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孤岛 他有艘船》山寺后禅院

3、你在干什么

　　来到包厢门口，许子期没有选择推门而入，而是径直走到尽头，看着外面霓虹闪烁的庐州市。
　　一时间杨小棉也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是跟着，还是进去。
　　许子期似乎没有给杨小棉太多考虑的时间，他率先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小棉探上门把的手掌缓缓收回，依然低头，似乎不敢直视许子期。
　　“一个小时前。”
　　许子期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香烟，熟练的点燃打火机，随着一阵烟雾缭绕，他继续开口问道：“回来打算休息多久？”
　　杨小棉微微抬头，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了？抽烟对身体不好，这是许子期对自己说过的，如今他怎么说话不算话。
　　“不去英国了。”但是杨小棉没有开口质问，因为她没有资格。
　　“留在国内？”许子期看着从一开始就没有正视自己的杨小棉，语气平静，只是捏住香烟的手指有些用力。
　　“嗯。”为什么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杨小棉不明白。

　　“你进去吧。”许子期转过身子，留给杨小棉一个熟悉的背影，似乎没有想再和她交谈下去的念头。
　　杨小棉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他是背对着自己的，又小声嗯了一声，推门而入。
　　原本喧闹满座的酒桌稍微停滞了一下，然后又热闹了起来。
　　杨小棉略微失神的坐在椅子上，刚才的对话让她感觉不太真实。
　　“怎么样？”赵年年一边与王策潇洒的划着拳，一边用手肘顶了顶杨小棉，好奇的问道。
　　杨子棉摇了摇头，挤出来一个特别难看的假笑。
　　赵年年咧了咧嘴，嫌弃的鄙视了一下杨小棉，然后示意王策输了，得喝酒。
　　酒桌上很热闹，也有不少人与杨小棉打着招呼，虽然不太熟悉，但是杨小棉勉强能够对的上名字，也是努力的应和着。
　　“老许了？”酒足饭饱后，王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许子期好像一直没有进来，于是他开口问着。
　　没人知道，于是大家把目光都聚焦在杨小棉的身上。
　　杨小棉急忙挥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王策叹了口气，拨通了许子期的电话。
　　“喂？”
　　“喂，老许，你人了？”
　　“工作室临时有点事，不好意思了，单我已经结了，替我给大家说声抱歉。”
　　许子期平淡的话语里总是有着一股让人安心的魔力，就算是原本闹腾的众人也是对他生不起气来，王策听了也是只能作罢，正准备挂断电话，赵年年却是一把抢过手机。
　　“许子期，你什么意思？人来了不喝酒，说走就走了？给谁脸色看了？”赵年年丝毫不给许子期面子，一股脑的将怨气爆发出来。
　　“赵年年，谁说我我都接受，唯独你说的我不能赞同。”许子期似乎也和赵年年杠上了，这个向来温和的男人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和赵年年让步。
　　“怎么了？我怎么了？”赵年年显然也没想到许子期会这么说，心想着我今天可是好心，没想到你这么不给情面，那索性大家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说，让我家小棉受委屈的事情，我赵年年第一个不答应。
　　“年年，算了吧。”杨小棉不安的扯住赵年年的衣角，试图让她不要这么认真。
　　“你的照片。”许子期语气平静说出了这四个字，然后不留余地的挂断了电话。
　　“咳咳，继续喝，他不来，更开心今天就当给我家小棉接风了！”赵年年居然没有对于许子期挂断电话的这个行为表示强烈谴责，而是强行转移话题。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唯独杨小棉心里知道了大概。
　　赵年年一边招呼着众人喝酒，嘴上说着既然是许子期买单就让他知道我们的战斗力，心里则是狠狠的骂着自己不长记性，前几天杂志社的照片自己不满意，然后临时找到许子期补拍照片，自己怎么能把这回事忘记了了。
　　赵年年的酒量很好，桌上的大半男人都被她喝趴下了，唯独还剩下王策涨着一张通红的脸颊，坚持着男人的本能，要和赵年年一较高低。
　　这是一场关于尊严的战争。
　　这是许子期在酒桌上告诉杨小棉的。
　　杨小棉轻轻扯了扯赵年年，示意她注意点，现在的赵年年头发散乱，整个人都蹲在椅子上，没有半点优雅的气息，就像多年前，杨小棉第一次看到赵年年喝酒时候的模样。
