无惨所在的世界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了。

　　因为那里已经千疮百孔，她想要到更舒服的世界好好休息一下——用以犒劳梦想成真的自己。

　　她当时是有好好道别的。

　　在他的枕边留下了一封告别信，顺带还告诉他，以后还是会回来看他的，到时候无惨如果决定与壹原侑子交易的话，她可以帮他。

　　其实本来有更简单的方法，比如让他吃了变成鬼的灶门炭治郎或者祢豆子试试，然而这条路被无惨自己堵死了——他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被戳了哪块伤疤，杀了很多人。

　　最开始被屠杀的是与继国这个姓氏有关的人，阿善以为黑死牟触怒了他，于是顺口问了句，却得到似是而非的答案。

　　【不，是与……他有关的人。】

　　被无惨杀死的人开始毫无规律，他像是在清理某个人存在于世痕迹，灶门一家自然无法躲过。

　　当时的阿善不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可现在……

　　黑死牟出现在无限城的时候，阿善正在与无惨下棋。

　　无惨手执棋子，垂眸看着棋盘，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要见他吗？”

　　闻言，静坐在侧的上弦之壹面无异色，任由阿善好奇的目光落在脸上。

　　“你有没有碰见一个叫……狯岳的孩子？”

　　黑死牟回想片刻：“没有。”

　　“他是前任鸣柱的徒弟，以后你们若是遇见了……”阿善用极为礼貌的语气说，“劳烦您直接杀了他，务必不要留下活口。”

　　这回，黑死牟没有直接应声，而是看向无惨。

　　后者终于落下棋子：“听她的。”

　　“是。”

　　“就因为这个？”无惨抬眼看着微笑的少女，“我以为你是想要掌控他。”

　　“你会答应吗？”阿善无奈地说，“上弦之壹可以非常好用的。”

　　无惨沉吟两秒，温和道：“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闻言，一旁的黑死牟皱起眉头，可下一秒，脑海便空茫一片。

　　“是吗？那就最好了。”阿善弯下眼角，“毕竟他是缘一的兄弟，我可以留在身边照看一下。”

　　刹那间，毛骨悚然的寒意将空气与时间冻结。

　　无惨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那枚黑色戒指上，嘴角略带笑意的弧度丝毫未变。可情绪是骗不了人的，当那浓郁粘稠的黑雾萦绕在阿善指尖时，他听见她说——

　　“我知道，你是在责怪我离开你的世界，可是啊……”阿善嘴角噙着温软的笑意，“我们两个相伴近千年，你都没能帮我换来一枚戒指，在我达到目的后，你又有什么值得我继续留下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先插一刀
感谢在2020-02-26 01:49:10~2020-03-01 23:0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茸茸的胸肌 23瓶；一个人 20瓶；曲墨玦 5瓶；全幼儿园最可爱 3瓶；我有一个葵花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