　　很豪放，也很真实。
　　最终，王策还是败了。
　　只是王策虽然输得心服，但是嘴巴却一直念叨着如果许子期在，肯定不会输。
　　赵年年似乎也不怕，叫嚣着许子期和自己也就是个五五开，赢自己不可能。
　　杨小棉从服务员那里要来了冷水，给每个酩酊大醉的人倒上了一杯，试图缓解一下大家的醉意。
　　少数几个滴酒不沾的男生也是开始帮其他人招呼着代驾与计程车。
　　“王策师哥，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酒桌上的人一一被搀扶着告别后，只有王策和赵年年似乎意犹未尽，而杨小棉害怕两人喝太多容易出事，看着还算清醒的王策，小声开口问着。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这个问题。
　　王策虽然醉了，但头脑相对还算清醒，他自然知道杨小棉问的是谁，只是记忆里的许子期好像从来没有抽烟的习惯啊。
　　于是他摇了摇头。
　　“没有，他这辈子最讨厌烟了。”
　　刚说完，便是一头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过去。
　　赵年年却是耳朵灵通，主动凑上前指着自己笑着说道：“小棉，你傻不傻，你问我啊，我知道啊，许子期这个人抽烟，但是也就是我在他面前提起你的时候，他才抽。”
　　杨小棉紧紧捏住袖口，原来是因为自己吗？这算是一种提醒还是惩罚了？
　　当王策被人架着离开酒桌的时候，依旧是昏迷不醒，只是口中一直念叨着老许，你怎么就这么没骨气了？没人听的清楚。
　　杨小棉也是搀扶起脚步紊乱的赵年年，小心翼翼的将墨镜口罩给其装戴完整，才松了口气。
　　原本杨小棉打算就在酒店开个房间就算了，却得到了赵年年强烈的反对，她态度十分坚决的要让杨小棉去自己租的房子。
　　杨小棉拗不过她。
　　随着商务车穿过熟悉的街区，赵年年酣睡的靠在杨小棉的肩头，睡得很香。
　　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小棉，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司机清楚的知道赵年年给杨小棉租住的地址，将后背箱的行李拿了下来。
　　整整三个大箱子，司机师傅拎着两个，脸色苍白的赵小棉拖着一个，怀里还是搀扶着一个快要没有行动能力的赵年年。
　　小区环境很好，在杨小棉眼中甚至太过于高档，豪华的装修楼层，价格自然不菲，虽然心里拒绝但是现在赵年年这个样子自己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等她酒醒后再和她商量。
　　很不凑巧，两个电梯一个正在维修，还有一个电梯正在缓缓关上。
　　杨小棉正准备开口呼喊什么，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不能喧嚷，急忙闭起嘴巴。
　　不过一想到还得在等几分钟，也不知道赵年年能不能坚持住。
　　而赵年年隐约有种要从喉咙里崩发出东西一般的冲动，杨小棉连忙安抚道：“不能吐，不能吐，回家再吐。”
　　赵年年好歹也是久经酒局的人，意识模糊间也是从口袋里抖抖嗖嗖的摸出门卡钥匙，然后小声的开口道：“16楼，6号。”
　　当杨小棉接过钥匙后，电梯门居然又缓缓开启了，杨小棉还以为老天爷保佑自己时，里面站着一个年级约摸十八九岁的少年，面容清秀，眉宇之间有着一股让杨小棉很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轻轻道声谢后，三人便是赶忙进了电梯。
　　少年似乎略微厌恶酒味，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其他动作表示。
　　杨小棉察觉到了少年的不悦表情，只能再次点头，表示歉意。
　　电梯很稳，也有点慢。
　　少年站在角落里，低头看着手机，然后又抬头看着电梯层数，15楼还需要一会。
　　只是稍稍的平静被突然打破。
　　赵年年吐了。
　　赵年年本来一直被杨小棉搀扶着手臂，可是突然的密闭空间让她瞬间感觉十分恶心，胃里抑制不住的翻滚起来，下意识的她想到自己绝对不能吐在杨小棉的身上，于是她一把拉开杨小棉。
　　冲着她以为最安全的角落里扯开口罩，欣然吐去，然后，少年的表情凝固了。
　　杨小棉的眼睛睁的很大。
　　司机师傅的下巴没有合上。
　　少年的脸色铁青然后变为煞白，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十五层。
　　“杨小棉，你在干什么？”许子期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此时却没有了往日的冷漠，语气里夹杂着强烈的震动。
　　眼前的一切只能用匪夷所思的来形容。
　　杨小棉回头，这一瞬间，她想哭。